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之二

依靠在牆上的棕髮少年緩緩地睜開雙眼。

他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東西正輕壓在他的肩膀上。

「爾季?怎麼睡在......」意識到自己也是睡著的那方,情理迅速地將嘴巴閉起。

窗外的天早已按下,屋內唯一的光線是高高掛在夜空中的月亮照進來的月光。

倆人相依在寧靜的小客廳裡。

「肯定是累壞了。」晴理低頭看著靠在自己身上的那人。

過了一會兒,爾季突然抓住晴理的衣袖,讓晴理一瞬間繃緊全身。

「別走......」尚未甦醒的那人,緊緊地抓著身旁的人並皺起了眉頭。

「在說夢話嗎?」晴理輕輕地握住爾季的手。

原本眉頭深鎖的那人,慢慢地解開了皺成一團的眉間。

似乎是覺得安心了,所以逐漸地將全身的力量都壓在晴理身上。

就在情理被壓到快要倒地時,爾季終於睜開了眼。

「我睡著了?」他揉眼睛並看向姿勢奇怪的晴理後緩慢地從對方身上爬起。

「嗯!我也才剛醒。」免於用臉跟地板交流的晴理暗自鬆了一口氣。

下一秒,爾季低頭看見自己和身旁那人相握的手。

「這是你剛做惡夢時握過來的!」晴理慌張地想將手伸回來。

但卻徒勞無功。

「先維持這樣。」爾季緊緊握著與他認識不到幾個月的晴理,就像深怕他會離開似地。

就像他再也抓不住的她。

漸暖地手心傳來了身旁那人的溫度,彷彿是在告訴他,這隻手、這個人,絕對不會輕易地就說要離開他的身旁。

不會重蹈覆轍,絕對。

「爾季?又睡著了嗎?」發覺靠在自己肩上跟撒嬌的孩子沒兩樣的那人忽然沒了動靜,於是小心翼翼地低頭查看。

當他低下頭時,碰巧與那雙宛如藍天般清澈的瞳孔對上。

出神了一下,晴理快速地撇開了視線,隨後若無其事地說著不緊要的雜事。

「週末有空?」原本躺在對方身上的爾季,不知何時,已經站到晴理面前。

「啊?有!我有!」疑惑了幾秒的晴理,立刻回答眼前那人的問題。

「跟我去取材。」爾季露出一抹令坐在地上的那人不寒而慄的微笑。

在一個風光明媚的午後,大學校區裡一個臉色像是被潑墨般漆黑的青年正快步走在人行道上。

而他後面跟著的那名女孩大概就是造成他臉色鐵青的源頭。

「我要去你家!」嫣雨對著前方那人大喊。

「拒絕。」但對方絲毫沒有要減速的打算,反而還加速了行走的速度。

「我要大喊囉!」女孩不甘示弱地緊跟在對方身後。

「妳已經在喊了。」

這倆人就這樣上演了一場為時三十分鐘的校園追逐戰。

三十分鐘後,爾季的速度漸漸地慢下來,身為文學系的他,體力早已見底。

就在他停下腳步喘氣時,嫣雨忽然地從後方跳上爾季的背。

下一秒,倆人重心不穩地臥倒在路旁的草地上。

「......可不可以小心點。」被撲倒在地的爾季朝著壓在他身上的那人翻了個白眼。

「哇!抱歉,我以為你挺強壯的......」回過神後,嫣雨連忙從對方身上爬起。

「妳沒受傷就好。」爾季坐了起來並拍掉嫣雨衣服上的雜草。

「哇!」突然間,她大叫了一聲。

「做什麼?」爾季停頓幾秒後說道。

「爾季!你的手!」嫣雨慌張地指向爾季的右手臂。

順著她的手看過去,他看見了一片鮮紅的污漬正慢慢地染紅他的衣袖。

「大概是撞到石頭,等等回家拿藥抹下就好。」說完,爾季從一旁的側背包裡拿出一件外套,然後用它蓋住自己的右半身。

「不行!要好好消毒!」她牽起因她而受傷的那人後,走出校門並順手招了輛計程車。

「兩位要去哪?」一位面目和善的司機轉過頭來詢問他們。

他們互看了一眼後,爾季無奈地報上自己的地址。

十五分鐘後,車子停在一棟頗具現代感的公寓前。

付完車錢,他們倆人都不發一語地走進眼前的建築物裡頭。

爾季領著身後那個一直探頭探腦的小孩。

當他準備抬起手來按樓層鈕時,一陣痛感湧上了爾季的右半身,使他手停滯在半空中,遲遲無法動彈。

「怎麼了嗎?」看見眼前的那人許久都沒有動靜,嫣雨疑惑地看著背對她的爾季問道。

「……沒事。」他緩緩地將右手輕靠在電梯內的欄杆上並舉起左手,伸向按鈕,

「我來幫你吧,是哪一層樓?」嫣雨早他一步將手放到面板前方。

「......六。感覺來自右邊的痛楚正直衝腦門,爾季無奈之下,只好接受那名罪魁禍朝他伸出的援手。

一到達六樓,爾季用左手指了下最底邊的門後,讓嫣雨走在前方去解鎖密碼及幫他開門。

輕聲地說出密碼,爾季將一路上都披著的外套慢慢地拿下來並嘆了口氣。

還真是多災多難。爾季心想。

進門後,他無力地坐上沙發,這時,他看見還彆扭地站在玄關的那人。

「不進來?」似乎是找到了點趣味,爾季用著略挑釁地語氣說到。

「當、當然要!」被挑釁的嫣雨氣呼呼地反駁,隨後,脫下了鞋子,輕手輕腳地走向坐在沙發上的那人。

「不坐下是想一直站著?」

「才不是!我要先幫你消毒啊!」斜眼瞄到爾季衣袖的她,突然想起她到對方家最重要的目的。

看著眼神中帶點擔憂及慌亂的女孩,爾季決定暫時不再捉弄那個耳根子早已紅透的嫣雨,讓她先幫自己包紮才是上策。

指示完醫藥箱放在什麼地方,準備站起來走去浴室的爾季,在那瞬間感受到一陣暈眩感正朝他席捲而來。

他在倒下去前,反射地抓住了一旁的椅子,但還是因手腳無力而跌坐在地。

聽到聲響的嫣雨,立刻拿著剛找到的包紮用品跑出臥室。

「怎麼了!?」她看向爾季剛坐著的沙發,卻發現人不再原本的位置上,嫣雨開始慌張地四處查看。

「......低頭。」

「啊!找到了!」一聽見來自自己正在尋找的那人發出的聲音,她馬上照做,果不其然,看到了狼狽地坐在地上的爾季。

她立馬衝上前去將對方攙扶起身。

「你要去哪?」發覺正緩地坐回椅子上的那人,似乎是想去某個地方才站起身來。

「浴室。」被提問的爾季無力地說道。

貧血嗎......?他心想。

「你是要去沖水嗎?我扶你過去吧!」正打算再次伸手去攙扶對方的嫣雨,卻被爾季擋住。

「我自己來就好。」爾季費力地靠著左手的力量撐住椅子的扶手並站了起來。

自己的善意被硬生生地拒絕,嫣雨心裡產生了一種不被眼前的人信賴的想法,她有點不是滋味。

「你就那麼討厭我嗎?」嫣雨的語氣中帶著點委屈,讓剛走過她身旁的爾季停下了向前的腳步。

「......什麼?」他困惑地轉頭看向正苦苦笑著的女孩。

她在想什麼?爾季絞盡腦汁也想不出自己曾經做了什麼是會讓人覺得他討厭她的事。

「我只是想替你分擔點小事......」大概是因對方是為了自己而受傷的,可是卻連點微不足道的事也不肯讓她幫忙。

嫣雨終於敵不過一直被自己的悲觀想法挑逗的淚腺,開始撲簌簌地流下淚來。

看見身旁的那人大哭了起來,爾季不知所措地佇在原地,嘴巴微張著,似乎是不知該說些什麼話才能安慰到眼前淚流不止的那人。

「別哭了,我沒有討厭妳。」他輕拍著嫣雨的背,這是爾季目前想到的唯一方法,但是結果卻不太理想。

「可是你最近都一聲不響地就不見了!」嫣雨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著。

「我最近比較忙。」爾季簡短地向對方說明原因。

「你每次都用同樣的話來帶過,卻從來都不跟我明說......!」

「小事罷了。」

「就是因為你都說是小事,但又總是愁眉苦臉的,所以我才更想知道啊!」她近乎歇斯底里地朝著爾季大喊。

在爾季的認知裡,不把所有事情都說出口,自己解決才能更有效率,但超乎他意料之外的是,嫣雨這個人是打從心底想要讓他減少點負擔的。

他靜靜地沒有開口。

「我只是想幫你分擔點事......」嫣雨漸漸冷靜下來並用衣袖擦了擦殘留在臉上的淚痕。

窗外下起了雨,彷彿像是在告知將有什麼事物會離開一般,悄悄地讓雨水打在冰冷的玻璃窗上。

雨滴快速地滴落至地面上,也無聲無息地敲打著倆人之間的關係。

爾季率先開口。

「我的文章被某家出版社看上了。」他平靜地說道。

「文章?是哪種的文章?」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祕密般,面露驚訝地問道。

「輕小說。我沒說過?」

「嗯,你很少說起自己的事。」嫣雨順帶挖苦他和輕輕地推了推他的手臂。

「痛......」手臂上的傷被觸碰到,疼痛感一瞬間蔓延至爾季的全身。

「抱歉!我一邊幫你包紮,一邊聽你訴苦吧!」她將拿在手上的繃帶及紗布舉到爾季眼前。

「......妳沒拿消毒酒精和藥膏。」爾季無奈地笑了下。

「我、我現在去拿!」羞紅了臉的嫣雨,趕緊去重新尋找醫藥箱。

在這期間,爾季先行進入浴室將上衣脫下,但手臂上的傷使他更加小心翼翼地行動,因為血已經凝固在他的衣服及手臂上,必須輕輕地將它們分離。

就在他總算是完成這項艱難地任務時,浴室的門被大力地撞開,奪門而入那人在看到裸著上半身的爾季後,停下向前的腳步。

倆人間的空氣凝結了一分多鐘,而率先開口的是站在門口的那人。

「對不起!!」嫣雨回過神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出這個充滿羞恥感的空間,出去前還不忘把門帶上。

但卻又立馬折返回來,她閉著眼將包紮用的東西一個不漏地塞進爾季手中後,再次飛奔出去。

站在洗手臺前的爾季噗嗤地笑了下。

他默默地看向鏡中的自己,接著把目光移到不知傷勢如何的右手臂上。

該死的酒瓶。爾季忿忿地想著。

他靜靜地拿起酒精倒在被草地上的碎玻璃割出一道頗深的傷口上頭。

就在冰涼的液體觸碰到他傷口的那一刻,爾季低聲地哀嚎了下。

半麻痺的狀態使他的精神開始恍惚。

這時,門口傳來清脆的敲門聲。

「爾季,你還好嗎?」似乎是察覺到門內的那人遲遲都沒有出來,嫣雨擔心地問道。

「還行。」意識到自己待在浴室裡快四十分鐘,於是爾季加快了擦藥的手速,並將紗布小心翼翼地纏上右手。

包紮好後,他隨手收拾一下就離開了浴室。

一走進客廳,爾季看到愁眉苦臉的嫣雨正雙手合十地低頭坐在沙發上。

聽見腳步聲,原本閉著眼的那人,立馬將眼鏡睜開並站了起來。

皺的緊緊地眉頭也瞬間舒張開來。

「終於出來了!」嫣雨鬆了一口氣。

「……奇怪的講法。」爾季毫不留情地吐槽他眼前那個只差沒有放鞭炮慶祝的藍髮女孩,卻溫柔地牽起那人的手以示感謝。

相伴的倆人,漸漸地打開了彼此的心。

但是雨總是在天空最晴朗時突然來到並襲捲大地萬物。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