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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二、禍從天降

仍然是午夜時分,

場景再次回到海邊的蜿蜒道路上,四周的景色依舊漆黑一片。轟隆隆的引擎聲仍然震天響著,這數十部改裝機車,正在忽前忽後的包抄李中尉的重機。

隨著時間越來越晚,這批小混混竟絲毫沒有收手的打算,一樣死命地追逐著,然而李中尉不想再跟他們耗下去了。總歸來說,因為自己的身分特別,如果引發任何糾紛的話,一定會造成長官及單位的困擾,甚至引發社會上對軍職人員的輿論批評。

於是李中尉開始加足油門,想利用提升的轉速來產生更多的動力,以脫離這種難堪的場面。果不其然是部500CC以上大馬力的重機,才沒兩三下就將這群改裝機車遠遠拋在腦後。

這群受到挑釁傢伙們,眼看著是追不上了,於是更加肆無忌憚地用力按著機車喇叭,刺耳的的喇叭聲響就在這海邊道路上,此起彼落地喧嘩著。

隨著兩方的距離越拉越遠,這群小混混終於意識到再也追趕不上,於是似乎有默契的將握在手上的鐵條棍棒,通通往李中尉的方向拋去。幸好李中尉穩穩地抓住機車的把手,快速地左彎右拐,在每次棍棒襲擊過來時,都恰巧地都能化險為夷的躲過。

隨著背後改裝機車的聲音逐漸地遠去,李中尉心想應該已經擺脫追逐了,但還是想從機車後視鏡中,確認後頭的狀況,然而卻只見後視鏡的視野範圍內漆黑一片,並沒有辦法清楚地看到後頭。

於是,李中尉大膽地轉身回頭看了一眼,結果發現視線所及,果然看不見那批改裝機車。「嗯,已經擺脫了!」,李中尉心裡想著。

然而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李中尉正要轉身回來之際,卻瞄到前面右側不遠處,有部汽車正要切換車道過來。李中尉衡量自己目前的車速,此時若瞬間地重踩煞車,因為機車仍然以高速慣性向前,恐怕不是翻車就是全然失控,既然煞車已經來不及,於是心想著操作把手向左側轉,想要以大大地繞彎來避過汽車。

然而不幸的是,這部行進中的汽車,似乎完全沒發現左後方的重機,竟然也快速地轉動車頭直直地往李中尉的車道方向切過來。兩部都絲毫沒有減速的車子,就在瞬間狠狠地撞擊,重機的車頭直接衝撞汽車左後方的車身位置。在這瞬間,李中尉沒能做任何反應,身體只能硬生生地交給物理的慣性,而意識裡竟充滿著對未來完全無法預知的恐懼感。

「這是我的生命終點嗎?    」

那種幾乎就要從身體脫離的感覺,雖然發生短暫,但李中尉卻感覺彷彿經歷很長的時間,在此同時,就連四周的景物也如同慢動作片般地、逐格慢慢播放著起來。

緊接著,彷彿後背被狠狠地用力推了一下,李中尉整個人突然騰空而起,而整個世界開始在他的眼前翻轉,就在往下掉落、快要撞擊地面的瞬間,李中尉雖然還想要奮力地扭動身體,來避免頭部直接著地,但一切發生的,還是來得太快了。

在重重地落地翻滾兩圈後,勉強地想從道路中間的雙黃線站起來時,冷不防對向車道裏,射過來兩道強烈的車前燈光。緊接著伴隨著刺耳的汽車緊急煞車聲,又一聲巨大的碰撞聲響後,李中尉的視線已然完全模糊。

不知道經過多久的時間,等到李中尉再有意識時,他竟然發現,自己就站在老家的武術道館中,而白髮蒼蒼的老師傅就正站在他的面前。

這位有個滄桑經歷的武術大師,在戰亂中輾轉淪落到李中尉所住的村落,在鄉公所裏當雇員。因為村里的人知道他有功夫底子,紛紛邀請他開班授徒,而師傅為人正派,只要有興趣的,不論是否自行束脩以上,都願意敞開大門來教授。於是就在那段期間裡,練功變成村里面大大小小的休閒娛樂,只不過是畢竟還是辛苦的武術學習,能捱得住練習的畢竟還是少數,大多數的人在幾天或者幾個月的熱度之後,紛紛逃之夭夭。

「雲兒,我們練功時的兩大心法是『放鬆』與『察覺』,如果身心能夠放鬆,自然有助於放下,而時時察覺自己的身心狀態,端正自己的身體姿態,則有助於觀照生命……」,此時正站在李中尉面前的老師傅,侃侃而談地說著練功時的注意事項。

『雲兒』,這是李中尉的幼時小名,小時候身體虛弱,父母親希望他能從練武中鍛鍊強健體魄,因此從小就將李中尉送到師傅那裏修練。與其說和師傅是師徒關係,李中尉更覺得像是祖孫關係,小雲兒最喜歡纏著師傅,聽他講以前從軍的往事、濟弱扶傾的事蹟,這些點滴,逐漸在小小心靈裏,埋下日後成長的幼苗。

「師傅,我在練習太極招式『風搖柳擺』,雙手在左右移動時,總感覺好像在撥動什麼東西,那種感覺就好像有一條條看不見的布條垂吊在空中,好奇怪喔!」

『雲兒』,也就是小時候的李中尉,突然在某個時期,對於練功開始有種奇怪的感應。

「雲兒,那是你身體裡面的氣啊!」

「你體內的氣,現在已經可以用來感應到外頭了,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接下來你還要試著學習控制這股氣來打通經脈,打通之後……」,師傅笑笑地說著,並且滿臉慈祥、耐心的回答雲兒的疑惑。

就在師傅還正在說明的時候,李中尉一個回神想起來,霎時悲從中來,兩眼流下熱淚,原來他這才想起來,師傅其實已經仙逝多年了。

「難道我來追隨師傅了?」

就在李中尉的自問自答之下,剎時輕煙一起,幼時的畫面全然消失,眼前又來到一團黑,耳邊伴隨著的吵雜聲音。

李中尉的體力已經快要全部耗盡,然而就在救護車警笛聲、圍繞交談的人聲當中,他彷彿有聽到,某個人正在講著電話,並且向電話那頭說道:

「老闆,李中尉這邊我處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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