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禮拜六。

正午的太陽豔陽高照,炎熱的天氣似乎還是抵擋不住人們外出的意欲,街上滿是來來往往的車潮和人潮,在快速的城市步調中,每個人看似毫無交集,卻又互相影響著。

在某站下了公車後,我走在熱鬧市區的某條街上,手邊的手機突然響起。

「喂?」

「茹雨妳在哪裡啊?已經開始了耶,不會是迷路了吧?」從電話那頭還是能夠聽出袁愛嘉雖然催促著但同時也很興奮的聲音。

「我快到了,走路再二分鐘吧。」我說道。

「好,那妳要快點喔!」

掛完電話後繼續往前走不久,我站在看起來是一間裝潢以黑白極簡風格為主的餐廳,我看了看手機的導航地圖,地點上顯示已抵達地點,隨後我便推開餐廳的門。

映入眼簾的是寬敞的大廳及豐盛的歐式自助吧,周圍則是沙發加長桌,有的人隨意在大廳走動,有的人則在自助吧覓食,有的人則坐在沙發上互相聊天或享用餐點。

只見袁愛嘉還有其他幾位學姐們都已經抵達並且坐在不遠處,因為她們面對著門口,所以我一眼就能看到她們。

「請問需要為您服務嗎?」服務生對我禮貌尋問道。

「我自己來就可以,謝謝妳。」我回以點頭致謝。

我向前走沒幾步,袁愛嘉就已經先看見我。

她朝我揮揮手。

「欸,這裡績優股超多耶!」我在她旁邊坐下後地一句聽見她說的就是這句話。

「……我知道妳很興奮,但妳也沒必要那麼明顯吧學姐?」我在旁邊不忘吐槽她。

「妳都不知道,在妳還沒來之前,她已經在我耳邊不知道嚷嚷多少次了。」一旁的另外一位學姐說道,臉上也藏不住無奈。

「喂白靜雪,我到現在還是覺得,還好我有來參加這次的聯誼!」袁愛嘉只顧自己在一旁開心,我也是看膩了,直接略過她。

「靜雪學姐,真是辛苦妳了。」我對她投以感同身受的眼神。

「話說我早餐都還沒吃,我先去自助吧那看看。」我起身說道。

「哼哼等我吃完手邊的食物,我就要來去狩獵了!」袁愛嘉眼睛發亮的掃視每個她眼裡能捕捉到的男性。

傻眼。

「好了妳別理她,快去快去。肚子餓久了可不好。」靜雪學姐對我說道。

「嗯。」

看見袁愛嘉這麼狂熱的反應,我不禁也大概看了看周圍的男性,若是以大眾的眼光來說,在場的男性大多看上去要嘛彬彬有禮,要嘛帥氣有型,要嘛自帶魅力,難怪她會興奮成那樣。

因為是醫院和其他企業公司一起合辦的聯誼,參加的人自然也從四面八方而來,人數也眾多,每個人為了塑造自己的良好形象,都特別打扮過,當然我也不例外,雖然我來參加這場聯誼的目的不是「狩獵」,只是單純來覓食吃回那三千元的價值,但是我也很注重自己給人的第一印象,而有時候梳妝打扮是一種社交必須具備的禮貌。

正低頭在自助吧一邊選餐點一邊想著要吃什麼的時候,突然有兩個男人也湊到我身邊的不遠處一邊選餐點一邊閒聊。

「你說你在科技公司上班啊?在裡面主要從事什麼?」

「寫軟體的工程師。」一道低沈的嗓音傳進我耳邊,而且很近,近到只有一步的距離。

「聽起來不錯啊!不過時間過好快啊,一眨眼,大家都從青少年長大至成年人了。」

「是啊,光陰似箭。話說回來,還真是巧,在聯誼上也能遇到學長。」這道低沈的嗓音,怎麼在我聽起來,越來越熟悉?

「就是啊,還真有緣。看到你我不知道多開心呢!」

「我也是。」等等…這聲音…

然後不遠處傳來一聲呼喚。

「啊—我朋友在叫我了,雋暐,有空常聯絡啊,下次再約出來好好敘舊,先走一步了。」

「好,保持聯絡,學長再見。」

聞聲,我拿著餐點的手僵在半空中,不敢輕舉妄動。

他剛剛叫了誰的名字?

我抬起眼微微側過頭,望著我身側的這個人——

他有著一雙濃眉大眼、挺鼻薄唇,烏黑的順髮在燈光的照耀下呈現完美的光澤,上半身穿著一身烏黑的襯衫,簡單的捲起了七分袖,手腕上戴著一支看起來有些昂貴的手錶,下半身則穿著簡單俐落的西裝褲和發亮的馬丁鞋,寬闊的肩膀以及高挑的身材更加襯托出了他的英俊,在人群中,他是異常顯眼的存在。

最熟悉的是他那張未經歲月摧殘過的臉,還是跟十年前一樣完全沒變。

王雋暐,我十七歲時的初戀情人。

他怎麼會在這裡?

我愣了愣,他似乎也注意到我的目光,欲往我這裡看過來。

在還沒和他眼神對上之前,我率先撇過頭,轉頭就要走。

我腳還沒邁開,突然,我的手被一股力道拽著,以一種很不明顯的方式。

他將拽住我的手藏在他的身側並利用他高挑的身材擋住,不知道的旁人會認為我只是和他站得很靠近。

再熟悉不過的觸感和溫度透過手心傳達到我的全身。

我的心臟跳得很大力,身體可以感受到心臟撲通撲通的再用力跳動。

「好久不見。」他悠悠的說道。

「……」

他見我不說話,俯身湊到我耳邊低語:「不用和妳四目交接,我就知道是妳。」

「鍾茹雨。」

我僵在原地無法反應過來。

見我一點反應都沒有,他接著說道「妳忘記我是誰了嗎?」

「……沒有忘。」過了幾秒,我拼盡全力擠出來的回答也只有這三個字。

「我想也是,畢竟要忘記也很困難吧。」接著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這裡的人都是單身,莫非妳……」他意有所指的說道。

畢竟這場聯誼除了讓每個人進行社交活動、工作交流之外,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促成佳偶。

當然我例外。

我只是單純想吃回本不想浪費我辛苦賺來的錢罷了。

如果知道來這裡會碰見他,打死我也不會來。

因為太丟臉了!

每個女人在遇見前任,不都是希望自己在他面前看起來是過的很好的嗎?告訴他算沒有他,自己也可以過得很好。雖然我是真的認為現在一個人過生活也很自由自在,感情這東西順其自然就好,但是至少也要假裝一下自己有比他更優秀更傑出的另一半啊!

而不是沒有人要的可憐女人。

我怎麼可能告訴他我單身!說什麼也要騙——

「妳可別準備告訴我妳不是單身,這裡是只有單身者才能參加的活動。」王雋暐見我欲開口反駁什麼,率先對我說道。

我去!

「妳在想什麼,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因為我們永遠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臉瞬間漲紅。

熟悉嗎?

是啊,他依然將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看透的相當徹底。

唯獨只有我對他,我以為我很了解他,但事實卻從來不是如此。

而現在,我依然看不懂他。

「……所以你也單身嗎?」我不禁脫口問出。

「答案應該已經顯而易見。」他理所當然的說道。

突然不遠處來的另外一個男人,身著簡單的格紋西裝背心及西裝褲,身材也是高挑,體格精壯,頂著一頭棕髮,看上去是個陽光外向的人。

「雋暐。」察覺到有人走向他,他才鬆開了我的手。

「簡暘。」

「我看你在這裡停留很久,是不知道要吃什麼還是——找到自己適合聊天的對象了?」他的目光掠過了王雋暐,落在我身上,並朝我禮貌微笑的點了點頭。

我也微笑回以點頭致意。

「茹雨——」一道熟悉的女聲傳來。

「愛嘉學姐。」

只見她將我拉到一旁,悄聲對我說道「喂!說什麼不想談戀愛,這不?妳還一次捕獲兩個男人!真是深藏不露!」

「……我現在只想趕快找個地洞鑽進去。」

「啊?為什麼?」袁愛嘉還沒來得及向我問清楚,就被簡暘上前給打斷。

「我是簡暘,很高興認識兩位。」

「我是袁愛嘉,我也很高興認識你。」袁愛嘉個性外向活潑,自然而然大方的向對方回報自己的姓名。

然而我就不是這樣了。

我非常慢熱怕生,即便學姐她們都說我散發了一種獨特的氣質、好看的臉蛋,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容易讓人有距離感。

而我的內心也向來習慣對陌生人拉出一道安全的距離。

對好不容易熟悉的人才會漸漸打開心房放心的做自己。

「妳呢?妳叫什麼名字?」簡暘目光投向我。

「我……」我不自在的正打算在這個任何搭話都理所當然的場合對陌生人禮貌的回報我的姓名。

縱使我心裡有千萬個不願意,但必經是社交場合,得讓自己看起來落落大方。

「簡暘。」一道聲音突然打斷——

王雋暐像是看出了我的不自在,正用一種只有男人才懂得目光投向他,簡暘愣了愣,隨後像是會意過來那樣,「不好意思,我太熱情嚇到妳了嗎?妳好像很怕生。但我只是單純想認識一下久違讓我朋友激起保護慾的人。」

聞言,袁愛嘉用手肘撞了我一下,並笑著調侃地對我說道「行啊妳!妳看,還好我把妳騙進來了吧!」

緊接著小聲地對我說道「他很帥耶。」

我還在狀況外,無法理解他們的對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嗯?等等。騙?妳也把她騙進來啊?」簡暘察覺到了話裡的異樣,問道。

「也?莫非……」袁愛嘉看向王雋暐。

我順著袁愛嘉的眼光一起望去,只見王雋暐也饒有興味的回望著我。

「這傢伙啊,前幾年結束一段戀情之後就不再談戀愛,我說嘛,像他外表和工作能力都不錯的人,怎能就此被埋沒?身為他的好同事兼好朋友,就隨便編了一個理由騙他進來參加這場聯誼。雖然幾天前就被他識破了,但因為參加費已經繳交出去無法回收了,我就百般求他看在我的面子上出席一次聯誼就好,這不?這小子那麼快就有看上的人了。來之前還跟我說他只是來吃東西的沒有其他心思去注意其他女人。」

「不,你誤會了——」我正打算開口解釋,袁愛嘉就搶先一步接著說下去——

「真的!我旁邊的這傢伙也是,完全是一模一樣的處境,我也看不下去所以就騙她說是員工聚餐,之後也被她看出來是假的,但還好錢已經收不回來。誰賺錢不辛苦呢?好歹也要吃一點東西值回價嘛!這不,她才能趁這次機會遇見自己的新對象嘛!」

有時候我真的恨不得袁愛嘉這麼多話。

被她這麼一說,突然意識到自己若要解釋似乎有點費力,而且我和他的關係,並不適合說出來,說出來也只是徒增大家的尷尬罷了。

之後我隱隱約約我感受到王雋暐若有似無的笑,是我的錯覺嗎?

不過沒有想到他也和我一樣是被騙進來的。

好像從以前到現在,我們很多事情都是如此的相像,同時又有不約而同的默契。

「看樣子我們默默做了別人的媒人了。」簡暘得意的說道。

「是啊。話說回來,你叫什麼名字?」袁愛嘉望向王雋暐。

之後王雋暐和簡暘簡單地向她介紹了他們自己,而因為我怕生,過程中袁愛嘉乾脆直接替我介紹自己。

王雋暐和簡暘現在在一間大型的科技公司上班,兩人都是撰寫軟體的工程師。聽說年薪收入都相當不錯,待遇優渥,不愁吃穿。

他們兩人則是在大學就認識的摯友,畢業後兩人不約而同的剛好在同一間公司就業,兩人的友情也就自然而然持續到現在。

王雋暐對於自己的人生目標相當明確,他還在就學時期就立志要當工程師,而他現在則實現了他的志業。

但那些,關我什麼事?我現在只想趕快離開這裡。

可惜事與願違。

簡暘和袁愛嘉短暫卻熱絡的聊天過後,意外地他們發現彼此很合得來,正打算兩人先去沙發區細聊,結束以後再續攤。

袁愛嘉自然是想享受兩人的獨處時光的,畢竟她期待這場聯誼很久了。

「這樣,接下來我和簡暘一起,茹雨,你就跟他——」我就知道她要說什麼。

但這樣我就會跟他獨處,我才不要。

「我去找靜雪姐。」我率先開口不給她任何想要「牽線」的機會。

「靜雪?」袁愛嘉挑了挑眉,補充說道「妳以為我為什麼會過來找妳呀?就是因為有人在和靜雪搭話呀。」

只見她指了指不遠處,白靜雪正和其他男人聊得熱絡,有說有笑。

「其他學姐呢?」

「其他學姐早也就開始跟其他人一起聊天了好不好!」接著她話鋒一轉,對著王雋暐說道「我就把茹雨借給你了喔,雖然聯誼前各行各業的主管都有慎重篩選過參加者,人品應該是不會有太大的問題,但我還是要說,你要是敢傷害她我就饒不了你!不過我還是相信你啦哈哈。」

「雋暐的人品,我掛保證,放心吧!」簡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對我說道。

說完,他們簡單道別後,就邁開步伐往沙發區走去了。

現在就只剩下我和他留在原地。

「剛才顧著聊天,妳的盤子到現在還是空的,先吃點東西吧。」

「我自己一個人可以——」

「我知道太多陌生人的場合妳會不自在,等妳吃完東西我們就先提早離開吧。剛剛袁愛嘉說妳搭公車來,等等我直接開車送妳回去吧,我會傳訊息給簡暘,請他轉達給袁愛嘉的。」他擅自打斷我的話,繼續往下說,語氣間透露出不容拒絕的態度。

他從以前到現在就是這樣,只要是他決定好的事,他向來我行我素,完全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不管會不會傷害到別人。

「你不用配合他們留下來照顧我,我也可以自己回家。我不需要你,我自己一個人可以的。」我再次堅定的表明自己的立場。

「雖然妳這樣說,但為什麼我就是知道到最後妳不會拒絕我?」他從容不迫的說道,彷彿一切都掌握在他手裡。

他說得對。

他如果執意,我是不會拒絕他的。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還要清楚我是口是心非的人,尤其是對他。

而他也知道我就是拿他沒輒。

「……」

到底是為什麼呢?

明明知道不可以。

但我的嘴巴卻無法再說出任何拒絕他的話語。

我知道,打從一開始在這裡與他重逢的那刻起,在他面前我再也無法像往常那樣保持理智和清醒,以前是這樣,現在依然也是。

我曾經深愛過他。

是真的深深地愛過他。

他是我青春當中最深刻的那一部分,既深愛又無法自拔。

很多自己的原則在一遇見他就通通變得不再管用,因為在那些原則之前,我心裡只有他,也只會有他。

對我來說他就是我的全世界。

我討厭這樣的自己。

曾經我也因為這樣的自己而痛苦不已。

王雋暐知道我沉默代表默認,便只再說道「留下來是我的意願,和他們無關。妳瘦了,多吃點。吃飽後,就送妳回家。」

***

車上。

「妳家在哪?」

我和王雋暐報了下我家的地址,隨後他設定了車上的導航後便駛向前往我家的路上。

之後便是一陣沉默。

在密閉的空間裡,兩人沉默讓我渾身充滿了不自在。

隨後我乾脆裝死地側過頭靠著座椅並朝向窗外不讓他看見我的臉,然後雙手環胸,瞇著眼休息。

過了一小段時間後,他卻率先打破了這場沉默。

「其實我沒想過還會再遇見妳。」他用小到若不仔細聽便會不知道他在說話的音量說道,像是在訴說他心中的秘密。

不能告訴我的秘密。

在他不知情的狀況下,我慢慢張開眼,望著窗外車子駛過而被一路拋下的街景。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他,因為我曾經想過好幾千萬種和他重逢的狀況,但就是沒想到真的會再遇見。

因為當初分手之後彼此完全斷了音訊,不再聯絡,雙方都沒有彼此的消息,要再遇見根本就是微乎其微。

而現在就是處在微乎其微的狀況下。

之後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

而我本來是瞇著眼休息,誰知道後來睏意湧上,我便真的睡著了。

當我醒來緩緩睜開眼,環顧四周,發現駕駛座是空的。

這時我才發現車子已經停駛,然後發現車外的景色格外陌生。

我打開車門下車後,映入眼簾的是廣闊無邊的沙灘,在沙灘後頭的是一望無際的蔚藍大海,這時已是傍晚時分,夕陽已有一半消失在海平線。

周遭是海浪拍打著沙灘的浪花聲,臉上是令人感到舒爽的海風輕撫而過。

在沙灘上站著一個人靜靜地望著大海——是他。

夕陽的橘黃色光輝大片地灑落在王雋暐身上,讓他整個人在黃昏中依然散發著光芒,格外讓人覺得不真實。

這樣的場景讓我出神了許久。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回過神來,並往他身邊走去。

王雋暐聽見了身後的動靜便轉過頭來,看見是我,便說道「醒了啊。」

「為什麼不直接送我回家?」我問道。

「在車上發現妳睡著了,叫了妳幾聲都沒有回應,想說那就讓妳多睡一點,我剛好也想透透氣,索性便來這裡了。」他將視線重新放回大海並平靜的說道。

「你還是一樣沒有變。」隨後我也望著大海,小聲的喃喃自語道。

他像是聽見我說的話,轉過頭靜靜的望著我不發一語。

「有你的地方,就有大海。」察覺到他的目光,我淡然的說道。

「因為——」他欲說話卻被我打斷——

「因為聽著大海的浪花聲、吹著撲面而來的海風,可以感到放鬆、暫時忘記煩惱,並且感到自己是自由的。」

他沉默了一下說道「妳記的真清楚。」

兩人站在沙灘上吹著海風,而海風吹進了我的內心,海和他身上淡淡的味道也撲鼻而來。

他身上一樣是漾著以前那個衣服柔軟精淡淡的味道,還是那麼熟悉。

內心被海風吹得心癢,同時也蠢蠢欲動。

不知道是因為海風,還是因為那些再熟悉不過的一切,我的心此刻有些懞懂也朦朧。

「其實我不曾想過我們會再遇見。曾經,我想過成千上萬種情況,關於重逢的我們。卻也不曾想到『真的』會再遇到你。」

他靜靜的聽我說,沒有開口說話。

「就連現在也是,一切突然的宛如一場夢。不管是遇見你、還是現在我和你如此靠近,都讓我感到非常不真實。」

「如果這是一場夢,妳會想要醒來嗎?」他問道。

我沈默了半餉。

「看來是不想。」他淡淡的揚起微笑並說道。

「你呢?你想要醒來嗎?如果這是一場夢。」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反問道。

他轉頭望著我,感受到他的目光,我也回望著他。

這一刻,時間彷彿凍結,空氣也彷彿凝結,只剩下海風和浪花的拍打聲,然後是他在我眼中的樣子和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在他的瞳孔中,我也看見了站在他面前的自己。

「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他淡淡地說著,目光卻不曾移開過。

接著他慢慢向我靠近,隨後一隻手也撫上我的臉龐。

他的味道整個包圍住我整個人,他俯視著我,而我則仰望著他。

「我不會讓這個夢醒的。」他啞聲說道。

我感到全身血液都在全速竄動,也感覺到自己全身在發熱,心跳也在大力和快速的跳動著。

「為什麼此刻你願意向我走近呢?你不是一直想和我保持距離嗎?希望我完全消失在你的世界。」我問道。

「是啊為什麼呢?」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我並輕聲說道。

「為什麼重新出現在我面前卻不打算閃躲呢?為什麼執意要送我回家?」我像是想將心裡的所有疑問都問個明白,過去和他的一切在腦海中快速閃過,心頭突然湧上一陣我還不太明白的情緒,我只覺得自己眼眶濕濕的。

「是啊這又是為什麼呢?」他在我的眼中越來越模糊,是被水浸濕後看不太清楚的模樣。

「不要哭。」他一邊說道另一隻手一邊也撫上我的臉龐。

這時他在我的眼中突然變得清晰許多,同時我感到自己眼眶的淚水倏然而下。

他靜靜地替我拭淚,這樣的舉動,這樣子的他,就好像回到十七歲那年。

在他眼裡我看到他疼惜的眼神,和十年前一模一樣。

熟悉的回憶還有感覺不斷湧上,難受地一度覺得自己快要窒息。

如果這是一場夢,我想我願意就此停留在這場夢裡,不願意醒來。

熟悉的他、熟悉的海、熟悉的沙灘、熟悉的夕陽、熟悉的味道、熟悉的舉動、熟悉的眼神、熟悉的一切。

本來是一滴兩滴的眼淚,到最後淚流成河,不斷地被拭去一遍又一遍,但還是止不住。

我知道此刻自己在他面前再也隱藏不住任何什麼。

之後我便任由自己跟著情緒走,也任由自己在情緒中宣洩。

此刻,就一下子就好,就讓我在這過程中釋放吧。

釋放在過去之中無法釋放的一切。

而王雋暐也不再說話,只是一邊靜靜地替我拭淚一邊靜靜地等我哭完。

「每當看見妳哭,我都會心疼。」

「不管妳哭幾次,我都會在妳身邊幫妳擦眼淚。」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妳別哭了,好嗎?」

「別哭,我在呢。」

當世界上出現了一個百般珍惜同時也疼惜自己眼淚的人,那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就算哭了,他也不會嫌煩,總是會不厭其煩地替自己拭去一遍又一遍的眼淚。

不管哭了多少次,他不會討厭也不會不耐煩,就只是靜靜地等自己哭完,並給予自己充裕的時間去宣洩情緒。

世界上就只有一個他,能夠讓自己放心的、肆無忌憚的哭泣。

***

在海邊哭完以後,王雋暐便開車載我回家。

駛回家的路上二人並沒有交談,而是一如既往地沈默。

到家後也沒有多說什麼,簡單的對彼此道別過後,我便頭也不回的邁開我的步伐,他也不多做停留地駛離。

出社會後,我便一個人在外生活,這些年在醫院上班也有了一定的積蓄,前陣子剛買下公寓中的一間小套房獨自生活著。

搭著電梯抵達住處後,從包裡掏出了鑰匙打開家門,簡單整理過後,便朝著浴室走去。

快速的卸妝及洗漱後,我便進入淋浴間洗澡。

一陣嘩拉的水聲不禁將我的思緒拉遠。

今天所發生一連串的事情,都太過突然。

我不知道我要抱著什麼樣的心態去面對才是適當的。

我只知道我現在思緒混亂,一時之間沒有辦法理清事情的來龍去脈。

在初戀結束之後,我還有過二段戀情,總共談了三段感情。

第二段感情是在和初戀分手沒多久便開始的,但最後因為忘不了初戀所以也僅是維持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草草收場。

第三段感情一談就是談了四年多,持續的時間算長,最後是因為男方家庭對我不太滿意,所以才收場的。

第二段感情我是傷害人的那一方,第三段感情則是雙方溝通過後和平結束的。

第二段感情是因為抱著藉由新歡忘記舊愛的心態去談,結果傷害到對方,隨後反省還有沉靜一年多後,對初戀已經淡忘,也發自內心覺得能夠重新開始,剛好又有緣分的到來,才展開了第三段感情。

面對第三段感情我也是像初戀那樣用心的去經營,第三任甚至愛我更多,對我也相當溫柔體貼,而被愛自己更多的人疼惜著的確會感到幸福許多,但可惜的是男方很多時候並沒有辦法理解我的內心還有我想表達的想法,而後期因為男方家庭對我有許多的意見,即便我嘗試多次的討好還有努力,他們也仍然不接受,男方最終成了夾在中間的那個人,而他也無法不顧及家人的感受,所以最後他選擇了家人,我也想放手讓彼此過著更自在的生活,所以在雙方理性和諧的溝通下就達成共識結束了這段感情。

那麼初戀呢?是因為什麼而收場的?怎麼收場的?

我還沒有勇氣去回想。

我必須承認,即便我很用心談第三段感情及加倍地對第三任好,在某些時刻,可能因為一些話題、一些地方和初戀有關,我仍會時不時想起初戀,只是不再有那麼熱烈的愛湧上心頭,湧上的是對他淡淡的懷念。

至少再次遇見他以前我是這樣想的。

和自己走到最後的那個人一定會是最終幸福的歸宿。

但每個人的摯愛只有一次也只會有那一個人,卻往往不一定會是和自己走到最後的那一個人。

就像最適合自己的幸福對大部分人來說往往是不溫不火,是剛剛好的溫度,相處得舒服自在。

就像摯愛是那烈火,而身為愛情飛蛾的我們就算為了摯愛最後被燒得遍體鱗傷、甚至一點灰也不剩,也非常甘願投入其中。

有人一生有幸可以和摯愛走到最後並白頭偕老,但大部分的人卻是慢慢淡忘摯愛,並將與摯愛的一切化作最美的回憶,然後加倍給予往後遇見的另一半更多的愛。

再次遇見初戀以前,我以為我對他已經釋懷並放下,我以為他已經成為過去的回憶,我以為我不再對他有任何的感情,但時隔十年再次看到他的那一瞬間,我知道,這些我以為的,不過就是我以為。

因為在看到他的那刻起,我和他之間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地那麽記憶猶新、歷歷在目。

好像這十年來我努力想要遺忘關於初戀的一切,不過就是白費力氣而已。

為何我那麼執著於王雋暐?為何讓我久久無法忘懷?我反覆問了自己很多次。

我想是因為他比任何一個人都還要了解我,只要我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他就知道我需要什麼、我在想什麼,然後願意理解我、接受我的一切。

他比任何人都還要像我的靈魂伴侶,也比任何人都還要和我有著心靈上的契合。

我最最在乎的不是另外一半的外貌身材、家世背景、經濟能力,而是心靈上的契合度。

想了那麼多,但我們兩個,應該從今以後又再次回歸到各自的生活裡,互不相干了吧。

畢竟這次重逢本來就是微乎其微中的偶然罷了。

洗完澡後,湧上的那些思緒也隨之飄散,我簡單的裹著浴巾走出浴室,隨後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拿了一罐氣泡酒,之後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一邊選頻道一邊小酌。

此時手機突然響起,我拿起手機看了來電顯示,是袁愛嘉。

我接起。

「喂?愛嘉學姐。」

「茹雨啊,妳到家了嗎?」

「嗯,剛洗好澡。」

「那就好。欸你和王先生呢?應該處得還好吧?」

「還好,在聯誼上吃完東西他就送我回去了。」當然我是自動把海邊那一段插曲給省略掉。

「我知道,簡暘有跟我說。他應該⋯⋯沒對妳怎樣吧?」

「這才是妳真正想問的吧?」我不禁翻了一個大白眼。

「嘿嘿!被發現了呀?沒辦法呀我是好奇寶寶嘛!怎麼樣?你們倆有什麼進展嗎?」袁愛嘉興奮的對我問道。

「真可惜,我們就只是單純的吃東西、回家,就這樣子而已喔!」我沒好氣的說道。

「咦?是嗎?總覺得不會這樣就結束耶⋯⋯」袁愛嘉在電話那頭不懷好意的笑著說道。

我沒想太多,只是說道「倒是妳,妳這時候不是應該跟簡暘先生在一起嗎?怎麼還有空打給我?」

「哎唷,我這不是擔心妳嗎?關心妳一下啊!他剛好去一下廁所啦!啊——說曹操曹操到,我就先不說了,之後再聊,先這樣!」

「⋯⋯掰掰。」

我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多久我手機又再次響起。

看著來電顯示是一串陌生的手機號碼,想著八成是詐騙集團,索性不接。

響了一陣子以後,對方放棄通話,但過了三秒又再打來。

嗯?連續撥打兩通又是不認識的號碼,會是誰?

我一邊疑惑著一邊接起電話「⋯⋯喂?」

「是我。」一道熟悉的男聲傳入我耳裡。

「你⋯⋯」

「王雋暐。」

我們兩個之間不是應該到今天為止就應該又互不相干了嗎?

微乎其微的偶然呢?

偶然個屁!

「⋯⋯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號碼?」

「和袁愛嘉要到的。我想說這個時間簡暘應該還和袁愛嘉在一起,便聯絡了簡暘,然後請袁愛嘉把妳的電話給我的。」

該死的袁愛嘉!為什麼他跟妳要妳就給他?

「要我的電話有什麼事嗎?」我不解地問道。

「妳回到家後,沒有發現少了什麼嗎?」他用調侃的語氣問道。

「⋯什麼?」被他這麼一問我一時會意不過來。

「錢包。」

錢包?

聽完我立刻起身上前檢查我剛剛的包包,然而在包包裡不管我怎麼找都找不到我的錢包。

天啊⋯⋯不會吧!

「呃⋯我落在你那裡了嗎?」我試探性的詢問道。

「妳說呢?妳都接到電話了。」他好笑地說道。

可是,是什麼時候掉的?下車的時候?睡著的時候?還是上車的時候早就掉了?

「妳迷糊的個性還是沒有變,妳應該在家吧?我在妳家樓下。」

「⋯⋯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我下樓去拿。」真是丟臉死了!

我快速的吹完頭髮穿好衣服後,便快速的搭電梯下樓。

一出門口便看到他站在公寓門口。

他看到來人是我便向我走來,「妳的錢包,拿去。」

他將錢包遞給我,我便收下。

「你在哪裡找到的?」

「在副駕駛座的地墊上,應該是開車途中你睡著或是上下車的時候掉的吧。」

「喔⋯」老天爺真愛捉弄人。

此時公寓門口正好有幾個小朋友成群一邊嬉鬧一邊奔跑著。

他們手上拿著飲料有說有笑、追逐跑跳著。

其中有一個小朋友沒有看前方,反而倒著走路和他身後的朋友玩鬧著,就要撞上王雋暐——

見狀,我喊著「小心——」

碰!嘩拉!

我正要伸手去拉開王雋暐,誰知道還是來不及。

「好痛⋯⋯嗯?哇!大哥哥對不起!」小朋友先是捂著頭,隨後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飲料減少了一大半,手也有些濕濕的,再往王雋暐身上看去,只見王雋暐的腰側還有褲子都濕了一大半。

「⋯⋯」我一時呆住,不知該怎麼反應。

其他小朋友見狀也紛紛停下腳步和嬉鬧聲,望著王雋暐的狼狽模樣。

「沒關係。」王雋暐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便對那個小朋友說道。

「但是下次走路要小心,記得要看車,也要留意眼前有沒有人,不要在路上跑跳,不然這樣很危險。」王雋暐溫柔地對小朋友說道。

「是⋯我知道了,大哥哥對不起。」小朋友一臉歉疚並用無辜的大眼睛仰望著他說道。

「沒事,天晚了,不要在外面逗留了,趕快回家。其他人也是,回家要小心。」王雋暐對著小朋友們笑著說道。

之後小朋友們簡單道別後便乖巧地慢慢走路回家了。

我看著眼前的他,衣服和褲子都濕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相當狼狽不堪。

我有些猶豫,但內心經過快速幾百回的掙扎後,最後我還是開口「你⋯要不要上來清理一下?」

「⋯⋯」他沈默半餉,終於開口「也只能這樣,打擾了。」

隨後我便帶著他搭電梯抵達我家。

開了門後,我便說道「你先去浴室洗洗吧,架上的沐浴乳都可以用。等會兒我找件你可以穿的衣服給你。」

「浴室在那裡。」我對他指了指浴室的方向後說道。

「好,謝謝。」

我在衣櫥翻找了適合他尺寸的衣服,衣服我找了件有刻意設計加長的長版T恤,褲子我則費了一些時間才找到,畢竟他身形高挑,所以最後找了件刻意設計成寬鬆的褲子給他,希望他穿的下就是。

我將欲給他替換的衣服拿去給他,我將衣服置放在浴室門口旁的置衣籃內,我敲了敲浴室的門說道「給你替換的衣服我放在門口的置衣籃,等等你稍微打開門就可以看到了。」

「好。」他應聲。

半餉,他打開浴室的門並走出,我看見他已經換好我給他找的衣服。

上半身還好穿得算合身,至於下半身嘛⋯是穿得下,但被他穿成了七分褲。

我想這就是身高的差距吧,一輩子也無法改變對他來說我只不過是個到他鎖骨高度的矮子。

他手裡拿著他的襯衫和褲子,見狀我對他說道「給我吧,我幫你拿去洗然後烘乾,這樣等等你就可以穿回家了。」

「謝謝。」他將襯衫和褲子交給我,我接過,然後走進浴室並投進洗衣機裡。

當我從浴室走出來後,只見他在客廳的沙發上選了個位置坐下。

望著眼前的場景,我不禁在站在原地愣了一些時間。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樣真的好嗎?

可是也沒辦法,畢竟他被飲料潑濕,也不可能叫他就這樣開車回去吧,況且⋯⋯我還記得,他是有潔癖的人。

算了,反正等衣服洗好他就會走,也就這一段時間需要忍耐而已。

回過神,我走到廚房倒了一杯水,隨後便走到他身邊並說道「給你,水。」

「謝謝。」他接過水。

我則在沙發上的角落坐下,我和他大概間隔了兩個人的距離。

二人沈默了一小段時間過後,他率先開口打破沈默道「為什麼哭?」

聞言,我整個人怔住,我沒想到他在這時候會問我這個問題。

「不關你的事吧。」這是我絞盡腦汁後能夠給他的回應。

「為什麼?」他似乎不打算放棄。

「⋯⋯別問了,跟你無關。」我有些冷淡的回應他。

「妳在我面前哭了,不是嗎?」

「⋯⋯」該死!誰來告訴我,我帶他回家不是在自掘墳墓?

我索性不言,隨後瞥見桌上剛剛那瓶還沒喝完的氣泡酒,我便拿起來繼續喝了一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輕微的酒精作祟,我開口說道「你這個人,明明心裡早就已經有答案,為什麼還要從我口中得到證實?」

我再喝了一口繼續說道「有些事情你不說我不說,彼此放在心裡不是很好嗎?」

越說越氣憤,我愈喝愈起勁,一邊繼續喝邊說道「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好像就只有你可以走進我的生活,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都不用經過我的同意,但凡我要進入到你的生活,卻必須經過你的許可,只要你心情好,我便可以走近你,只要你改變心意,你隨時都可以將我推開拒於千里之外!」

我越說越感到委屈,雙眼又開始發痠。

我欲再繼續暢飲,隨後拿著氣泡酒的手卻被另外一隻手制止,「好了,別喝了。」

我轉頭看著他,此時他近在咫尺,距離近到他的呼吸我都能感受到。

也因此我能夠好好看清楚他的臉,整齊的眉毛,深邃的大眼,濃密的睫毛,高挺的鼻子,還有那紅潤的唇辮。

這張臉,上一次再看到已經是什麼時候?

為什麼經過了十年的歲月,這張臉仍然沒有被摧殘過的痕跡?

他的味道和氣息再次包圍著我整個人——

又是那該死的熟悉。

可惜,看清楚他臉龐的時間也不過就那三秒,隨後他在我的眼中變成霧濛濛的,我再次感到自己的眼角濕潤了起來。

煩死了!就只有在他面前隱藏不住那失控的自己,好像每每只有在他面前我才這麼失態!

我厭惡,極度厭惡這熟悉的一切。

因為我開始感覺到自己的心越來越不受控。

隨後我便掙脫他那制止我繼續喝酒的手,我將氣泡酒放在桌上,欲起身離開客廳冷靜一下——

當我起身到一半,我的手突然被人用力往後一拽,順著力道便倒在沙發上「啊——」我不禁慌張的叫了一聲。

只見他順勢跨坐在我身上,雙手抵著我身後緊貼著的沙發並撐在我的雙肩兩側,擋住我的去路,不讓我有逃跑的空間和機會。

「你幹什麼?」我一邊氣惱的說道,同時我眼角濕潤的淚也應聲落下。

「別哭。」他盯著我眼角滑下的淚痕,抬起一隻手替我拭淚。

我微微怔住。

一直以來,替我拭淚的男人只有他,同時也是專屬於他的溫柔。

然而我的眼淚早就已經失控,像打開了水龍頭的開關那樣,不停地流淌。

此時在他的眼裡我好像又再次看到了心疼的眼神,他小心翼翼地替我拭去一次又一次的眼淚。

片刻,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我說道「每當妳哭,我都會像撕心裂肺那樣的難受。十年前是因為妳的眼淚,十年後,也是因為妳的眼淚。是不是,我最大的能耐只有讓妳不停地因為我而哭泣?」

結果我哭得更不能自己。

他見狀,知道我的眼淚止不住了,索性不替我拭淚了,他目光微微側過,反而撩起我在旁散亂著的髮絲然後把玩著,並繼續說道「如果這是夢,那就讓時間永遠停在這裡吧。我以為再次見到妳時我可以無動於衷,但現在我發現,我根本做不到。」

語畢,他將視線重新移到我身上,把玩著髮絲的手也重新撫上我的臉龐,並微微撐起——

「妳,只能是我的。」他啞聲說道。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正當我想掙脫和閃躲,他的速度卻比我快,他俯身整個人覆在我身上——

我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

我瞠大雙眼,只見他的臉龐清晰到連毛孔都看得清楚,同時,我感受到自己的唇湧上了不屬於自己的溫度。

他正低頭吻著我。

我反射性地欲將他推開,但得到的卻只是他整個人更加貼近我,原本撐起我臉龐的手順勢撫上了我的後腦勺,而本來他一直抵著沙發的另外一隻手則趁勢圈住了我的腰際,讓我無論如何都不能退開。

他在用行動對我訴說,這一切由不得我,我只能任他擺佈,不容拒絕。

第一下輕吻、第二下、第三下⋯⋯

此刻我只感到腦袋一陣暈眩,全身也感到不由自主地發燙,然後漸漸有意無意地回應著他一個又一個的輕吻——

最後我緩緩地閉上雙眼在他的吻裡徹底迷失自我,迎來的——是他變本加厲的深吻。

***

嗶——

不知道過了多久,洗衣機發出了洗好了的聲音。

聞聲,他停下了動作,緩緩地離開了我的唇。

我緩緩地睜開眼,然後微微喘著。

「衣服好了。」他低聲對我說道。

剛剛發生了什麼?我到底在幹嘛?

我還在腦海中回想剛剛所發生的一切。

在我恍神之際,見我沒有動作,他挑著眉又說了一句「不拿衣服嗎?還是妳想繼續?」

我嗅到話語裡透露的危險意味,下一秒我猛地回過神並推開他,頭也不回地起身快速往浴室走去。

走進浴室後,我望著鏡子,映入眼中的是雙頰緋紅、雙唇紅腫的自己。

我懊惱自己做了一發不可收拾的事,但懊惱有什麼用呢?事情不但已經發生,連大腦的最後一絲理性也被扯斷不存在了。

我現在根本無法好好思考。

我大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要自己振作起精神,轉個身打開洗衣機將裡頭的衣服一件又一件的拿出來。

快速的烘乾後,我走出浴室連忙塞給他讓他替換。

「換好了就趕快回家。」我故作鎮靜道,不想讓他看穿我內心其實慌張不已。

他沒有說話,只是接過衣服,逕自走去浴室更換。

他更換好衣服後,便走出浴室,簡單整理了一下後,往玄關門口走去準備離開。

「我就不送了。」我淡淡地說道。

此時他背對著我站在玄關門口,然後微微側過頭對著我說「記得把門鎖上。還有,嘴唇記得冰敷。」

語畢,他打開門走出去,隨後再把門帶上。

禽獸!

是哪個王八蛋拍胸舖掛保證說他的人品絕對沒問題?我這不是被佔了大大的便宜了嗎!

又是哪個無可救藥的傻瓜引狼入室?我根本自作自受!

他離開了以後,也許是因為今天發生了太多事,大腦一時負荷不了,又或許是因為剛剛一口氣喝了不少氣泡酒,有些微醺,我湧上了不少的睡意。

簡單地整理了一下客廳後,我走進臥室開了個小夜燈,換上睡衣後,躺在床上替自己蓋上被子。

現在先什麼都不要想了吧,好好地睡一覺再說,我這麼告訴自己。

接著我緩緩地閉上眼,任由睡意繼續湧上,最後讓自己進入夢鄉。

恍惚之際,我彷彿又看到那熟悉的一切。

關於十七歲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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