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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贖

「師父,您真要讓小苓記錄這次的輪迴?」

徐徐而來的風輕撫過整片竹林,陽光灑落的光點在地面一晃一晃的,諦聽凝視著眼前一片綠意,神色凝重的握著文案,地藏王瞇起細長的雙眼,身上的袈裟隨著風舞動著。地藏王若有似無的輕聲如銀鈴般敲響著,

「諦聽,你莫不是要害怕了?」諦聽一絲絲的吐氣越發紊亂,持文案的雙手微微顫抖,「師父,這次的輪迴是動亂時代,東獄大帝、酆都大帝、十殿閻王,都不贊同此次的紀人由茯苓擔任,況且師父也該顧及您的名義了。」地藏王聽聞笑了兩聲,轉過身溫柔地看著諦聽,「諦聽,你剛剛說的眾神裡是不是少了誰。」

「師父!城隍爺一直以來都是最疼小苓的我知道,諦聽明白您與菩薩們和城隍爺的用意,但身為師門之首的神獸必須以師父為優先,無論何時何地諦聽是您的神獸,首要之事也要是以您為重。」

雪白的短髮漸漸增多,髮量長度迅速劇增,諦聽那原本柔和圓潤的雙眸,被拉長的纖細鋒利,眼尾細長的暗紅色鮮血欲滴,多了分猛獸般的沉穩,臉頰兩側的紅色斑紋也慢慢顯現,眉心印著地藏王的梵文。

「諦聽,用不著替為師擔憂,若非相信師兄妹,他們怎能待如此之久?你作為聖獸又怎能扶持這師門之久。」

地藏王輕輕撫著幻化回聖獸的諦聽,唯有地藏王之危及諦聽才會化為獸形護著地藏王,僅少數人見過獸形的諦聽,

「諦聽並非不信任,是師門的名譽不得再有差錯。諦聽對於任何人無義務,這世間陰間地府人事物與諦聽無關,也不在乎。」

低沉的野獸聲在竹林嗡嗡作響著,待在綠意旁的動物都隨之散去,藏的藏躲的躲,無不拒之千里。「諦聽,你隨我千年萬年閱了無數人心聲,卻讀不到自身的了。」地藏王透過掌心的溫度,摀著諦聽的眉心,傳遞著不只溫度,更多的是感情。如果說茯苓與堯是羈絆,那諦聽與地藏王則是牽掛。

「為師知道你十分害怕茯苓無法承受,而以鋒利之言此出,就成了你兩邊皆能放心,是吧諦聽?」

諦聽微微垂下了耳朵,似乎有些害臊的別開頭,默默不語。

「執念逃得了一時,一世,卻逃不了自身。」

一席聽之平淡無奇話語,重重落在地藏王師門,諦聽慢慢化回人型,利如刃的雙眼瞬間無助望著地藏王,「師父,堯還沒回來小苓隻身一人接案子…」沒了銳氣的諦聽,依舊是愛碎念操心師兄妹的聖獸,地藏王輕輕掩住嘴一笑,「諦聽,你說你不在乎所有人,為師不讓你去你還搶著去呢!」

「師父,您就別取笑諦聽了吧!我如果有那臭猴子的分身術,我這還不去。」諦聽腦子裡突然跳出孫悟空的臉孔,氣憤地插了腰,之前跟隨地藏王去天庭幫忙處理這樁案子,腦海中不時浮現跳來飛去的猴子影像。

「為師讓你隨時跟著茯苓,你不接受那為師是自有方法。」

地藏王無奈搖了頭,好些日子都要跟其他菩薩談論佛法之事,以及陰間地府的現況,暫時不會有危機之時,但身旁聖獸就是堅持要護著主人,「諦聽放心不下師父安危,最近地府因為阿修羅天人的事情,局勢有些動盪,不能大意。」

「諦聽可是蠟燭三頭燒了?別太過勞累了。」

萬年來不曾聽聞地藏王用較為庸俗的字語,諦聽不禁發愣了幾時,為了安撫自己的情緒,地藏王微微開了個玩笑,長年以來,諦聽一分一秒都守著地藏王,甚至是整個師門,那繃緊的神經得以歇息一陣子,久久無法言語的情緒使他頷首而笑。

「茯苓會遇到恩師的,無須擔憂。」

地府中有五獄,分別為北獄、南獄、西獄、東獄、中獄,循著諦聽給我的消息,而我要到東獄找東獄大帝領案子,以往都是找城隍爺領,或是謝范將軍替我送過來,這時我納悶了許久。

我拉開閣子的木門不時還會回頭望了望,有些許日子沒聽到後頭的吵雜聲,自然而然就習慣,習慣就成自然了。

心裡還嚷嚷著習慣,卻忘了攜帶柳筆,還要渡多少日子,我才能記得自己是個紀人呢?如此盼著我是一名紀人,而非一個紀人。

我下意識地往胸口揪著,頸子垂落的彼岸花墜子,透出的微光閃爍不定,彼岸花時而花開時而凋謝,花葉永不相見。於是道出了死生不相往來嗎?

恍恍惚惚,迷迷蕩蕩。我想起望川閣親分的微涼,霜降凍結的凝露,與依偎在堯身邊的大寒。

我抬了眸子深深地凝視著那晚綻放開來的桔梗花,花開之時,永不相見之人,便是無望的愛,淚水將撣去一切浮華,僅此而爾。

「東獄大帝,紀人茯苓前來領案。」

拋下諸多的情感,我邁步走向東獄大帝的殿前,眼見我到來他停下手邊工作,「茯苓,這次的紀錄老規矩,不可干預凡間萬物,不可驚動凡間陰間,途中有處理完的靈體一樣找到土地公,然後城隍,再來把名簿跟紀錄確定後給我們,你就可以回忘川閣了。」

書之高幾乎見不到東獄大帝的人影,腦海中不禁浮現城隍爺樂呼呼地用年輕健壯的人型,在陽間城裡四處亂晃的身影,他經常以探視人間為由,偶而還會傳來謝范將軍無奈嘀咕聲,似乎聽聞他們到人間買東西都會被人類無條件視為兄弟,還會打折之類的,想到這裡我噗哧地笑了出來,我還沒以正裝去陽間到處玩玩過,下次拉堯一起上去就這麼決定了,很好。等等,如果他看到公園有人在打架,結果最後地板破了大洞,諦聽就會拿著地府發的經費笑著跟土地公賠個不是,轉頭狠狠揍了我們一把,想到這裡胃抽痛了好幾回。

「茯苓,茯苓...?你怎麼一下笑,一下臉皺成一團,有什麼不舒適的嗎?」

「啊?東獄大帝我很好,您盡管放心。」

回過神我尷尬地了笑,急忙揮揮手示意安好,他嘴邊掛著這樣啊隨後繼續翻了翻文案,然而卻微微蹙了眉,暗自呢喃著我聽不清的言語,那是一本被灰塵包覆的文案,從封面查看不出一點端倪,但想必是個封存已久的輪迴,他拍掉書上的灰塵,欲言又止地遞給我。

「各處的土地公能幫助你,若有困難報上師門即可。」

向東獄大帝道了謝,我便走向第五殿閻羅天子殿前,與路過的各官將打聲招呼,最後向閻羅天子行了禮。

「茯苓,此行只有你一人,你可深思熟慮了?」閻羅天子凝重的盯著我,那複雜的眼神參雜著眾多無解的情緒,我的直覺告訴著我,閻羅天子並非單純顧慮我的安危而已,似乎有什麼不可告人之事,往常領案完叮嚀個幾句我便隨堯一同入孽鏡臺,而這個孽鏡臺本是讓受審判的靈體,看清每一世所造的因與果,紀人即是要到某世紀錄祂們的因果,便以閻羅天子的孽鏡臺為媒介。

「閻羅天子,茯苓不能永遠仰賴師兄,且師兄也沒有義務要陪著我護著我…」我向閻羅天子低了頭,頸鍊的墜子在空中不定擺盪,原罪微微透著布料發熱著,我連忙按著自己肩,強忍間斷的刺痛,

「茯苓,執念不只僅單一,也代表所有的事,你如此本王怎能放心讓你去。」閻羅天子把孽鏡臺收回,長嘆了一口氣,他將掌心隔空放置在我的原罪前,一陣冷偶爾又一片暖,我深吸著氣,一點一點調適體內的氣,腹中交織的冷暖使我頓時眼前更加混濁,我匆忙揉了揉眼睛,這氣息怎麼會是渾沌的,眾神的氣一向是沒有劣質的,「是茯苓愚昧,尚未領悟,對不住閻羅天子了。」我抬起眸子,霧茫茫一片籠罩著我,「閻羅天子,茯苓不能理解,明明是最不利索的紀人,陰間地府卻都待我甚好。」愧疚深深掐住我的頸子,無法喘息的感覺快淹沒我的頭頂,霍然鋒利的話向我劈頭而來,狠狠地碾碎渺小的我,

「你也知道你是最沒用的紀人,地藏王該感到開心嗎?」

伊邪那天噙著惡劣的笑容,輕蔑的把玩手中的三叉戟,「伊邪那天…你在這裡做什麼?」映入眼簾的畫面讓我反射指間夾起降伏咒,我咬緊快撕裂的牙根,若憤怒能稱之,我想沒有言語能譬喻了,「當然是來看我心愛的凌澈哥哥啊。」他悠哉地晃著手中的玻璃杯,挑釁的將杯子裡的水灑濺出來,「天人,裡面有侍衛招待著,怎麼到外頭來了。」閻羅天子臉色一變,嗅到情勢將劣化,心底的不安油然而生,他急忙揮了手示意侍衛前來待命。

「唷,這不是堯最在乎的茯苓小紀人嗎,吾兄可還安好嗎?」

伊邪那天拖著慵懶的步伐向我走來,他勾起一抹笑容盯著我久久未離開,見此人不知名的行動,警惕的侍衛才剛向前踏出一步,伊邪那天此時正對著我,猛地卻手握三叉戟往後方一揮,一陣風颼颼颳起,侍衛不禁各個嚥了口水,

「別礙事。」

他回頭勾起邪魅的一笑,被視線掃過的侍衛,都傻愣在原地,身體因恐懼本能之下無法動彈。閻羅天子警戒的口中唸唸有詞,彷彿在傳達著某種訊息。

「你要做什麼,離我遠一點。」

我一步步向後退,手中夾的降伏咒一刻也不敢離身,待我轉身想逃離之時,一個梁柱正筆直擋在我身後。

伊邪那天一把扯開我肩頭上的布料,映入眼簾一片白晰的肌膚染上赤紅的文字,像剛烙印完似的刻著,赤裸裸的一覽無遺。

「一見到我,你的原罪如此興奮,火紅的很呢!」他滿意的咧著嘴,另一隻手指在空氣中結著不知名的印,隨後比了個劍指向著我的原罪,一道柔色藍光在我肩上短暫的亮起,而後消逝的一點全無。

「你下了什麼在我身體裡………」話未完剎那間我倒臥在地面,身體被掏空似的,我使力的按著肩膀,好沉、好冰,身體被凍裂般的痛楚越發強烈,見我一聲聲的哭嚎,閻羅天子斥喝地拍了凳子,甩出一面令旗,化做千萬匹戰馬亡魂呼嘯而來,「天人膽敢在本王殿上作威作福。」面對乍然而來的鎮壓,伊邪那天不疾不徐地轉動著三叉戟,雄偉的圖騰在地面上浮起,千萬個元素符號在地面亮起藍色微光,陣法勾勒出的線條將我層層包圍。

「求和不代表,我不求償吧?該付出的代價可少不得。閻羅天子別多管閒事,若今天我沒滿意回去,可不達成求和的條件,畢竟我也是天人的受害者。」

「你……膽敢要脅本王。」

四肢佈滿柔和色的線條,痛感漸漸褪去,取而代之是舒適的體溫,原罪的存在卻讓我感受不到半分,我微微睜著眸子凝視著伊邪那天,他只是回了我一抹笑容。

『喜歡嗎?茯苓。』

你是誰?我疑惑地望著四周,閻羅殿的佈景完全不同,我不適的動了動身子,卻發現身下的床榻冰冷卻柔軟,眼前有著長型辦公的書案,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細緻的刻著不同的花紋,這書案精細的雕工在琢磨下顯得頗有質感,案上攤著各式的水墨畫,筆海內插著筆如樹林一般,映入眼簾是薄如紗的帳幔,繡著精緻的金絲雕花及各式稀有的紡織。

『能讓你擺脫痛苦的天人。跟著我你就不必再受苦了。』

『伊邪那天,這是哪裡?』

『天人所居,你眼前這景色便是你所嚮往之地,我的居所。』

『天人的地方,都如此明媚嗎?』

即是那繁複華美的綢緞如水色蕩漾的舖於身下,總是柔軟卻也單薄無比,不時飄來一陣紫檀香,而榻邊便是窗,一半是幽,一半是晴。

『為何一半是幽?』

『因為你仍在猶豫不決,慈悲與委屈,你選擇徘徊。』

窗外一片旖旎之景,青山、小池,不時有小婢經過,腳步聲卻極為輕,談話聲也極輕。我望向另一頭,視線停留在案上的水墨畫,層層交疊著筆下悲與情,一張婀娜娉婷的女子,在水墨的點綴之下,那舞動的姿態,一勾手便遮掩了撫媚的笑容,眉眼之間的神色,猶如花仙如臨般,注視許久都感到貪婪,我的眼神無法離開。

『這是…楚柔嗎』

『恩。』

不知何時身上的繩索全都鬆開,我起了身子靜靜走到伊邪那天身後,沒有任何言語地盯著畫中的楚柔,那兩眼含情,略帶喜悅又略帶幽。阿修羅女子的美,美的十分貪婪,原來那是堯曾經相愛過的女子,柔情似水的對視,是千萬年前那二人淒美的愛情,身旁還有著手抱著後腦杓的影子,顯然是伊邪那天和堯與楚柔三人的畫作。

『喜歡這裡嗎,茯苓?』

『……喜歡。』

見著那張畫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抓著他的衣袖,沒有過多話語,只溫柔地凝望著他,他一愣地反射抓住我的手,

『你做什麼?』

見我的眼裡除了悲傷沒有額外的情感,他才緩慢卸下心防。

『每個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處,就像你我一樣。』

『可悲之處,使我更明白我為何而存。』

『所以可恨與可悲得相輔相成嗎?恨得一世、恨不了永世,你會將此疲憊不堪。』

『即便要永世都憎恨,每刻都疲憊,終日都為了復仇,我也心甘情願,這是我的選擇。你不也如同我一般痛苦,頂著原罪永世。』

他抓著我的手臂凝望著我的雙眼,時間猶如靜止般,彷彿在尋找明月似的,他的眼神不曾離開過,

『伊邪,為了復仇而存,這終將不會給任何你愛的人救贖,你只會自己殞落,而失去一切。』

『你說的可真稀鬆平常。』

『踏上這條路,捨棄了所有愛之人,末了只剩一個軀殼,世界再沒有人類,再沒有靈魂。楚柔若思念起你這位兄長時,會深感痛苦萬分。』

『你懂什麼!』

他瞪大雙眼憤怒地把我拉了過去,剎那與他之間只剩氣息的距離,顫抖的利爪狠狠劃過我的皮膚,我靜靜抬起滴著鮮血的手,輕輕撫摸他的臉頰,淡淡吐了一句溫柔的話語,沒有言語的眼神,卻又彷彿包含了千言萬語,我澄澈的雙眸被一個孤單的人影擠入,掀起一波又一波漣漪。

『我懂你,你不是孤單的。』

伊邪那天以往傲然的目光,卻變得混濁不堪,那並非脆弱的眼神,我無法解讀他的情緒,抓住我的手依然沒放開,眼神停留在我的人影,臉頰還殘留著我手上的血漬,他靜默一陣子才轉過身子。

『你願意停留此地,脫離痛苦嗎?』

『我...』

我無法克制自己的行為。口中彷彿允諾他的嘴形被現實搖醒。

都是因復仇而存之人,他無法克制自己的恨,而我的原罪會抑制著恨。

一旦想起片刻卻又痛苦萬分。好不想醒來,天人界裡好美,沒有原罪,沒有紀人,只有我和一位孤獨的神,我…我是誰,忘記了。

茯苓,還是凌玄熙。

「本王命你立即讓茯苓回來,如不從莫怪本王動武了。」

閻羅天子猛然站起,一個閃身落在臥地不起的我之前,他一張手尚方寶劍立刻從長椅後飛來,伊邪那天嘖了聲向後退了好幾尺,「反正我該做的也成了,有朝一日茯苓定會來天人界,永世脫離這裡。」他冷哼了好幾聲,得意的勾起嘴角,

「這裡有她的羈絆,她不會離開的。」

「讓她永世痛苦,遲早一天她也會承受不了,她非地藏王才沒那能耐。」

伊邪那天自傲地摸著臉上的血漬,納悶的沈默,為何連仇人都能擁有心通,這只有地藏王才能做到的,渡化這等東西從來沒人對他奏效過,然而,在幻之陣面對她的雙眼卻使他神搖意奪,伊邪那天無法忘卻那照明燈,彷彿有她伴在身邊之時,就能暫時忘卻過去,將憎恨拋入那澄澈的潭中,做回有結拜兄弟,有妹妹的伊邪那天,回到如畫中那般美好。

「堯還在的一天,茯苓就不會離開。」

倏忽我聽見一滴水落入潭中的聲響,那是什麼?我不是在天人界嗎?伊邪那天的房裡,看著他的畫作,他與楚柔的畫像,還有堯。

堯,是誰。

我的呼吸漸漸急促,過往的回憶迅速在眼前回放著。一晃眼一名男子佇立在草木間,風徐來吹動著男子褐色的頭髮,他面無表情遠望著我。我伸出手想呼喚男子之名,我的手騰在半空中,不為何的淚水緩緩滑落臉頰,目送男子勾起最後淺淺的笑容。有些傷痛,何可言、何處言、何時言。

何能言。

「呼喚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只有你真正知道。」

熟悉的低沉嗓音,在耳際一遍遍迴盪著,我陷入思緒混亂中,分不清何為實何為虛,在腳跟抬起之時,又被伊邪那天陣法禁錮在結界裡,我混亂地抱著頭亂無章法大吼,瀕臨失控之際,腦內又響起男子開口的嗡嗡聲。那嗓子低沉又帶點傲氣,驀地,我的思緒被使勁敲響著,陣陣熟悉的阿修羅氣味飄來,不,是那名男子的氣味,正是堯。

「堯…堯!救我,我困在幻境出不去,堯...快點救我...」

我虛弱的呢喃著,手依舊嘗試伸了出去,此刻只想觸及那名男子,不論我與他距離有多遙遠,我不想再離開了。一步邁開,一處跌倒,咬牙再起身邁步,我顧不得眼前是虛實,一躍而下。

驀地,堯轉過身面無表情地緊緊摟著我。見我沒有一點兒的哭聲,只任憑眼淚不停地往下流,彷彿用整個生命也無法傾訴,我不願擦乾,也不願停止哭泣。

堯無奈之下輕輕點了我的鼻子。

「呆子,該知道我的名字了吧!」

「玄胤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陣劃破天際的呼喚聲,響遍整個閻羅殿,而整個地府頓時出現一陣劇烈的震動,久久未停歇的動靜,使得殿內、地府四周無不處於戒備。慌亂的靈體竄的竄、兵將各個操起手邊的武器,神職們也不敢怠忽,坐鎮在自己的領地。閻羅天子立刻點了四方結了一道印,口中念念有詞,左青龍右白虎,立刻現身。朱雀以及玄武迅速閃身往外頭。

「嘖,破了我的陣法,都鎖頸了還有這點能耐。」

伊邪那天瞥見我從陣法中甦醒,咬了牙忿忿地喚了好幾隻夜叉,夜叉從地面竄出一眨眼現身在閻羅天子前,他以尚方寶劍抵擋著夜叉的利牙,青龍與白虎狠狠撕裂著夜叉,然而這些夜叉卻只受輕傷地退回去伊邪那天身邊,閻羅天子見此不得一愣,「哼,你以為我身邊的夜叉跟你們地府的一樣可悲嗎?」我倚著柱子緩緩站起,肩上的疼痛漸漸減輕,顫抖地結著滅定業真言,「閻羅天子,您趕緊把兩位護法招回來,他的夜叉都是有修為的,您會有危險。」一個陣法罩擴大至閻羅天子,我重新穩著步伐一手持柳筆,一手持著咒印。

「本王被看輕,這種感覺居然不是很好,茯苓你快離開閻羅殿,到牢裡找堯,這裡對你太危險了。」閻羅天子揮舞著寶劍,腳踏著七星陣,與夜叉交手起來是毫不費力,

「茯苓,你說過你懂我。你要留在天人界。」

我愣愣地佇立在原地,回想起被禁錮時說過的話,下意識地拉了衣領,我立馬瞪大雙眼無法置信,我的原罪,是藍色的。師父給予我的原罪非此,我冷靜地壓抑著情緒產生的波動。

「我懂你是想幫你脫離痛苦,不是跟隨你回去。」

「你以為你現在原罪不會痛苦是誰給你的。」

他彈了指,如千萬支針刺痛感襲來,我痛的跪倒在地,那火紅的梵文持續燃燒著,我咬了牙奮力單腳撐起身子,「我的原罪,不需要你來幫忙。快點把咒印拿掉。」閻羅天子睜著大眼盯著我的原罪,「為何你能干擾地藏王菩薩地咒印。」伊邪那天噙著惡劣的笑容,一步步攤了手向我走來,「我想要的事情,自然就會得到手,包括讓你自願來到天人界。」

「那楚柔怎麼沒回到你身邊,難道…幻境裡全是假的。」

我惡狠狠瞪著他,那些畫作,那些眼神與不甘,如此真實,對逝去之愛人的痛苦,存在的意義,只剩下了結自己的私欲,那樣的痛楚,深深刻印在我的心底裡,卻利用我的心通入他的陣法,順理成章地讓我接受心通到的悲傷,咒印永世封印在我體內,

「如果我在乎那些,我早跟堯一樣在地府了,我怎麼是天人呢?傻了妳。」

像是聽聞噩耗般,我的眼神頓時失神,真正迷惘了,師父賦予我的能力,如今成了敵人下手之處,「給我拿掉咒印…居然利用我的心通,你這無恥之徒。」我激動地向他怒吼,越是發怒幾乎快被原罪淹沒,身體沒有一處無不疼痛。冷汗一滴一滴從手心冒出,

「這個咒呢,是我創造的,所以也沒有拔除的方式,本來想用在其他地方,但我覺得現在再適合不過了。」我撐著地板,大口喘著氣,伴隨著冷汗直流,我的體力漸漸透支,眼前變得有些迷濛。他又彈了指,我的灼熱感完全消失,我的喘息漸漸平穩,「諦聽那邊還在護法,趕不過來,茯苓撐著點。」青龍白虎發出猛獸的低吼,這一陣波動是護法神獸緊急間傳遞消息,玄武朱雀瞬身抵擋著閻羅天子,他正輸著自己的氣給我,「不,這件事情請閻羅天子別傳出去了。不能消除它我也要破壞它。」我拿出堯封印在咒紙的三昧真火,伊邪那天眼見此隨即甩出三叉戟,「沒聽到它是消除不了的嗎,你到底想做什麼。」他盛怒的咬著牙,那不具名的情緒全湧出,立刻指揮所有夜叉向我襲來。

「茯苓,你不要衝動,至少也該跟菩薩討論過……」

閻羅天子話未說完,沒有言語,我僅僅眼神堅定地望著他,在伊邪那天的攻勢下我將咒紙對半,閻羅天子無可奈何之下以刀身擋在我身前,他長長嘆息道,而別過臉默許著我。我勾起一抹微笑毅然決然地和掌,那聲音清脆的在殿內迴響著,三昧真火的周圍有一個淡紅色的光圈顫動著,彷彿被黑暗阻擋而停滯,火光一跳一竄地閃著,撕破無際的夜空,你這樣閃爍著,是不是也想衝破這束縛啊,三昧真火。

還是你在生氣,我被你的仇人利用了。

對不起,至少讓我用你來壓抑著那個咒印。

「既然它不會消失,那我就讓堯的火,滅了你的寒氣。」

照規矩我的心通,只能用在靈體身上,為何伊邪那天能開啟我的心通,就不得而知了。話一落下,印在我肩上火吻,就此烙印在身上,殿內迴盪著我一聲聲哭嚎,待火光燃燒殆盡後,終了,只聽見閻羅天子疾聲大呼,剩餘的也傳不至此,我失神的望著伊邪那天痛苦的表情,往後一傾。

「你憎恨的眼神,我果然很不喜歡。」

為何她的眼神出了幻之陣就不再澄澈,如此也觸及不了,心通若是虛幻的,臉上的血漬,和她手上爪痕會消失。想傾訴又何可言,罷了,深知自己不可能被渡化的伊邪那天發了狂似的,怎麼會相信一個紀人能夠渡化自己,欲言又止地拿出劫波杯,他顫抖地想把茯苓的靈魂封印,

閻羅天子瞬間甩出令旗,隨著尚方寶劍劈出一陣千萬兵將,殿內的夜叉與伊邪那天,立刻結了防護印,然而力量之大防護印就此破裂,他臉色鐵青揮了三叉戟,一陣寒冰凍住前方眾多兵將,隨之碎裂成片。在閻羅天子蹙眉之際,一陣雲煙繚繞在四周,一個鏗鏘有力的女人聲音傳出。

「閻羅天子,鍾馗師門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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