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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相遇--前篇

清晨六點,空氣中仍舊瀰漫著少許夜晚的氣息。太陽在地平線下流露出了一絲光芒,點亮了陰沉的大地。

光芒並非如同朝陽那般暖和,因此空氣中仍夾雜著深夜的寒意和寂靜。清晨的特點就是這樣,微冷且寧靜,讓人完全沒有離開被窩的動力。

然而一聲鬧鐘聲打破了清晨寧靜的美好,美夢在一瞬間破滅,逼迫人們面對新的一天到來了的這個事實。

夏楓揉著有些沉重的眼皮,緩緩地坐起身子,時不時還打著呵欠,意識朦朧地隨時都會再次重新陷入睡夢中。

為了防止睡回去,他通常都會在醒來後直接走下床,讓清晨的寒涼驅走內心不斷想要縮回被窩裏的聲音,藉此強迫讓意識清醒過來。

在床的另一頭,夏楓的同床共枕之人——程哲式,也在這時有些醒過來的跡象,不過一般來說他通常這種時候還是游離在夢跟現實的交界點,意識還沒完全復甦,頂多能聽到一些外界的動靜而已。

「程式,該起床了。」夏楓坐在床緣,用手輕輕搔著程哲式鬆軟的頭髮。

在他們兩人獨處的期間,夏楓總是用這樣的方式稱呼著程哲式,一方面是因為他們彼此的關係所以這麼稱呼,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這樣叫起來順口很多。

程哲式發出了微弱的呻吟聲,翻了個身面朝著夏楓。

「再不醒來就要遲到了喔,你知道的,我們家離學校有一段距離。」

事實上確實如此,他們倆的家離學校是真的有一段距離,搭乘捷運的時間就逼近一小時,更何況還要轉搭公車,這樣輾轉下來一小時半是很常的事,有時候甚至會因為塞車而讓時間變得更長。

「知道了啦……,你每次都這樣威脅我。」程哲式不情願地下了床,時不時打著哈欠。

「這是事實嘛,而且不這樣叫你的話你永遠都不會起來的。我可沒忘最一開始和你同居的慘痛經驗。」

「是是是。」程哲式敷衍地回應著。

夏楓無奈地笑了笑,站起身來追上了程哲式的腳步。

「你今天早餐想吃什麼呢?現在時間還夠,待會路上去買吧。」

聞言,程哲式停下了腳步,手抵著下巴思考片刻後轉過身子,將視線定格在了夏楓身上。

下一刻,程哲式的臉頰變得通紅,紅的就像顆蘋果般,應該是想到什麼不該想的事情而害羞著。他的身體愣在了原地,行動和思考的能力八成是停止了。

夏楓瞇起眼,勾起唇角說:「程式,你不會是說想吃我吧?」

「才沒有!」程哲式吼著,不過同時臉頰變得更紅了。

想吃我就說嘛,真是的。夏楓在心裡默默地說著。

程哲式這樣的反應夏楓從很久以前就見怪不怪了,起初他很不理解程哲式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兇,但後來慢慢就知道其實程哲式不過是刀子嘴豆腐心罷了,他只是不善於袒露內心而已。時間久了對於夏楓來說這反倒是一種可愛。

「真的?」夏楓道。

「……」

「不回答的話我就當作是真的囉。」

夏楓說完後,便繞過程哲式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煩死了……」程哲式低沉碎念著,語氣有些不悅。

他捉住夏楓的右手,將他整個人往後拉,隨即在他重心不穩的那一刻順勢將夏楓的右手緊緊地壓在牆上。

「每天都被你這樣挑逗,真的是夠了……」

程哲式抬眸,深邃的黑眸流露出一絲兇狠。

「誰叫你不直接表達你的內心呢?」

程哲式嘖了一聲,迅速地吻上夏楓的唇瓣。

唾液在口腔中交融,唇上的溫度成為連結彼此的橋樑。

往往在這種時間點,人的心扉才會微微開啟,流露出門扉後頭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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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逼近早上七點,然而夏楓和程哲式這時才剛要走到玄關穿上鞋子離開家門而已。玄關的門上掛有一個時鐘,據夏楓所說似乎是因為他們以前很常遲到,所以在玄關掛了一個時鐘在那。

原先夏楓還一派輕鬆地和程哲式聊著天,抬眸一看發現時針已經指向七的位置。在那一瞬間夏楓立馬穿好鞋子,不待還在綁鞋帶的程哲式便徑直拉著他跑出家門,這途中程哲式還不小心爆出髒字,畢竟被扯著走的感覺很不舒服。

他們家是住在一層兩戶的五層樓公寓的頂樓,房屋的年齡約莫二十年了,隔音不是很好,所以他們跑下樓的聲音幾乎都被整棟樓的鄰居聽的一清二楚。

基本上這樣的情況每天都會上演,所以鄰居們也早就見怪不怪了。

「那兩個小傢伙今天還是一樣活潑呢。」在三樓的一位中年婦人走了出來,下樓的聲音正漸漸遠去。

「年輕真好阿……」婦人莞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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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台警示聲響起,在最後的幾聲響起時,夏楓拉著程哲式從電扶梯上衝了下來,在極限的時間點進了車門。隨即,關門聲響起,列車漸漸加速。

「呼……趕上了。」夏楓坐靠在捷運上的椅子,喘著大氣說著。

「所以說會遲到和我沒有關係,每次都是你害的。」程哲式甩開夏楓的手,撇過頭雙手交叉於胸前不悅地說著。

「也不能全怪我阿……」夏楓露出了無辜被冤枉的眼神,隨後又道「誰叫你每次都在那種時間做……」

像是被提及什麼令人羞恥的事,程哲式在夏楓還沒說出口前緊抓住他的衣領,用手堵上他的嘴巴。

「夠了!公眾場合不要亂講話。」

程哲式對著夏楓怒斥著,緊抿著雙唇。

突如其來的喝斥,在靜默的車廂中顯得突兀,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嘖。」

程哲式放開了夏楓,裝作什麼都沒發生似的恢復到了原先的樣子。

過後,他們就只是靜靜地站在一起而已,沒有什麼交談。

夏楓是知道程哲式正生著悶氣,所以也沒有多說什麼。但是其實他內心不斷暗自竊喜著剛才程哲式的所有舉動,因為這一切都在夏楓的算盤之下進行著。

畢竟對於一對情侶來說,「挑逗」是免不了的。而雖然相較夏楓來說程哲式是較為強勢的那方,但除了在那種親密的場合之下,一般的場合夏楓往往都會去挑逗著程哲式。據本人所述是因為這種時候的程哲式會有種獨特的「稚氣」,生著悶氣時他是最可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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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沒有談話的時間一久,程哲式便感到有些煩悶。雖然他已經不生氣了,但是他也不知道怎麼和夏楓開口聊天,以往自己都是被動聊起天的,主動開話題對他而言並非易事。

於是乎手機此時就成為程哲式最好的夥伴了,在尷尬的情況下手機往往都能讓自己感到有事做而不那麼尷尬。

而程哲式習慣用手機來滑滑新聞,雖然新聞大多內容大多都不太可信,甚至有些標題看了都只覺得媒體很無聊閒閒沒事做。不過有時候去翻的話還是能翻到一些令人深思的社會案件的。

比如……“走失的牧羊犬”。

不過這種標題理論上沒辦法引起程哲式的興趣,畢竟內容怎麼看都很普通,寵物犬走失大不了就是那樣而已。

令程哲式有興趣的是在這大標下的小標:疑似和先前有許多寵物犬遭受施虐案件有關!

說起來幾個月前確實也有新聞報導過寵物犬被施虐的事情,不過程哲式自己並不是什麼愛狗人士,反倒對狗還有些排斥,因此這件事很快就在腦海中褪色了。

帶著疑惑的思緒,程哲式點進去了那則新聞。

新聞一開始便放上了那隻牧羊犬的照片,不過牠的身上流了許多血,且有一些傷明顯是被抓傷的傷口,還有一些疑似是被針筒注射過的痕跡。也因為如此,照片是黑白色的,而非彩色。

而新聞內容則講述了那隻牧羊犬如何被虐待以及照片所無法呈現的資訊,總而言之就是簡單的敘述而已。

程哲式往下讀著的同時眉頭也不禁深鎖了起來,儘管只是文字而已,但是程哲式卻彷如親身經歷了那些事情,難以想像那些寵物狗到底經歷了多少苦難。

「夏楓。」程哲式叫了一聲名字,同時也把手機遞到他的面前。

「欸?」夏楓顯得有些錯愕,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看一下新聞,你應該有興趣。」

夏楓接過了手機,仔細地看了內容。同樣地,夏楓的眉頭也深鎖起來,甚至嘴巴也不自覺地張了開來。

「這、這太誇張了吧!為什麼有人能這樣對待狗狗!而且……這已經不是施虐了!」

夏楓激動地說著,呼吸的變得緩而淺,雙手也不自覺的顫抖起來。對於一個愛狗人士來說,遇見狗狗受傷是最要不得的事,更何況……是超出道德的事情?

「你先冷靜點。」程哲式站到夏楓面前,沉穩地說著。

「我……我要怎麼冷靜!那個根本……根本……」

「恆倫站,右側開門。」隨著捷運進站,廣播也響了起來。

程哲式二話不說便拉著驚魂未定的夏楓走出了捷運車廂,徑直將他帶到大廳層較為不起眼的角落。

「夏楓!」程哲式緊抓著夏楓的肩膀,壓低聲音說著。

夏楓迷茫地抬起頭盯著程哲式的雙眸,呼吸的頻率自然地放慢下來。遠離了尖峰時刻的嘈雜聲,程哲式的話語清晰不少,語氣中的沉穩也進一步減緩了夏楓慌張。

「好多了嗎?」

「嗯……謝謝……」

夏楓再次打開程哲式的手機,將畫面停在那張黑白的牧羊犬照片上,遞到程哲式的眼前。

「這張照片,狗狗身上的傷已經不是施虐會有的了。」

興許是才剛從驚慌中走出來,夏楓拿著手機的手仍然顫抖著,語氣也有些不平穩。

當然,這些程哲式都有注意到,心裡也還在擔心著夏楓會不會又突然激動起來。不過有另一件事讓他更在意就是了……。

「要遲到了。」

在夏楓還沒意識過來之前,程哲式便又拉著夏楓離開角落,朝著出口走去。

「你想遲到但我不想,再遲到下去這學期我數學平時成績都快沒了。」

「我都忘記遲到這件事了……狗狗的事情直接讓我忘記上學的事了。」

「搞不懂你。」

「欸嘿嘿。」夏楓傻笑著。

到了閘門處,程哲式放開了夏楓,拿起悠遊卡便先走出站往學校出口的方向走去,而夏楓則緊跟在後頭。

「剛才,謝謝你啦,程式。」

「……。」

「走去學校的路上和你說說我剛才是為什麼變的那麼驚慌的吧。」

「隨你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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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狗狗真的很可愛,然後就是我無法想像怎麼會有人對狗狗那麼做……」

夏楓在去學校的路上,解釋著自己為什麼會變得那麼驚慌。但其實講來講去,主要都只是再講自己有多喜歡狗狗,又或者什麼狗狗是自己上輩子的恩人之類的話。

總之,這些事程哲式早就知道了,所以一路上他聽的有些厭煩。

「能別再重複講一樣的話嗎,這些事我早就知道了。」在快要到學校時,程哲式忍不住吐出內心的想法。

「好啦不說那些廢話了。總之,那張照片裡的狗狗似乎是被以不人道的方式扎了很多針。」

「扎針?黑白的照片,能看那麼清楚?」

「也不能說是完全清楚啦,但是牠的身上多少能看出一些類似針頭孔的傷。」

「你的觀察力也太細了……」程哲式驚訝地說著。

「倒也還好啦,對於狗狗比較敏感而已。」

「敏感過頭了吧……」

在聊天解釋的同時,不知不覺間他們也走到了就讀的學校——恆倫高中。

恆倫高中是他們這地區的第一志願,要說的話大概是建中北一女的程度吧,不過那只是考試階段而已。在那之後還得經過面試和實作階段才能錄取,可說是門檻極高的學校,一年收的學生約莫100個人而已,但是一年報考人數卻高達十二萬人,競爭力實在很大。

也因此,即使考試再怎麼高分沒個一兩個專精的一技之長是絕對進不來的。

但相對的,門檻高的背後福利也不少。好比如說學費學雜費全免費、學生餐廳售價比外頭便宜五折甚至更多,自由時間高等等。另外,在恆倫高中畢業後基本上是能夠直接跳過大學考試直接進入第一志願大學,或者選擇直接出社會也可以,起薪甚至比剛畢業的大學生高。

簡單來說,進到這裡基本上已經是半個人生勝利組了。

「那我先走了,高二早上有課我得趕著去上。」程哲式進到穿堂後,告別程哲式往左手邊的走廊走去。

夏楓點了點頭,他第一節是自主學習的課程,所以時間可以說是很充裕。

說起來,夏楓其實是高一生,他晚程哲式一年才進來恆高,但時間上的差距,並沒有影響到他們的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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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一天忙到凌晨兩點才睡,短短四個小時的睡覺時間導致程哲式上課時不斷地打盹,上課的內容幾乎沒怎麼聽進去。

再加上第一節直接上微積分數學,本來對數學沒什麼興趣的程哲式在上課幾分鐘後便直接趴在桌子上熟睡了。

台上的老師也沒有在意程哲式熟睡的行為,依舊自顧自地講著微積分。

「程哲式,起床!」坐在程哲式隔壁的慕程輕搖他的身體,小聲的叫著他。

「別吵……」程哲式皺了眉皺眉,同時把頭轉過一邊繼續趴著睡。

然而另一邊恰好是窗戶,豔陽在一瞬間照在程哲式的臉上,即使閉著雙眼那陽光依舊刺眼。

「嗯……」程哲式不滿地發出呼嚕聲。

一邊得接受鄰桌朋友善意的騷擾,另一邊又是豔陽,到底該怎麼睡啊!

掙扎一陣子後,程哲式下巴頂著書本,雙手伸直地趴在桌上。

當然這樣的姿勢根本睡不著,所以程哲式是瞇著眼上著課的,不過精神上依舊不容許他聽進任何數學的東西,眼波仍然會時不時的闔上。

就這樣,程哲式帶著一副不悅的表情,度過了漫長的數學課,期間連一隻筆也沒拿出來過。

下課鐘響起,代表著數學課的結束,同時也宣告著地獄般的九十分鐘已經過去了。

「程哲,你今天還是一樣對數學完全沒興趣呢。下課了還是一副這樣憤世嫉俗的表情。」坐在前方的和隆轉過身子來半嘲諷說著。

「嗯……」程哲式沒怎麼在意,站起身子拿著鉛筆盒和課本便想要離去。

「那個……程哲式!」慕程在程哲式準備走出教室時叫住了他,隨即便立刻追了上去。

程哲式停下腳步,回頭望向跑向自己的慕程。

「這個給妳……剛才的數學筆記。」

慕程遞出自己剛才抄下來密密麻麻的微積分筆記給程哲式,拿著的手還有些抖。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了,但是每次拿回去程哲式都沒有抄過,頂多拍下來而已。

“又來了……。”

「喔。」程哲式接下筆記,簡短地回答後便離開了視線中。

「慕程,你還不肯放棄阿?」和隆走過來問道。

「我只是覺得他沒什麼朋友想幫他而已……絕對不是因為什麼喜歡他的原因。」

「嘴上是這麼說,但妳的表情已經出賣妳了。」

被和隆一說,慕程這才意識到現在的自己已經滿臉通紅。

咻的一聲,慕程便害羞地跑離了教室。

「身體倒是很誠實呢。」和隆淡淡地笑道。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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