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五、接手

這裡是哪裡?

我看了看自己身處的地方,腳下是木製地板,眼前是一排單人座,單人座的前方是一條由左向右移動的輸送帶。

這裡是壽司店。

我拉開其中一個單人座的木製椅子坐下,拿起菜單看了看,上面陳列了各式各樣的壽司。可是我一點也不想吃壽司,我來這裡做什麼?

陸陸續續有壽司乘著輸送帶出現,經過我的面前後繼續往右邊移動。正當我盯著這些壽司發呆時,突然聽到坐在我左邊的大叔對我說:「年輕人,拿起那盤鮭魚,不然它會掉下去。」

什麼意思──雖然我有聽沒有懂,但我還是照大叔說的,向正要從眼前經過的鮭魚壽司伸出右手。在即將碰到放壽司的盤子之際,我的手停住了,壽司連同盤子就在我面前滑出輸送帶,摔落在地板上。

「可惜了。」左邊的大叔用相當遺憾的語氣說:「我以為你一定可以接住,就差一點而已不是嗎?」

就差一點嗎?但是我拿起來要做什麼……

*****

睜開眼睛,我看著套房的天花板,愣了幾秒之後,才意識到我並沒有去壽司店,只是一個夢而已。

只是一個夢而已──我拿起手機看時間,現在才7點多而已。我昨天玩電腦遊戲勢如破竹,玩得起勁就忘了時間,結果12點多才關燈睡覺。

繼續睡吧──我再次將眼睛闔上,但不知是不是那個感覺十分逼真的夢境的緣故,睡意像飛走的小鳥一樣回不來。白白躺在床上十幾分鐘後,我索性起身,梳洗、換裝、穿上鞋子,去萍鱗公園散步。

星期三早晨的公園中,只有五、六位中老年人在散步,我玩電腦遊戲時總是很享受遊戲中的各種音樂和音效,但在戶外我喜歡安靜。如果到人多的地方,我通常會戴起藍芽耳機,讓我的聽覺和那些嘈雜的人群聲音隔絕分開。

在樹林之間的步道走了兩圈之後,我走到公園中央的蓮花池,看著一支一支含苞待放的蓮花在晨光與微風中搖曳,相當美麗。

有些孤獨啊……

彷彿從深處傳來的聲音,令我十分不解。我絕大部分的非上班時間都是獨自一個人行動,怎麼會冒出這種感覺呢?

「沒有人會是永遠孤獨的。」

這句我十分熟悉的漫畫台詞,我怎麼覺得最近曾經對誰說過?還是最近有誰這麼對我說過?

「噢!」頭痛又來了,我轉身尋找樹林之下的長椅,坐下來等著頭痛退去。看著有一些浮雲的蔚藍天空,我突然覺得,疼痛愈突如其來打斷我的思緒,愈像在提醒我似乎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一陣快風吹來,樹林在一陣響動中灑落許多樹葉,像是在我面前展示順著重力墜落的必然性。

除了我伸出右手,握在掌心的這一片小小的綠葉。

去吃早餐吧──我將手中的葉子放在長椅上,起身離開。

*****

接下來的一整個白天,我沉浸在小說和電腦的世界裡。或許是太早起床活動的關係,時間才到下午5點半,我就覺得眼皮有些沉重,我躺在床上,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醒來時,我覺得有點頭暈,每當我下午小睡片刻就會這樣。我打開手機查看時間,一看真是不敢相信我的眼睛,已經晚上8點半了!被夜色占據的窗外傳來細雨的聲音,讓我忍不住皺起眉頭,這下要出門買吃的還得穿雨衣。

我吸了吸鼻子,發現自己鼻塞了。我是很常被鼻塞困擾的人,為此有買鼻塞疏通噴劑,不過最近有一段時間沒用到,我就將噴劑放進雜物袋裡面。走到電腦旁邊,我蹲下來打開雜物袋,卻發現最上面放著一個淺藍色的相框,相框裡面有一張相片,是不知道站在什麼地方的我。

這一定是有人幫我拍的,會是誰──心裡一浮出這個疑問,那個該死的頭痛又來了,伴隨強烈的耳鳴,讓我痛苦地抱頭蹲著,無法動彈。

真是快把我逼瘋了啊──對這個頭痛感到無比惱怒,我頓時有股衝動,想要把相框摔在地板上。但是下不了手,我將相框放在一旁,找出鼻噴劑。過了約三分鐘,鼻子通了,心情也平復了,我就準備出門覓食。

出門前,我再次打開手機,看看有沒有人傳訊息給我。很意外的,竟然是何建川傳訊息過來,我和他從沒用訊息交談過。我點進去查看,何建川傳了一張照片給我,並且在照片下方問說:「這張照片裡面的騎士應該是你吧?」

我仔細看看那張照片,照片拍的是一位男生騎機車載著一位女生,在某一條路上過彎的畫面。那輛機車、那頂安全帽、那個衣著,看起來很像是我,但是我載著女生?

我回傳訊息給何建川,說:「看起來很像,但不可能是我。」

我背起單肩包、拎著安全帽、拿著雨衣,鎖上房門後走到一樓讓人停機車的地方,雨衣剛穿好,我就聽見包包傳來手機的來電鈴聲。我拉開雨衣拉鍊,拿出手機,竟然是何建川打來的。

「喂?」

電話另一頭隨即傳來何建川爽朗的聲音。

「嗨,沛然嗎?我是建川~」

我相當疑惑地問他:「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哈哈,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啦。」何建川繼續說:「我只是想跟你說,那張照片裡面的人一定是你,只是你『忘記』了。」

「啊?這種事有可能會忘記嗎?我──」話還沒說完,頭痛和耳鳴又來突襲我的思路。

「喂喂?你還好嗎?」何建川在電話另一頭出聲詢問。

「我不太好,這兩天一直犯頭痛,快要被煩死了。」

「欸?還會這樣喔~」停頓一下後,何建川接著說:「好吧,如果你不相信也沒辦法,但我還是要多嘴地說,曾經坐在你後面的那個女孩子,她的未來在你的手中。」

「就這樣,掰啦~」一秒後,通話中斷,我的聽覺再次被雨聲占據。

這通電話來得太過奇怪,讓我不禁懷疑這是詐騙集團偽造何建川的聲音來釣我上鉤,但是剛才完全沒有詢問我的個資,也沒有要我點任何網址連結,只是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看著那張確實很像我的照片,我自言自語地說:「什麼她的未來在我手中,我連她是誰都不記得……」

如果有可能,請你試著再插手一把。

霎時,那個疑似是我自己寫的筆記的文字,從記憶中浮了出來。

就差一點而已不是嗎?

那個奇怪的夢境裡面大叔說的話,接力似地浮了出來。

謝謝你特地跑過來。

那個名叫魏言歡的女孩子。

「呼~」

深呼吸一口氣之後,儘管心情仍然相當煩躁,但我還是用手機搜尋中興大學附近的五時藍飲料店,開啟網路地圖確定行進路線後,我將手機放在機車的手機架,在綿綿夜雨中發動引擎、打開頭燈。

你們這些人,最好別讓我像白痴一樣白跑一趟──我在心裡對著何建川說、對著夢裡的那位大叔說、對著寫下那個筆記的自己說。

*****

從我住的地方前往中興大學的路上會經過一條名為旱溪的溪流,但還沒看到旱溪,我就已經想打退堂鼓了。不知何時才會停的細雨不斷干擾我的視線,彷彿現在才醒過來的胃呼叫著想吃東西。

但是,此時不去親眼確認一下,或許就沒有機會了。

僅憑這一個微不足道的念頭,我緊握機車手把,繼續前進。

經過旱溪之後,我很快就來到振興路和建成路的交叉路口,眼看交通號誌從綠燈變成黃燈,我就按下剎車減速。

「叭!」突如其來的喇叭聲嚇了我一跳,左邊一輛大貨車疾駛而過,一邊按喇叭一邊搶黃燈通過路口。

她將在4.14那天晚上出車禍死去。

她就是在這種情況下出車禍的嗎──說真的,那個筆記是不是我寫的,我不知道;那個預言是從哪裡來的,我也不知道。而且說真的,怎麼會有人死在諧音這麼糟糕的一天啊?

紅燈變回綠燈,我再次驅車向前。這些怎樣都無所謂,我不是為了確認這些是真是假而去的,我是為了確認這些不會成真而去的。

沒多久,我看見了五時藍的招牌,在夜雨中亮著。我將機車停在附近,看了一下手機,現在時間是9點12分,五時藍是9點30分打烊,綽綽有餘。

我走到飲料店的櫃台前,站在櫃台後方的女性店員問我需要什麼飲料。

「不好意思,請問你們這邊有一位叫魏言歡的大學生嗎?」

聽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這位女店員皺眉地回頭看其他店員,將我的問題轉述一遍。

「先生不好意思,我們這邊沒有這個人,你找錯地方囉。」

咦?

我愣了幾秒後,發覺自己這樣呆站著相當失態,連忙向店員道歉後就走回停機車的地方。

難道中興大學附近有另外一家嗎──我趕緊用網路搜尋,發現不但有,而且還有兩家,一家在大學的東南方,一家在西南方。

只能一家一家去確認了嗎,有夠麻煩──我不禁在心裡苦笑,如果她打工的地方其實不是在大學附近,我已盡一己之力了,她真的照筆記上的預言死去也是沒辦法的事。

再騎了10分鐘左右的路程後,我看到位於東南方的店家招牌在不遠處。卻在這時,我的機車突然熄火,我立刻將機車移到路邊,重新發動卻沒有反應。我決定先將機車留在路邊,向眼前這家五時藍跑過去,當我跑到櫃台前,店員已經開始收拾器具了。

「不好意思,請問你們這邊有一位叫魏言歡的大學生嗎?」

「我們這邊沒有這個人,你找錯地方了。」一位男性店員用冷冷的語氣回應我。

「抱歉打擾了。」

我慢慢地走回機車旁邊,看著機車靜默地淋著雨,我再次嘗試發動引擎,仍然沒有聽見引擎啟動的聲音。坐在機車上,耳邊一再傳來汽機車疾駛而過的呼嘯聲,我感到相當氣惱,和氣餒。

回去吧,我到底在瞎忙什麼?

回去吧,先搭公車回去,明天再想辦法。

我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9點24分。

「呼~」

深呼吸一口氣後,我拔下機車鑰匙,脫下安全帽,拿起手機,向著第三家店的位置奔去。

白跑一趟也罷。

時間沒趕上也罷。

什麼都沒改變也罷。

我已經為此而來,還沒有盡力到底,怎能在一切還沒成定局之前放棄啊!

細雨紛飛,冰涼的雨水不斷打在我的臉上,我穿過一盞又一盞的路燈,雙腳在重力的拉扯中向前奔跑。目的地還沒看到,跑不動的我喘著氣放慢腳步,走了一小段路之後,我再次驅動雙腿跑起來。

幾次跑、走、跑、走、跑、走的交替下,氣喘吁吁的我看到了第三家五時藍的招牌,但是招牌的亮光已經熄滅。飲料店前面有一個人影,穿著雨衣像是準備騎機車離開的樣子。我用上最後一絲力氣,拔腿朝那個人跑過去。

「不好意思!請問一下!」

那個人聽見我混合著喘氣聲的話語,立刻轉過身來看我。

「請問……」我端詳眼前這個人的面容兩秒之後,改口問她:「妳是魏言歡嗎?」

「你有什麼事情嗎?」她的表情十分戒備,但這聲音,是魏言歡不會錯。

「我是戶政事務所的人員。」被喘氣打斷說話節奏,我繼續說:「前天妳到我的櫃台詢問改名的事情。」

「喔~」她從戒備轉為疑惑,問說:「這麼晚了,你這時候來這裡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信不信由妳。」我停頓幾秒後繼續說:「有人告訴我,妳會在待會下班的路上遇到車禍,要我告訴妳注意安全,就這樣。」

「……啊?」魏言歡瞪大眼睛看著我,狐疑地說:「戶政事務所什麼時候也開始關心起民眾的交通安全了?」

「和戶政事務所無關,妳不信就算了。」尋找魏言歡的任務達成,頓時覺得氣力盡失的我,藉人行道和馬路之間的高低差坐了下來,隔著雨衣坐在一片冰冷的雨水上。

「你就只是來跟我說這一句話?話說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打工?」站在我的右邊,魏言歡顯然還是不相信。當然,如果換成是我,碰到一位非親非故的人跑來跟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我會相信才有鬼。

「我自己也覺得很荒謬,但是──」停頓了一下,我繼續說:「但是我如果不現在過來跟妳說這些,就沒有機會說了。」

聽到這話,魏言歡愣了幾秒之後,隨即笑出聲來。她說:「你們戶政的公務人員都是這麼奇怪的嗎?」

「就說了,和戶政事務所無關。」我沒好氣地重申一次。

「這個嘛~」魏言歡說:「憑你剛才那句話,我就姑且相信你吧。」

啊?哪句話?我被她的反應弄得一頭霧水時,她又說:「但是你說要我注意安全,我是要怎麼個注意法?」

「這……」手機上的筆記沒寫,何建川那通電話也沒講,我只能推測地說:「大概是妳不要走建成路回去,或晚個十分鐘回去吧。」

「這樣喔~」魏言歡這時四處張望了一下,再問我說:「你是怎麼來的?」

「跑來的,機車在半路上故障了。」

「欸?」魏言歡再次瞪大眼睛看我,說:「那你要怎麼回去?」

「搭公車回去吧。」我拿起手機看時間,已經9點40分了。

希望還有公車可以搭。

「咕嚕~」細雨的聲音不夠大,讓胃呼叫的聲音清楚地傳了出來。

唉,還得先去附近的便利商店買吃的……

「給你。」我轉頭,只見魏言歡將一個裝在包裝袋裡的麵包拿在手上,湊近我面前。

「欸?」我雖然很餓,但理智還沒被蒙蔽,我馬上對她說:「我不能收,妳和我非親非故,都沒理由因為我剛才說的那些話就向我釋出善意。」

「沒這麼嚴重吧?」魏言歡不以為然地說:「這個麵包不是我買的,是五時藍的前輩不想吃給我的,我只是看到眼前有一個需要食物的人,將這個麵包轉送出去而已,這樣也不行嗎?」

無法反駁,我只好說:「那就謝謝妳了。」

還不想站起來的我坐著伸出右手要拿麵包,沾滿雨水的手卻滑了一下,麵包眼看就要掉到地上。我和魏言歡同時伸出手去接,指尖不小心碰在一起。

眼藥水。

有人曾經抓著我的手將那一盒眼藥水塞給我,又抓著我的手將眼藥水滴到我的眼睛裡。

兩個模糊的記憶在腦中閃現而過,我沒時間理解這是怎麼回事,先本能地將右手縮了回來。

「抱歉,我──」我正要為自己的「第二次」失手道歉時,卻注意到魏言歡的表情有些奇怪。

「請你把手伸出來。」她突然這麼說。

我想她應該是想直接把麵包塞到我手上,就手掌朝上地再一次伸出右手。

但是這次,她不是將麵包,而是將她的左手放在我的手掌上。

「欸?妳這是──」

我的話又來不及說完,就被一連串數不清的記憶占據了大腦。

那一天,抓著我的手將眼藥水塞給我的人,是妳啊。

那一天,抓著我的手將眼藥水滴到我眼裡的人,是妳啊。

那一天,蓮花池畔站在我旁邊的人,是妳啊。

那一天,一路上一直坐在我後面的人,是妳啊。

那一天,和我一起登上武嶺的人,是妳啊。

那一天,和我一起漫步走過高空步道的人,是妳啊。

是這樣啊,原來我不是獨自一人啊。

是這樣啊,我是為了「不想再次看見」的未來,才像白痴一樣地跑來這裡找妳啊……

天曉得過了多久,我的意識才從「補上拼圖」的記憶中回到現實。我眨了眨眼睛,自己依然坐著,魏言歡依然站著,綿綿細雨依然圍繞在我們四周,魏言歡的左手依然放在我的手掌上。

「哇啊!」我嚇得趕緊將手抽離開來,但魏言歡沒有任何反應,想必是和我一樣被補上記憶,還沒從裡面回神過來。

「……呵、呵呵~」我忍不住苦笑起來,從我意識倒退到今天,不過短短的九天而已,被這些說了也不會有人信的事情搞得像過了九十天一樣。我真的是很虧啊,第一天花了1000多塊錢在一餐壽司上,今天把機車騎到壞掉扔在路邊,就為了改變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的未來。

「嗚啊~」和我剛才的驚叫聲不同,魏言歡發出的是哭聲,她像是突然沒了力氣一樣地蹲了下來,在我面前放聲大哭。

「笨蛋!我是大笨蛋!」魏言歡一邊哭一邊大聲地說:「明明就不想忘記這些事情,但我卻還是忘記了,嗚啊~」

「欸?」這有什麼好哭的?記憶回來不就好了嗎?

不過對著一個正在大哭的女孩子,這些無關緊要的話我說不出口,我靜靜地坐著,讓她的哭聲毫無阻礙地和雨聲交織在一起。

等哭泣停止了,我就拿出一小包面紙給她,對她說:「去遮雨棚下面擦擦臉吧。」

「嗯。」魏言歡走到飲料店的遮雨棚,擦掉眼淚之後,將面紙還給我。

「謝謝。」

「好啦,妳剛才哭的時間就足夠閃過那個未來了,妳小心慢騎啊。」

「你還要坐在這裡嗎?」魏言歡接著說:「既然你機車壞了,我就順便載你回去啊。」

「欸?喔,對吼~」我的思維還停留在剛才的對話,記憶一回來,情況就不一樣了。

「你也是笨蛋。」魏言歡立刻吐槽。

「是啊,我是。」我一邊這麼說,一邊站了起來。

「不對。」魏言歡想了想,說:「那個未來還不能確定已經閃過了,你騎得很~慢,讓你載才安全。」

「如果妳要這樣,我也沒意見。」聽起來挺有道理的。

魏言歡打開機車坐墊,將放在下面的另一頂安全帽拿給我,說:「那就有勞你代駕了,江沛然先生。」

「是是是~」我戴起安全帽,發動引擎,等著魏言歡在後面坐穩。

我嚇到差點再次驚叫,她的雙手不是抓著後面的扶手,而是抱著我的腹部。

「怎樣啦?」魏言歡語氣有些不悅地說:「萬一待會那些記憶又消失了怎麼辦?」

這是哪門子的理由?

算了。我回應她說:「是是是,那妳抓好了。」

引擎發動、頭燈打開後,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對了,妳剛才為什麼要叫我把手伸出來?」

魏言歡在我後面說:「還不是因為我之前幫你點眼藥水的畫面突然跑出來,因為畫面太真實了,讓我覺得一定要確認一下是不是跟碰到你的手有關。」

「真虧妳能這樣聯想。」

「不然還能怎麼想?」

「呃……」我已經疲憊得無力動腦,就說:「不想了,回家吧。」

就這樣,一輛機車兩個人,穿過逐漸稀疏的夜雨,越過命運的分歧點,踏上歸途……

*****

午休前的最後一位民眾,和我一樣戴著口罩的年輕男性。

我看了看這位民眾的身分證,他的年紀只比我大三歲,已經結婚了。我接著問他要遷戶口到什麼地方,他拿出一張綠色的建物所有權狀,說他和太太要一起遷到他自己新買的房子。

40分鐘後,他的遷徙登記連同戶口名簿、身分證的更換都完成了。

「謝先生,您和您太太新的身分證好了,這樣都完成囉。」

「謝謝。」他向我道謝後便收拾起東西。

「不客氣,請慢走喔。」

目送他離開櫃台後,我將「暫停服務」的倒V形立牌放在桌子上,帶著紙盒便當走上戶政事務所的二樓。平常覺得沒什麼的一層樓的樓梯,我用跑到鐵腿的雙腳走上去,就覺得相當痛苦。我走進二樓的用餐室,只有電視和電風扇打開,是比我早幾步進去的阿梁開的。

打開便當盒,我和阿梁一樣一邊吃飯一邊看電視上的新聞。今天除了南部多日乾旱影響水果收成、某位藝人驚傳離婚、警方臨檢抓到毒蟲、黑道尋仇砍錯人以外,依然是世界和平的一天。我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天氣十分晴朗,不同於昨晚那場十分折騰我的雨。

「沛然,我剛才遇到『鮭魚』了。」

我說:「游回來把名字改回去了,對吧?」

「沒錯。」阿梁繼續說道:「讓我傻眼的是,他竟然記不清楚自己上週改的名字。」

「會記不清也是合理啦,畢竟只是一時隨便亂取的名字。」

我說完這話,想了想,放下筷子,拿出手機,傳了一段訊息給昨天加為好友的「她」。按下傳送後,我注意到何建川回傳訊息給我。

「哈哈哈,竟然有這種事,你真的破解了。」

他今天休假,我在吃早餐的時候將昨晚發生的事情(機車壞掉除外)用訊息告訴他。

我馬上再傳訊息給他:「只不過是瞎打正著而已,如果沒有你那通『多嘴』的電話,我去找她的可能性是0。」

沒幾秒,何建川再次回傳訊息。

「不管你怎麼說,重要的是你竭力去改變了,是你讓0變成了1。」

何建川接著傳訊息說:「這讓我想到孟子說過一句話:『若決江河,沛然莫之能禦也。』你的名字取得真好。」

我回傳訊息問說:「這句是什麼意思?太難了我看不懂。」我對孟子的印象只有惻隱之心、魚與熊掌不可兼得而已。

「你自己上網查吧,自己將答案找出來比較有意思。」

我在心裡大翻白眼後,就將手機畫面關掉,繼續吃我的便當。看著進下一段新聞之前的機車廣告,想著今天下班後要搭公車去找我的機車。

明天醒來,應該不會再回到4月6日了吧──我心想,如果這麼荒謬的事情再來一次,我一定要叫何建川想辦法給我解決。

但我相信不會再來一次,時間已經排上了新的齒輪,「味噌湯鮭魚超喜歡」的齒輪在昨天結束了,但「魏言歡」的齒輪在今天繼續轉動著。我和她之間這段匪夷所思的奇幻歷程,到昨天為止;我和她或許微不足道的人生旅程,向著明天繼續往前。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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