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3

前往公車站的路上,唐加對「白亦池戀愛了」的認知,打擊有些大。他開始希望自己沒進去過那家飲品店,因為他就不會發覺這件事情。

其實他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的,他自私地祈求能平平淡淡過完三年,高中畢業後,他們再無瓜葛,也許他就能放下這段感情,也許他能留住這段時間和白亦池的點滴。

可如果這段記憶,存在著另一個人,唐加覺得自己無法接手,甚至會想忘記所有關於白亦池的一切,但他捨不得。

白亦池一別以往,沒有邊走邊喝,望著唐加的也沒什麼動靜,問道:「唐加,你要奶茶嗎?」

唐加道:「我喝不完。」

「我是說,交換喝。」

「……為什麼?」

白亦池燦笑:「因為我喜歡珍奶,但奶茶我不行。」

「那你為什麼不點『珍珠奶茶不加奶茶』?」

「聽起來像故意搞事……要換嗎?」

不要。唐加打從心底是拒絕的。

往日白亦池都點珍奶,今天為了耍帥、為了她,換成了奶茶……白亦池就得自食惡果。

然而,唐加沒骨氣地同意了。

「怎麼一臉不情願?」白亦池得逞,交換彼此的飲料,馬上先喝一口,而後皺眉。

唐加問:「又是哪裡不滿意?」

白亦池看著他,猶豫了一陣子,道:「其實我有點生氣。」

唐加:……

是他的珍珠被偷工減料?

「我聽說今天有人和你告白。」白亦池停下腳步,低聲道:「上高中後,你就變了很多。變聰明,話多了,笑容也多了,像一夕間長大……也更多人喜歡你。」

唐加感到一絲詭異,「你在嫉妒?」

「不是。」他幽幽地嘆氣,「有時候我希望你能明白,又希望你能少懂一點。」

「……對不起?」

白亦池笑了,「為什麼要道歉?」

「……我也不知道。」唐加老實道:「你剛剛說的話,我要想一下。既然讓你傷心了,先說對不起……應該沒關係吧。」

白亦池一怔:「我看起來很傷心?」

「一點點而已啦。」唐加苦惱地插上吸管,一口氣喝了半杯奶茶,「你讓我想想你說的話。」

「我總願意等你慢慢想。」白亦池失笑。

「是嗎?那你為什麼會喜歡她?」唐加冷不防開口。

白亦池不解,「喜歡誰?」

「她……我不知道她叫什麼。」

「那我為什麼喜歡她?」

唐加腦袋裡的問題都被擠成糨糊,怎麼可能回答得出來?可是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正常,心跳也越來越快。所有的思緒打成一團無解的毛線球,他知道自己不該繼續說下去,卻第一次控制不了自己的嘴——

「我就是知道你喜歡她,你那麼好,被你喜歡的人也一定會喜歡你。那你管我有沒有被告白、被誰告白?你既然決定喜歡她了,為什麼不把我的喜歡還回來,這樣我怎麼給別人喜歡……」

白亦池嘴唇有些發顫,「什麼意思?」

唐加的心緩緩沉下去,有個聲音正在笑話他:「看吧,他嚇到全身發抖了。」

唐加嘴巴一張一合,卻什麼也回答不出。半晌,他小聲地說:

「我、我先回去了。」

不料,他還未起步逃離這個窘境,就被人拉住了左手,白亦池朝他邁進一步,揚起唐加最喜歡的笑容道:「只要你肯開口,就會有人回應。」

那是開學的第二天放學。

白亦池剛出校門,就見熟悉的身影走進飲品店。不知出於何意,白亦池靜悄悄地跟進去。

唐加點了一杯奶茶。

店員例行公事問:「要加珍珠嗎?」

無暇細想的唐加順口說「要」,然後後悔莫及,卻不懂改口拒絕,只能幽怨地看著店員忙碌的身影,最後拿到一杯加料的奶茶。

似乎非常討厭珍珠,唐加笨拙地用門牙咬著吸管,緩慢而狼狽地努力吸著奶茶。偶爾會有漏網之魚鑽進嘴裡,唐加會忘記咀嚼,然後哽在喉嚨,咳到滿臉通紅。

「從那天起,我就想當你的門牙。」

見唐加滿臉的懷疑,白亦池道:「對的,門牙。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嗎?」

「很不可思議。現在想起來,我可以直接換小吸管就好了。」唐加煞風景地說。

白亦池悶笑,「後來你再也沒點過沒珍珠的奶茶。」

「因為我有預感自己都會回答『要加珍珠』……」

「我知道你不懂拒絕,所以我也不會問你。」白亦池說,「我想告白,也覺得你一定會答應。雖然我會開心得睡不著,而你也不會主動分手,我就可以擁有你一輩子。」

唐加:「……我懷疑你曾經想實行過。」

「咳,但我的良心叫我別做。」白亦池心虛地別過眼。

他今天是有想告白的衝動。

因為他聽見有人和唐加告白。他怕自己來不及,如果唐加答應了對方,那自己該怎麼辦?唐加會成為別人的男朋友,會和別人牽手,會和別人走到不屬於他的地方。

他會再也看不到唐加。

「我說,考慮一下。」

「什麼?」白亦池發現自己今天總是跟不上唐加的腦迴路。

「唉,」唐加不情不願解釋:「感情那麼重要的事,當然要回家想個十天半個月。所以我告訴她,給我時間考慮。」

白亦池抓緊時機:「我喜歡你,你先考慮我?」

「……好吧。」

「我很慶幸你總是像隻烏龜慢吞吞的,我只要走幾步就可以抓到你。雖然你有時也會加快腳步,但我總是能輕易追上。」

唐加無語:「你在得意嗎?」

「不,我是說——」白亦池牽起唐加的右手,「接下來的路,我們一起走。」

「你確定?」唐加略略抬頭,和白亦池四目相對。他道:「你在我心中一直是個完美的人。如果跟著我走,會走不遠的。」

「你什麼時候變成完美主義者了?我不喜歡事事完美,只求一個圓滿。」白亦池大笑:「而且誰說我要跟著你慢慢走,我要背著你迅速向前跑!」

白亦池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唐加。

是他總是糊里糊塗答應別人的要求嗎?

還是他自找麻煩,然後埋頭苦思的模子?

或許是,他搶過奶茶,堅持要自己插吸管的小嬌氣模樣。

也或許是,他露出一副黯淡的面孔,說著「沒有人會回應自己」時。

不知道。

看著看著就喜歡上了也說不定。

望著唐加有些迷糊的表情,白亦池悄聲道:「是被你下咒了?」

「你說什麼?」

「我自言自語。」

「……我先暫時相信你。」唐加苦惱道:「有個問題,我想了很久。」

「嗯?」

「告白之後,要做什麼?」

唐加很快得到解答,各自的公車依序來了,他們沒有依依不捨地告別,而是給對方揚起最大的笑容。因為他們知道,明天他們能夠繼續創造美好的記憶。平淡的日子固然好,缺少了彼此,要怎麼獨自前行?

唐加有攜手邁進的人了。

「告白之後,要做什麼?」

「做我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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