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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二】

      「殿下,情況似乎有異……」

      「快走!」

      驚嚇讓他猛然睜眼,柳韶庭下意識將手伸到枕下,卻沒摸到任何物品,同時他也伸出另一隻手抓正想伸向他的手,睜眼一看,是一個陌生的女子面孔,他躺在滿是紅色布簾的床上。

      「你是誰?」他一臉警戒盯著人看。

      女子也被他露出來的敵意嚇到,有些緩不過神,但她眼中卻有更多困惑。

      不過她也沒呆愣著,退開兩步蹲身行禮,拿出掛在脖子上的木牌,遞到柳韶庭面前。

      「鈴兒?這是你的名字嗎?」女子點點頭,站起身後,拿起放在一旁已經擰乾的白布,恭敬的蹲在對方面前。

      柳韶庭眼看對方沒開口說話,自己雖然剛睡醒,但也因為燒了整夜,現在沒什麼精力,只是接過手擦擦自己的臉。

      「三少奶奶,你醒了!」

      開朗的男子聲從門口傳來,柳韶庭認出對方是那晚執意要將他送去縣衙的男僕。

      「三少奶奶?」對方態度大轉變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稱呼,是怎麼回事?

      「是阿,你嫁給三少爺,不就是三少奶奶了嗎?我叫阿財,原本是在做粗活,現在秦媽讓我來給你幫手。」男僕開朗熱絡的自我介紹,隨後朝鈴兒點頭,「她是鈴兒,是三少爺從青樓買回來的女孩兒。自從三年前來到這兒就沒聽她開口說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就是啞吧。」

      「喔……」柳韶庭點點頭,鈴兒依然靜靜的將對方端來的菜飯放到桌上後,然後靜靜地端著水盆離開房間,「秦媽呢?」

      「這梅院的管家還忙著派人去找三少爺,暫時由秦媽管事。」阿財將人拉到椅子上坐,盛上一碗粥給他,「三少爺的母親體弱多病,原本就是秦媽負責照料,現在管家正在找尋少爺,此刻忙得不可開交,暫時由我和鈴兒負責你的傷勢。秦媽說了,你在這兒靜心休養,盡量別出門、別惹事,外面的事交給她,管家也會盡快將少爺和方小姐請來。」

      「咦?不是要將我送去衙門嗎?」

      「等確定你是通緝犯再送也不遲,但我覺得,你應該不是通緝犯。」阿財說,還熱心地替人夾小菜放在盤子裡。

      「你相信我不是通緝犯?」昨晚可是他帶頭堅持要將自己送縣衙的人,怎麼一晚就改觀了?

      「因為昨晚你說了那樣的話,我覺得你是好人。就算是通緝犯,也一定是情有可原的通緝犯。」他笑得燦爛,柳韶庭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對方再夾一些青菜放到他碗中,「吃啊,良嫂的手藝可比餐館的廚子還要好。」

      看著桌上熱騰騰的菜粥,柳韶庭想了想,「這麼多我也吃不完,不如你也坐下,一起吃吧!」

      阿財有些訝異的看了會兒,立刻笑著點頭,「喔,你怕下毒是吧!沒問題,反正你也不是正式的三少奶奶,正好我也還沒吃,咱們一起吃。不過說好了,是你邀請我的,要不被秦媽知道了,又要說我沒規矩。」

      聽對方立刻就識破他的想法,這讓柳韶庭有些愧疚,但也好在對方這種開朗的個性,瞬間就化解他的尷尬。看對方吃得高興,也拿起自己的碗開吃。

      「為何秦媽會說你沒規矩?」

      「我從小就服侍少爺,吃喝玩樂都是在一塊。但秦媽總說我們畢竟是主僕,私底下可以稱兄道弟,但在外人面前,該有的規矩還是得要有。」阿財邊吃饅頭邊有些嘆息,「小時候我們不懂,但長得越大,懂得越多,越明白自己的處境。少爺有他自己該做的事,實在不該跟一個下人混在一起。」

      「該做的事?例如?」柳韶庭問。

      「頂天立地、成家立業,這不就是一個男人該做的事嗎?」阿財理所當然的說,柳韶庭笑了笑。

      「但他卻跟方家做了相同的事,只是方家找人代嫁、三少爺是直接逃婚。」

      「方家哪能跟少爺比啊!」阿財有些不滿的反駁,「少爺即使是去青樓,也頂多只是去看戲聽曲,才沒像別人說的那樣下流。」

      「你怎麼知道?你也跟著去過青樓?」

      「沒有,但我相信少爺的為人,他肯定不會做出那種事。」

      「那這次逃婚……他應該是不會逃到青樓去了吧。」柳韶庭替人將剩下的青菜都夾給對方,阿財毫不猶豫全放入口中。

      「那當然!我想少爺應該是到文先生家去了,文先生的獨子文清山少爺是少爺的同窗。雖平日少有往來,但少爺總會跟文少爺去街口聽說書。」

      「原來少爺在文先生家阿……」

      一股殺氣騰騰的聲音從窗外傳來,門碰的一聲被打開,一眼就看到秦媽的怒顏,嚇得阿財立刻扔下碗筷退到牆邊去。

      「不,秦媽,我、我那是……哎呀!」辯解的話都還沒說,就被對方一快手,擰著耳朵拉走。

      「好啊,臭小子!你那張嘴該說的不說、不該說的平日就怕無人知曉似的大肆宣揚!知道少爺的下落也不說,就只會隔岸觀火!」秦媽大聲怒斥,阿財都快哭了。

      「對不起、對不起啦!秦媽!我也不知道少爺會逃婚啊!而且這是我自己猜測的,萬一少爺不在文先生家,豈不是又怪到我頭上了!」

      「你還敢頂嘴?現在這麼緊急的時刻,任何可能性都要說出口啊!你是最了解少爺的人,當初應該就該對你嚴刑逼供才對。」

      「不、不!這怎麼說也怪不到我頭上吧!三少奶奶,救命啊!」眼看秦媽都快殺紅了眼,阿財趕緊找人求救。

      柳韶庭正讓一起跟來的何大夫看診,猛然被點名,多跳了一次的脈搏讓何大夫差點診錯。

      「秦媽,眼下當務之急,是要先把三少爺和方小姐找來。何況阿財也是知道三少爺絕不會去危險的地方,才會願意替人隱瞞,這裡終歸是三少爺的家,總會回來的。您就別怪他了,好嗎?」柳韶庭笑著替人辯解,秦媽想了會兒,妥協的放開手。

      「三少奶奶說的也沒錯,好吧!看在三少奶奶的面子上,就放過你這次。」

      「多謝秦媽寬宏大量、多謝三少奶奶。」阿財連忙跪拜行禮,秦媽再度伸手抓住他的後領,直接提到屋外去。

      「少拍馬屁,你趕緊跟管家去把少爺給我請回來!要是沒見到人,你也別回來了!」

      「是、是!我這就去。」阿財連連應聲,逃跑似的衝走。柳韶庭無奈笑了聲。

      「恢復跡象良好。」何大夫診脈過後開口,從藥箱裡拿出紙筆寫藥方,「氣血還是不足,加上傷口發炎,恢復會慢一些。我開些消炎和清淤活血的藥,你只要按時喝湯換藥,很快就能恢復了。」

      「多謝何大夫。」柳韶庭點點頭,安靜睡過這一晚又吃了東西,他現在除了還有些疲倦外,就沒有感到那種復發的痛。

      秦媽送走何大夫後,柳韶庭也吃得差不多。鈴兒將他的藥湯熬好送來同時,秦媽也再度出現,這次她抱著一疊衣服進來。

      「你先過來,我給你量身。」秦媽邊說邊將人拉過來,拿出一條布尺突然量起身來。

      「秦媽,你這是……」柳韶庭一臉困惑不解,但還是任人擺佈量身。

      「家裡準備的衣物可沒有你能穿的尺寸,也不能讓你穿三少爺的衣服。昨日幫你找了幾件勉強還能穿的,待會幫你修改,用完早膳就換上吧!」秦媽眼明手巧,話說完的同時,也已經替人量身完畢,拿起送來的衣服和針線,開始替人裁縫修改。

      柳韶庭接過鈴兒端來的藥湯,乖乖喝下。鈴兒就像阿財所說,從頭到尾都是靜靜在做事,對他並沒有太大的好奇。

      「對了,今日是成親後第一日,民間……按例是不是要去請安什麼的?」柳韶庭看著秦媽正在修改衣裳發問。

      「不必!」秦媽邊說邊流利拆線,「其實稍早前,大夫人就已經來過,那時正好你還沒退燒,便回報你身體不適,免了你的請安。」

      「這樣便好……」柳韶庭鬆了口氣,隨後一愣,「但我剛聽阿財說,三少爺的母親不是臥病在床嗎?她能下床走動了嗎?」

      「少爺並不是大夫人所出,他是妾室游氏所生的庶子。」秦媽抿了抿線頭說,「這楊家是城裡大富人家,主要做著茶葉和辛香料的買賣。老爺底下有三個兒子,大少爺和二少爺是大夫人所出,個個都有商業頭腦,眼下都在跟老爺身後學習經營。老爺避免同行相殺,所以讓少爺們經營不同的商行。原本是想與方家合作棉布的事業才有這樁婚事,卻沒想到方家居然找人代嫁。但這也怪不得對方,大少爺和二少爺各自成家立業,偏偏這三少爺不成器,成天闖禍鬧事、爬牆上樹、老跑青樓,老爺都不知道賠了多少銀兩出去。昨日更是一天都沒見到人,派去找尋少爺的人竟沒一個有消息,這逃婚也夠徹底。」

      「可阿財說,三少爺不是好色之人,就算去青樓也只是去看戲聽曲罷了。」柳韶庭拿起桌上一顆橘子,無聊似的剝著皮。

      「哪有男人不好色?」秦媽像是聽到玩笑般笑了聲,「他倆年紀還小,還沒遇到真心喜歡的姑娘。等遇到了,還不天天化成禽獸?」

      身為男人的柳韶庭深有同感,也跟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大家都知道三少爺逃婚嗎?」

      「自然知道,昨日那個場面要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少爺的名聲是大夥兒心知肚明,會出這種事雖然是情理之中但也意外。幸虧老爺反應快,找了王侍衛扮作新郎,況且你那時搖搖晃晃的,還得攙扶才能完成拜堂,大夥兒都以為你是因為不願意才會這樣。但也因為如此,王侍衛是第一個發現你身分的人,他覺得茲事體大,趕緊來告訴我。鈴兒,端熱水來!你把衣服脫了換藥,順便試試看這衣服合不合身。」秦媽咬斷縫線,喚人來幫忙。

      柳韶庭點點頭,開始寬衣解帶,「既然這樁婚事不被看好,那為何還能辦成?」

      「方家的地是老爺的父親租給他們,方老爺或許是擔心不答應婚事,就會被趕出去才出此下策。」秦媽接過沾濕的布,擦去傷口邊的藥渣,「一早就聽管家說,方老爺帶著全家出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根本就是半夜潛逃……柳韶庭毫不意外想著,身體一抽,臉色慘白看向在他背後擦身的鈴兒,一張小臉也是一臉慘白,也不知道她是因弄痛主子而擔憂,還是沒看過這麼嚴重的傷口,而顯得不知所措。

      「沒事,鈴兒,傷口本來就會痛。若你會怕就先下去吧!」

      似乎意外對方會這樣放過自己,鈴兒愣了下,重新將手上的布清洗一遍,鎮定精神繼續把傷口擦乾淨。

      「倒是秦媽,似乎對處理傷口很熟悉。」看著秦媽仔細小心地避開,幾乎沒碰到傷口就擦得乾淨俐落。

      秦媽笑了聲,「少爺從小就像個野猴子,每天就是想法子變出一個傷口,但又嫌何大夫粗魯,只好由我來做。剛學了點功夫,連人都不打,跑去山里差點被熊打死,要不是少爺身體健壯,半條命早沒了。」

      難怪方家想逃婚,這麼好武棄文的,一不高興就動手怎麼辦?

      扣扣!

      「三少奶奶,二夫人有請。」門外傳來侍女的聲音。

      才剛換好藥,現在就被叫去。柳韶庭一臉不安的看向秦媽。

      「知道了,三少奶奶正在梳妝,一會兒就過去。」秦媽面不改色的回應,顯然她早就知道會發生這種事。

      「二夫人,是三少爺的母親嗎?這行嗎?會不會立刻就被識破了吧?」柳韶庭不安的問。

      「夫人只聽說方小姐是個沒見過世面的深閨姑娘,只要你不做多餘的事、少開口說話,應該是不太會被識破。來這兒坐,我幫你畫點妝,再讓你戴上面紗,多少能掩飾過去。」

      秦媽將柳韶庭抓到梳妝台前坐下,拿起一些瓶瓶罐罐就開始挑,鈴兒也手腳伶俐幫忙拿出許多髮飾,開始幫他梳理髮型。

      柳韶庭不懂這些東西,只能任憑對方在他腦袋上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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