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12/7特賣商品 《陪你支撐生活的重量》

終於來到了苦等已久的放學時間,當鐘聲響起的那一剎那,我甚至沒有抓起那充滿了雜亂講義報章的書包便逃向了大門。

嘛......不管怎麼說,都不會想要多待在剛考完試的學校吧?

密密麻麻的人們會開始互相成群結隊的討論題目難度以及答案,明明個個抱怨起難得要死不要及格好了,卻還是煩人的吵鬧著像是水蛭一樣吸附在別人身上求取答案。

而身為被吸附者的我,其實本身就不太喜歡這種吵鬧的環境,於是趁著大家都還在喋喋不休時便是快步走到校門,剛好碰上了第一班A路的公車,真是好運呢!

A路公車駕駛一向有點嚴重的暴躁傾向,要說我為什麼這麼斷定的話,那是因為每次只要看到你站在車門前停滯一會尋找學生證的話總會受到破口大罵,就像我面前剛走上車的可憐男同學一樣。

除了司機可能需要去進行一連串EQ訓練課程以外,還有一個優秀的特色是唯有A路能夠達成的,那就是不可思議的故障機率,幾乎一學期總有兩三次會有班上的同學因為公車半路故障而遲到。

結合以上兩點,基本上A路公車就很少有學生願意主動搭乘,只要其它路線還有位子的話怕是沒人會想選擇A路,不過我偶爾會為了逃避整車擁擠鬧哄哄的情況而選擇搭A路班車回家。

嘛...反正橫豎都是不舒服,那還不如耳根子安靜一些來得好,反正我家也不算太遠,大概二十分鐘內能夠到吧。

正當我這麼想的同時,忽然一陣響亮的爆破聲伴隨著車身劇烈的晃動一同傳來,當我好不容易站穩腳步以後,車內發出了廣播聲響。

「嗶嗶嗶嗶......司機廣播......由於發生輪胎故障的情況,本班車將停止前行,請各位乘客刷卡下車,謝謝配合!」

我才正想著興許今日可能可以順利的回到家中,好好藉著躺在床上癱軟一整晚來慰藉自己被考試折磨的疲憊心靈,結果正是如此巧合,A路的公車又在一個糟糕的時間點出事故了呢!

「哇......還真是不走運,該死。」

我低頭取出放在藍灰色皮質錢包內的學生證,無奈的刷卡下車,儘管餘額顯示中少扣了幾塊錢,不過這種微不足道的金額似乎並不能讓我感到安慰。

偏偏還是在離下一個車站有些距離的小社區停車,這下子恐怕也只能認命的加快腳步了,希望能夠趕上下一班公車吧......

「哎呀......還真是遭透了,人生......」

如此低語抱怨著,心中的苦悶感卻沒有得到多少紓解,我踏著似乎變沉幾分的腳步,在微風能夠清楚吹拂到肌膚上的石板道路上緩緩前行,冰冷的空氣使得生理上也產生了些許不適感,或許今天不應該穿著夏季制服的。

走了約莫是十五分鐘左右,儘管左手手腕上的手錶錶面有些起霧,但是還是不影響查看時間,離車站還有一條街的距離,不過我實在是被刺骨的強勁風勢逼得無可奈何,想必我再不稍微進到暖和一些的室內,很可能會凍死在車站前,然後順利的成為僅有幾日價值的報紙刊登內容。

“男學生離奇死亡!?校方表示情況無可奉告”

我能夠想像到諸如此類嘩眾取寵的文章標題,於是為了避免這樣滑稽的想法成真,我的眼神在大街上掃過,基本上都是餐廳或者精品店鋪,實在不適合我這種打扮不體面又不打算消費的學生進入啊......

「啊,這裡竟然有雜貨店吶......」

我的視線很快便是鎖定在了街道轉角處一家以陳舊鐵皮屋門前掛著一片招牌的店家,雖然店名部分因為模糊而無法認清,但是至少後面那三個藍底白框的「雜貨店」大字還是成為我的目的。

於是我加快腳步來到那家雜貨店門口,在市區的街道上還有這種看上去頗具年代感的店鋪,有點懷念呢...像是回到了國小時期的街道上。

懷著胸口那既陌生卻又似懷念的情緒,我踏入了雜貨店的門內。

「歡迎,同學想買些什麼嗎?」

我聽見一聲招呼聲,輕飄飄的聽上去十分悅耳,並不算很有活力的問候,可能還夾雜著些許疲憊,但是,莫名的讓人感到親切。

於是我自然而然的轉頭望去想要向對方打招呼,當看清楚對方容貌時卻有些驚訝。

當然,這並非是指對方生得一張國色天香驚為天人的臉龐,畢竟我也不是正在主演青春戀愛喜劇的悶騷角色。

她戴著一副圓框眼鏡,眼睛算是晶瑩水亮,有著一張長得不錯的五官,清秀而文靜,只不過棕色的眼眸裡透著些許疲累,黑眼圈清楚的呈現在白皙的臉頰上。

對方穿著與我不同學校的制服,一身正式的襯衫與領結十分精緻,應該是某間高等私立高專,但是發覺這種天氣還有人能夠穿著裙子也算是十分驚人的,應該要致敬一下才對。

「呃......我沒有特別需要什麼,先看看吧。」

我如此輕聲回應,雖然很抱歉,但是我也不敢真的說出自己只是想來避風的想法。

「你的表情看上去很不自在呢,心情不好?」

女子面帶微笑,笑得十分甜蜜,恬靜中略有一股溫柔,她長得算是悅目,卻不能算作動人,可是這笑容卻有著莫名的力量,為我驅散了大半的煩悶感。

「不能算是心情不好,只是,沒來由的感到煩躁而已。」

我如此回答,順手拿起了架上的一盒巧克力查看,嗯!純度不高而且含糖量高,真是糟糕的商品。

「是嗎,為什麼要煩悶呢?」

女子趴在櫃檯前,眼神平淡的凝望著我,讓我一時間有著被看透心思的感覺,莫名的叫人不爽。

「生活本來就是煩悶,見不想見的人,露出不情願的笑容,聽著世界嘈雜的話語,就有種被世界孤立的煩燥」

「這樣啊,我能懂呢......不過,卻不能夠認同!」

女子說著,頓時那帶有黑眼圈的疲憊眼神深處湧現出一縷刺目的神采。

「雖然我不需要你的認同,但是姑且還是問一句,為什麼?」

可能是被女子勾起了好奇心吧,本來打算離開這破舊店鋪的我停下了動作,慢步走到門口的櫃檯前,以我能表現出最冷淡的語氣詢問。

「在回答你的答案之前,我推薦你購買本店的特賣商品,只需要三十元,不貴的。」

女子伸出三根手指,面露惡作劇般的笑容,實際上在我看來,就是個想要騙錢的不成熟詐騙手段。

不過既然都遇見了,即便只是這三十元,對我來說也沒什麼,大不了當作支持著這快要倒閉的店家就是了。

秉持著助人益善的思維,我還是妥協了,慢悠悠地從書包中翻找,總算是湊夠了三十元,交到了女子手中。

女子似笑非笑的接過附有髒污三枚銀色錢幣。

「好的,感謝你的消費。」

喂喂,收了錢態度就突然好轉了,你是那種依靠勒索維生的人物是嗎?

她收起了先前慵懶頹廢的模樣,動作俐落地挺直背脊,修長的身形與不再黯淡的眼神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你剛才說過,生活本身就是煩悶,太多太多的無可奈何與不甘不願,即便只是細小的積累,也確實會如你所說的產生厭惡。」

「理論本身是正確的,但是態度上卻是並非完全正當。」

「我的生活態度似乎也不是說改就改吧?」

「你沒有說錯,只是,如果放任著自己就這樣接受令你感到煩悶的世界,那麼世界只會還給你更沉重的情緒,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

女子的話語確實有些無懈可擊,但是認同又與支持截然不同,於是我點了點頭。

「沉重是沉重沒錯,但是人生還是得過啊,想不想要始終由不得我。」

「所以呀~誰說要你去一人承受、兀自沉浸在這種情緒裡的?事實上,我也有著我的不如意,每個人都是活在自己的人生悲劇裡。」

她的論述又指出了與我的思考方式相近的結論,這倒是叫我有些不知所措,這是要承認說不過我的意思?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她便是眼神柔和了些許,接續著先前的話語。

「既然都是悲劇了,幹嘛還要默默的承受然後什麼都不做呢?就算你有想過要改變,那你可又考慮過,自己沒辦法完成的改變,那就兩個人一起就行了。」

「不是每個人都能夠找到這種對象的。實際上,兩個人互相舔舐傷口,如果對方先癒合了呢?難道就放任自己傷口化膿潰爛嗎。」

我正開口反駁,她卻伸出手指抵在血色並不明顯的唇瓣上,示意要我安靜

「有的時候思考太多,反而會讓並不困難的人生變得難上加難,你不必想這麼多,就算是我們今天才初次見面,也依然可以給予彼此鼓勵的。」

她的話語聲到了這裡,還摻雜了幾分柔和,我不能確定那是人為控制或自然而然,但是確實能夠感受到她認真想要安撫我的想法。

「所以,儘管不知道你一直以來都發生了什麼,都辛苦你了,獨自承受這種生活的重量,但是從今以後,請讓別人為你支撐你的懦弱吧,那樣並不可恥,而我......也可以是你傾訴的對象,即便只是瞬間,不也為你爭取了眼下的輕鬆嗎?」

她自顧自的露出笑容,同時右手伸出敲在我的頭頂,儘管那笑容並不貌美細膩,但卻神奇的有一種包容力,一陣陌生的溫度傳入心間的同時,稍微有點被治癒的感想。

啊......真是奇怪的詐騙手法呢......

但是至少並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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