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耳語

即使擁有蒼白透明的膚色,瘦弱嬌小的身軀,飄逸柔細的黑髮,她仍是不斷地飽受欺負。

並不是她的長相讓人驚恐萬分,在我見過的女孩中她其實是好看的。

她只是不擅交際,成績表現低落,再加上那些趨近自閉的舉止。

總是低著頭看鞋子,說話時亂無章法的句構組織,毫無來由的怪笑、喃喃自語、哼歌,收集廢紙貼在不知道幹什麼用的筆記本裡,或是將她的walkman開至連坐她旁邊的我都能聽得一輕二楚的程度。

「這樣耳朵會受傷啦。」

我拔下她左邊的耳機,夾著擔心的波長對她說著。

她只是笑著搖頭,將耳機戴回左耳,繼續聽著那轟隆轟隆響的音樂。

她的walkman裡放的永遠是同一首歌,貌似一個英國樂團的成名曲,她曾給我聽過一次,我對她說這音樂好吵喔,她難掩失望的垂下眼,繼續戴上耳機聽著那首歌,

沈溺。

......

「頭髮剪一剪好不好,知不知道妳晚上走在路上會嚇到人啊......」

「妳該念的是啟智班吧,去學做個麵包對這社會還比較有貢獻......」

「都什麼年代了還在用walkman,又黑又髒的......裡面又不知道放些什麼奇怪的音樂......」

「聽說是被流浪漢強暴,所以精神上才會變這麼怪異的啊......」

「不是吧,她看起來就像是在信奉邪教,搞不好有養小鬼呢......」

關於她的事情,總可以在別人口裡聽見一堆窮極無聊或是驚世駭俗。

最後她也不去辯解什麼了,以她的口語能力換來的只會是更不堪的諷刺和嘲笑。

頂多在面對這些事情時忍著不哭,等到放學後教室空無一人時默默掉淚。

真不知道該說是倔強還是傻,從我認識她的那時就是這個樣子,即使換了新環境,上了國中、上了高中......飽受比任何人更多的欺負,她仍是沒有掌握這個社會性,也許她根本已經懂了,只是在抗拒些什麼,從未嘗試去附和。

過不了幾天,又被我見著她被欺負的情況,那些欺負她的人在我的幾句話之後一哄而散,小小的空間只剩我和她,她突然崩潰地開始大哭。

「為什麼這樣不行......」

哭喊的,她這樣問我。

......

經過那天之後她不再來學校了。

班上那些欺負過她的人卻毫無愧色,他們的生活仍舊是過的好好的。

好幾天後,我看見她站在我家門口,手上拿著一盒像是禮物的東西。

「心情有好一點嗎?」

我的口吻小心翼翼,她看起來沒有很好。

對於我的問題她像是沒聽見一樣,只是兀自地抓起我的手,將盒子塞進我手中。

「幹嘛給我禮物......今天又不是我的生......啊啊啊啊啊啊!」

緞帶拆開後的情景使我嚇得哭了出來,盒子因為手部的顫抖而掉落地面,裡頭放置的一對耳朵及她平常用的那台walkman連同滾出盒子,沾上了地面的灰。

我伸手碰觸那至始至終被長髮蓋住的頭側,現在竟是平整、毫無突起。

我淚流滿面不停地和她說對不起,而她只是搖搖頭,眼神卻露出我從未見過的堅定。

她寧願放棄聽見那首我曾說過很吵卻是她唯一心靈支柱的歌曲,卻不願再承受別人的閒言閒語。

現在,她聽不到了,

真的再也

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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