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之三

「拜託了!讓我住個幾天吧!」女孩朝著前方那人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理由?」正看著電腦的那人似乎沒有打算轉頭過去的意思。

她將房東準備漲房租及跟對方吵架,因此被趕出來的事全部托盤而出。

「所以……可以嗎?」嫣雨眨了眨淚汪汪的大眼睛,期望從剛才開始就不看她一眼的爾季能夠答應她這突如其來的要求。

「會做家事?」爾季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會!我還會洗衣服、煮飯、打掃所有東西!」她正極力地推銷自己。

「晚上十二點後禁止噪音。」

「這是答應了嗎?」似乎是訝異事情能夠那麼順利地解決,嫣雨為了確認而再次詢問。

爾季沒有回答她的問題,但他默認了,畢竟在他身旁蹦蹦跳跳的那人正是他未來的免費全能勞工。

希望她會煮咖啡。他看著電腦默默地盤算著。

就這樣,倆人展開了愉快地同居生活。

原本應該是這樣。

「爾季!我不是說回家要先洗手嗎?」嫣雨像個老媽子似地,從爾季一進門後就是一陣碎唸。

才剛進門的那人腦中浮現出「這裡到底是誰家?」的想法,但還是決定靜靜地挨罵,把勞工趕走了可不好。

不得不說,嫣雨煮出來的的料理是確實足以媲美五星級餐廳,色香味俱全,就算是普通的食材,只要經過她的巧手,就能夠搖身一變為最美味的佳餚。

連已經吃慣泡麵的爾季也會偷偷地期待下一餐的內容。

看著嘴上總是說著「還行」卻屢次把碗裡的食物吃得乾淨不剩任何一點殘渣的那人,嫣雨心裡產生了小小地成就感。

就在平靜的日常裡,烏雲無聲無息地擴散開來。

爾季的第一本實體小說出版了,而且立馬就銷售一空,讀者回饋也不外乎地十分熱絡。

畢竟是在網路上早已名聲遠播的作者。

他一下子就忙了起來,往返出版社與家裡的時間越來越多,而且距離期末論文的繳交期限也進入了倒數階段。

待在家的時間漸漸地縮短許多,和嫣雨相處的時間也逐日減少,有時甚至連家都沒回,就直接睡在出版社或是系辦。

一頓晚餐都是奢侈的時光。

嫣雨終究受不了這種一個禮拜根本見不到對方幾次的無聊日常。

她也增加了待在樂團練習室的時間,只希望音樂能夠讓她忘卻見不到那人所帶來的落寞。

漸漸地,她回家的路上總是黑幕早已鋪滿天空的夜晚。

「我送妳回家吧!」一個出滿朝氣的聲音從嫣雨耳後傳來。

當她轉過頭時,映入她眼裡的是被衣服遮擋住的結實胸膛。

「你是?」面對眼前這個比自己高的陌生人,嫣雨警惕地後退了幾步。

這時她才看清這名朝她搭話的人的長相。

特意漂染的金髮,掛著小耳環的耳垂,再配上嘴角那帶點壞意的笑容。

是會迷倒小女孩的類型呢。嫣雨盯著對方的臉後浮現出略顯失禮的想法。

「笨樹,雨有男伴囉。」說話的是敏葉。她正叼著一支菸從樂團練習室走出,身後揹著用黑色袋子裝著的電吉他,剛練習完的她略顯疲憊。

「什麼男伴,他就是個一星期才回家不到五次的傢伙。」嫣雨眼中閃過一絲寂寞,而敏葉在那瞬間便立馬捕捉到這令人心疼的畫面。

「讓這小子送妳回家吧,天那麼黑,女孩子自己走也危險。」一說完,她伸手去將自家弟弟推上前。

「姊......!」被推上前的那人,瞬間從小痞子變成滿臉通紅的純情小男孩,說話也開始結結巴巴的。

「也是。那,走吧?」明白了敏葉的用意,嫣雨對著微露擔憂的那人會心一笑便轉身離去。

「好!」而金髮少年一聽到指示,隨即跟上那隱隱流露出孤獨的身影。

兩個並排走在路上的人影,久久都沒有交談聲,只有規律且寂靜的腳步聲。

「你是敏姐的弟弟?」率先打破這寧靜氣氛的嫣雨好奇地開口問道。

「對,長得不像吧?」少年害臊地搔了下後腦勺。

「是嗎?眉毛挺像的,我覺得啦!」她指了指自己的眉並笑著說道

宛如見陽而融開的冰似地,兩人間的氣氛也逐漸輕鬆了起來。

夜色的街道上迴盪著此起彼落的歡笑聲。

不知不覺中,已經抵達目的地。

「送我到這就好,今天謝謝了。」嫣雨對著身旁那人淺淺一笑,以示謝意。

「我的榮幸......!」捕捉到那抹微笑的少年,剎那間,心跳漏了一拍。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剛聽到敏姐叫你笨......」

「我是敏樹。」他迅速打斷話尚未說完的嫣雨。

「這樣啊。」語畢,她尷尬地笑了下。

「叫我樹就可以了!我能叫妳雨姐嗎?」敏樹正努力地化解被自己弄僵的氣氛。

「你知道我的名字?」嫣雨倒抽了一口氣並試探性地詢問。

「有去過『Night   House』的人都認得的吧。」他微感好笑的回答著看似理所當然的答案,就像是全世界只有嫣雨一人不知曉而已。

Night   House。

是嫣雨最常去演唱的音樂餐廳。

也是她跟爾季坦承心意後,那人第一次沒有她的話當耳邊風,而是靜靜地牽起她手的地方。

「是嗎......啊、時間晚了,你先回去吧。」嫣雨朝著對方揮了揮手。

「好,那雨姐,下次見!」

「我好像還沒答應吧!」

「不行嗎?那我可以直接叫名字嗎?」敏樹眨著眼,就像是無辜的孩子似地。

「還是叫雨姐好,小弟弟別異想天開了。」她被眼前的畫面給逗樂了,又再次開懷大笑。

倆人就在愉悅的氣氛中結束這趟回家之旅。

而站在陽台上那抹黑色身影,沉默地將這一切收進了他的眼底,隨後便無聲無息地沒入僅存一絲餘溫的冰冷空間。

天空下起雨。

從那天和敏樹一起走回家之後,嫣雨就越來越常巧遇那名金髮少年,而對方就像是早已掌握了她的行蹤一樣,走到哪都能夠碰到面。

還真奇怪。嫣雨默默地想著。

但她沒有放太多心思在這件事上,因為今天是她和他在一起後的一周年紀念日,嫣雨整個禮拜都將心力花費在準備禮物上。

就在她正歡歡喜喜地佈置客廳時,門鈴聲忽然想起。

「回來了嗎?」尚未整理好的嫣雨拿起手機打算要看時間,卻發現它已經沒了電力,於是她將手機放上了客廳的小茶几後快速地走向玄關。

但門鈴聲越來越急促。

是誰?她停下了腳步。

隨著越漸加快的聲音,嫣雨心裡開始忐忑不安。

「請問哪位?」她朝著門口大喊。

她一說完,門外的那人便立刻停下持續按著惱人門鈴的手。

良久,那人緩緩地開口。

「......雨姐,是我......」一個薄弱卻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入嫣雨的耳內。

「敏樹?」她立馬將門打開。

一股濃烈的酒味瞬間入侵嫣雨的鼻腔之中,令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並捂緊口鼻。

「唔......!到底是喝了多少?」她疑惑地看著眼前那雙頰泛紅的男孩。

「一點而已啦......」敏樹略帶不滿地反駁著。

「先進來!記得脫鞋!」嫣雨趕緊讓出一條路和催促他進屋。

一聽到指示,呆站在門外的那人像隻蝸牛似的緩慢地走進屋內。

當他準備蹲下來脫鞋時,一個重心不穩,壓上了站在他前方的嫣雨。

「碰!」的一聲讓敏樹瞬間酒醒了一半,也讓另一人嚇得遲遲無法回神,倆人躺在躺在地上許久都沒有動靜。

「對、對、對不起!雨姐妳沒事吧?」意識到自己正壓著比自己瘦小好幾倍的嫣雨,敏樹使勁地從對方身上離開,嘴上還一直掛著「對不起」三個字。

「沒事。」仍躺在地上的那人驚魂未定地勉強擠出兩個字。

回神後,她撐著略微沉重的身體從地板上坐了起來。當她瞥見一旁那滿臉歉意的敏樹時,嘴角失守地笑了出聲。

「先進去吧!」她一說完,隨即站起身來。

「好……」跟著動作的敏樹,嘴角滑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倆人進屋後,敏樹環視了這間充滿溫馨氣氛的空間,一股不爽感油然而生,但他臉上仍掛著人畜無害的憨笑臉。

「給。先喝點水,我找找看有沒有解酒藥。」嫣雨將一杯水放進敏樹手中後拍下他的肩,意示他去坐在沙發上休息。

「好。」乖乖照做為上。坐上充滿嫣雨和另一個陌生男子氣息的柔軟沙發,他慢慢地盤算著接下來的計畫。

他從很久以前就注意到那閃爍著光芒的藍色身影。

因敏葉的推薦,走入名為Night   House的餐廳,卻遇見了舞台上那耀眼動人的嫣雨及她那堪比柔和雨聲的天籟之音。

悸動的感覺久久無法散去。

那天起,敏樹著手調查起有關「她」的一切,包含了名字、學校、電話、社群網站等,他全部都記在心底,深深地記著。

但就在那個下午,他眼中注視著的藍色身影旁多了另一道漆黑的人影。

那礙眼的東西是什麼玩意兒?

本以為只是個瞬間的插曲,但沒想到,他曾以為是專屬於他的藍色光芒,卻接二連三地徘徊在那人身旁,最後甚至還同居了?他不可置信地想著。

於是,他想了個計畫,足以讓他們分離的計畫。

他透過這種推敲和人脈得知了那名男子的名字,也意外地發現,那人是網路上大有名氣的作家。

爾季、季中夏……嗎?

就現在社會來看,如果無憑無據的我,去爆料一個大作家的私生活,八成會被他的粉絲們碎屍萬段……那、反過來呢?

將他的文章投稿給某出版社,似乎能讓他忙碌於新事業之中……自然而然地,就會把她忽略!

這種人,面對愛情和自己持續已久的事物,會選擇哪邊?

敏樹扭曲的內心促使他將那道藍色閃耀的光芒關進自己的手心。

讓她永遠屬於自己。

「你還得感謝我呢……」他喪心病狂似地低聲笑著。

「感謝什麼?」剛走近的嫣雨看見沙發上那人口中唸唸有詞,好奇地問道。

「啊?沒、沒啦!我在想要怎麼感謝雨姐啦!」一聽到聲音,他驚嚇地趕緊編了個藉口並轉換回平時那個傻乎乎的敏樹。

「不用謝啦!等等哦,我再去找找,我記得應該是放在……」正準備轉身繼續去找藥的嫣雨,意識到自己的袖子正被輕輕拉住。

「別走,陪我一下就好。」敏樹用著迷茫的眼神看向嫣雨。

「可是……等!」話尚未說完,剎那間就被拉進了對方懷裡。

她掙扎著,但敏樹力氣依然比她大上許多,掙扎也不過是無用的反抗罷了。

「雨,我喜歡妳。」他嘴角滑過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怎麼突然就說這個?小樹!你先放手!」敏樹的一句話伴隨著疑惑和恐懼,直達嫣雨心底,令她全身都毛骨悚然了起來。

「知道我為了接近妳,花了多大的勁嗎?」按捺不住的他漸漸地卸下了偽裝,將自己最真實的一面展現在他此生最愛的人眼前。

「等等……!拜託你放手!」爾季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嫣雨著急地想著,掙扎的力道也越來越大。

但對方卻紋風不動,反而還將她抱的更緊。

恐懼感逐漸蔓延至嫣雨身上的所有角落。

到底怎麼回事?她心想。

就在她持續不斷的掙扎下,對方總算是微微將手鬆開。

「呼……終於……!」見對方乖乖聽從指示,嫣雨暗自鬆了一口氣。

「雨姐……我真的、很喜歡妳……」敏樹卻再次重複著一樣的話語。

耳邊的聲音使嫣雨又再次全身顫慄,空氣中傳來的詭異感讓她又再次掙扎,總算是成功脫離那人並站起身來。

手機在哪?在敏樹不會注意到的範圍內,嫣雨思考著手機哪個方位並慢慢靠近。

「我心領了。但我有男友,這點我相信你應該也明白。」她緩緩地後退,似乎是想在對方沒有察覺的情況下拿到放在一旁的手機。

「他沒有我了解妳來的深!」一聽到對方的回答,敏樹忽然憤憤地朝著嫣雨怒吼。

嫣雨克制住自己顫抖的雙手,悄悄地拿起桌上的手機並試圖按下緊急通話鍵。

但是,它沒有反應。

糟糕!剛剛它就沒電了!

而她飄忽不定的眼神被眼前那人捕捉到了一絲不對勁。

「幹嘛?想打給那男人?」敏樹一把抓過對方手上的東西並往牆上砸,之後將雙手放上眼前那人的肩上。

「碰!」的一聲,令嫣雨嚇到愣在原地,嘴唇微顫著,不知所措地看著因撞上牆壁而被摔壞的手機。

「那男人根本不愛妳……我才是能夠真心對待妳的!」他歇斯底里地喊著,握著嫣雨肩膀的手也越抓越緊。

「小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先再休息一下,我去幫你找有沒有醒酒藥,好嗎?」忍住雙肩傳來的疼痛,嫣雨盡力安撫著眼前那個早已情緒失控的孩子。

她強裝鎮定地站起身來,並克制住自己顫抖的雙手,打算藉找東西的名義,逃離這個令人發寒的空間。

「我沒說妳能走了。」但敏樹卻像是早已看穿她似地,不讓她有第二次能夠逃離他手中的機會,迅速地將嫣雨整個人都拉了過去。

人一到位,敏樹隨即用自己的唇覆上對方微漸發白的嘴唇並將她的手往牆上壓住,使她完全沒有反抗的機會。

「嗚……!」被強硬吻上的嫣雨,雙手無法動彈,毫無招架之力,只能任由全身發軟地往對方懷裡倒。

這時,門口傳來了電子門鎖解開的嗶哩聲。

有客人?剛進門的那人督見放在玄關前那雙陌生的鞋子,疑惑地思考著。

當他一走進客廳時,映入眼簾的畫面卻是她和另一個他完全不認識的陌生男子互擁著,他手拿著的大盒子剎那間撞上地面,發出了不小的聲響。

「你們在幹嘛?」明顯帶著低氣壓的爾季,緩緩地開口詢問。

「哇!爾季你回來了啊!」一聽見自己祈求已久的聲音,嫣雨試圖推開環抱著她的那人,但卻沒有任何效果。

「想去哪?待在這,我沒準妳走。」敏樹滿臉警惕地看向爾季,抱住懷裡那人的手勁也漸漸加大。

「放開她。」眉頭緊蹙,爾季向前跨了一步,並緩緩接近他們倆。

「我偏不,你能拿我怎樣?」面對發出冷空氣的爾季,敏樹不以為意地聳聳肩,露出游刃有餘的笑容。

「放開她。」爾季警告似地再重複了一次同樣的話。

空氣中凝結著冰冷的氣氛環繞在三人之間。

壓抑著三個人的內心直達深處。

「我再重申一次,那傢伙沒我了解妳來的多。」敏樹朝著懷裡的嫣雨說道。

三人又再次沉默。

撇除越漸緊蹙的眉,爾季像是毫無情感可言的機器,默默地注視著眼前相擁的倆人。

猶如為了打破沉默般,他撿起掉在地上的盒子後,將它放上一旁的餐桌。

「這個,留給妳了,生日快樂。」看了眼滿臉錯愕的嫣雨後,爾季頭也不回地走地出了這個快要令他窒息的空間。

今天是她的生日。

因生日而增加的勇氣,一鼓作氣向那人告白的雨天,就這樣成為了他們倆人的特殊節日。

連本人都能忙到忘記的日子,只有爾季牢牢地記在心底。

「爾季!」努力想要喚回在自己伸手可及之處的爾季,嫣雨扯開喉嚨大吼,但離去的那人只肯讓自己無情的背影面向她,就這樣走出了她的視線範圍。

嫣雨用全身最後一絲的餘力將敏樹撞開,並奪門而出。

她奔跑的理由只有一個。

那個不常講好聽話,卻又是這世上最關心她的人,現在正因她的一個失誤,無形中被傷害了。

這點使她懊惱不已,也不能原諒就這樣放他離開的自己。

「怎麼走那麼快......」奮力追出了公寓,嫣雨氣喘吁吁地停在大門口,她思考著爾季可能會走的方向。

「放棄吧,他已經走遠了。」泰若自然的敏樹靜靜地注視他眼中那著急到無神理會他的嫣雨。

著急的身影依舊如此美麗動人呢。

敏樹單手撐著臉頰,站在陽台上俯視著漸行漸遠的倆人。

這個夜裡,兩顆曾經緊密的心,最終,在一次一次看似微不足道的傷害裡,破碎成了令人心寒的微小塵埃。

夏天,不會永遠持續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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