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2024大賞決選入圍名單,正式公布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衝動、惡意、練習賽

      奧良一行人回到東方支部數天之後,原本乾枯的大地再次充滿水源,城鎮內的蛇咒事件也告一段落。當然,菲斯與另外兩名白銀騎士獲得狼王祝福的事情,一眨眼就傳遍整個城市。

      一日晚上,歐文把疊羊皮紙放在奧良的書桌上,那是整起事件的檢討報告書,「不過可真意外,沒想到你跟沙德竟然沒有獲得狼王的肯定。」他說。

      書桌另一端的奧良微微抬起頭,眼眸在蠟燭的光輝下顯得有點複雜。他闔上正在閱讀的資料,「沒什麼,除掉尋水獸跟惡魔的人的確是他們。」

      歐文無奈一笑,「眼神看起來超沮喪的啊──打起精神來!打起精神來!」他接著走過去用力拍了拍奧良的背,發出啪啪的聲響,天底下敢這麼做的人,大概只就有他一個。

      「總、總之……聖職者以奉獻為優先,事情好好解決就好了。」

      「你果然變了,小時候遇到不愉快的事,明明可以『哇』地哭出來說。」

      「誰要哭啊!」

      「哈哈,我只是想說,現在還不是消沉的時候……你也明白吧,對吧?」

      奧良快速翻了一下檢討書,內容多半是描述本次事件大要、傷亡人數以及出勤紀錄、最後是處理方針,「諸侯只打算把這當作是單一個案,是嗎?」他說。

      「你發現了?」

      「依照你的個性,事情怎麼可能這樣就結案。」

      歐文無奈一笑,「上面已經示意這件事就這樣子完結,就算是我恐怕也不容易繼續調查下去。不過,你一定可以做到我做不到的事情。」

      「這是把工作推給我?」

      「你不已經在工作了嗎?」

      奧良聳聳肩說:「違和感。」

      「你說哪部分?」

      「深淵。」

      歐文閉上嘴吧,凝視著奧良的眼睛。

      蠟燭的燈火緩緩搖晃,周遭的影子猶如縷縷輕煙一般。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但我很確定,有什麼東西已經從深淵裡出來了。」奧良說。

      「是麼、是麼……」歐文摸了摸下巴,「不過我們這邊,可還是有你這個天才祭司啊。」

      奧良無奈一笑,「時候不早了,你還是趕快回去吧。」

      歐文點點頭,「有什麼需要,我都可以幫忙……」他接著敲了敲桌上的羊皮紙,「報告書有興趣的話,多看幾遍吧。」語畢後便離開奧良的房間。

      現在已經是深夜時分,沙德老早就已經回到寢室休息。奧良在房裡踱步數圈之後,回到座位上,再次翻了一下羊皮紙。赫然發現,裡頭有兩頁之間被黏了起來。奧良用毛刷沾點水,溶開書頁之間的糨糊,那是一個夾層,書頁跟書頁之間藏了一小張紙條。

      有那麼一瞬間,奧良覺得歐文與其做騎士長,不如做一個特務。

      紙條上寫了一段字。

      ──下城區老水門路石板巷11號,去深淵的好幫手。

      奧良愣了幾秒,嘆口氣,把紙條收入懷中。

      數日後,城鎮正準備迎來場典禮。

      一來是慶祝乾旱的事件順利解決,周遭農民的水果難得豐收;二來是慶祝王國內誕生了三名獲得傳說中秘寶──狼王之泉的勇者。菲斯與另外兩名白銀騎士,一同升到了黃金等級,諸侯還給予了一大筆資金當作報酬。

      典禮在下午舉行,由於弗洛斯主祭尚在南方執行任務,因此祝福的儀式就由奧良進行,地點就位於聖堂前的大廣場上。

      沙德推著推車,來來回回把花籃放置在會場,現在時間已經接近正午,汗水幾乎浸濕整件工作服。周遭的門生也忙得不可開交,一下子鋪設紅地毯,一下子把長官用的帳篷搭設好。

      「為什麼我們非做這些事情不可呢。」沙德在中午休息時間抱怨了幾句。

      奧良看了看他,沒有說話,繼續低頭確認下午的流程。

      沙德又說了一次,不過奧良依然沒有答話。

      「我說你啊──」沙德把椅子拉了過去,「幹麼都不答話,一般來說不是該說一些,例如聖職者不要議論他人、或者聖職者以奉獻為使命之類的話嗎?」沙德邊說,邊皺起眉頭刻意壓低聲音。

      「我真有這種表情嗎?」

      「一直都是。」

      「誒?不會吧……」奧良苦笑,照了一下鏡子,用手指稍微搓了搓眉心的位置,但這麼做並不會改變他生氣時的可怕表情。

      反倒是沙德皺起眉頭,露出困惑德神情,「發生了什麼好事嗎?」

      「我都快忙死了──怎麼可能有好事──」

      「那就是你也贊同我的想法嚕!」

      「你在說什麼傻話,聖職者以……」

      「是是是,不過你別忘了,等等要幫菲斯他們進行祝禱禮的人是你喔。」

      「我怎麼可能忘記。」

      「我是說表情──」

      奧良說了聲少囉嗦,一口氣把玻璃杯裡的檸檬水飲盡。其實奧良心裡也清楚,這整件事情充滿著不公平,撇除那不知道為什麼對騎士特別有好感、甚至到了偏心程度的狼王,較親近諸侯的騎士團總有較多的話語權。

      在檢討會上雖然沒有明顯的責怪,但據歐文私下的描述,不少騎士團成員認為聖堂的聖職人員只會礙事。

      奧良嘆口氣,「聖職者以奉獻優先。」

      他默念道,眉頭緊蹙。

      下午太陽漸弱,典禮即將開始。聖堂四周的攤商也都聚集到廣場上,搭起的棚子猶如一條巨龍,晚上點上燈火,必會相當美麗。奧良從高台上看下去,能夠看見歐文跟其他的騎士長做在諸侯身邊,另一旁是菲斯以及另外兩名騎士。

      舞台旁放著一個木架子,上頭是三面徽章,那是黃金騎士的象徵物。奧良會對其進行祝禱,然後授予出去。雖然以前跟著弗洛斯主祭進行祝禱數次,但這是奧良第一次授予勳章,而且還是黃金級等級。

      黃金騎士可以擔任中隊長,若帶隊有功加上一定年限,則可升為鑽石級別的大隊長,再上升即是秘銀等級的司令官。至於歐文的級別是在秘銀之上的聖秘銀,除了有戰功之外,還須要有過人的武技;聖秘銀的升遷標準相當模糊,總之,就是具備傳說能力之人。

      菲斯所在的黃金等級,雖然不是高的嚇人的位階,但是對於ㄧ般人來說,已經是夢寐以求的高度。更何況,他們還獲得了狼王的認可,雖然時候尚早,但坊間已經有流言,這是未來升往聖秘銀的敲門磚。畢竟,狼王的聖泉百年以來都只是傳說而已。

      奧良不以為意地搔搔頭,菲斯他們的實力雖然比一般騎士要好,但是整體來說並不是特別高超。

      一股煩躁感湧上心頭。

      狼王的態度也讓人生氣。菲斯身上有勇者的氣息?開什麼玩笑。

      想到這裡,奧良一愣,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在生氣。

      「怎麼了,臉色很差,天氣還是太熱了嗎?」沙德問道。

      「沒、沒事。」奧良站了起來,整理一下衣服,「時候差不多了──」

      於是典禮就此開始。

      歌舞團事先暖了場,接著諸侯致詞了一番,除了肯定了騎士團的協助外,還不忘記花點時間宣傳了一番自己的政績,順便批評了與自己敵對的政府官員。

      緊接著奧良上場,他用聖水淨化了黃金勳章,接著對其進行祝禱。一圈明亮的光輝輕輕包覆勳章外,不過奧良的表情卻不像那光輝般柔和,內心有一股氣始終壓在那裡。光輝也因此受到影響,雖然外人無法察覺,但那忽明忽滅的狀態,始終讓奧良無法接受。

      這個無法接受的想法,讓心情更加煩亂。

      奧良握著權杖的手開始冒汗,眼角餘光瞥了台下的觀眾,大多數人正屏氣凝神地看著自己,但一旁的菲斯卻一副事不干己的樣子,和騎士談笑風生。一個餘光掃來,菲斯挑了挑眉、聳聳肩,一副「你到底還要多久」的表情。

      奧良眉頭一蹙,在這個瞬間,光輝頓時黯淡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沙德捧來薰香爐,微微的輕煙掩蔽了剛剛的意外。

      「喂──振作一點。」沙德輕喊。

      奧良深吸一口氣,光輝再次亮起,儀式有驚無險地完成。

      隨後菲斯與三名騎士接續上台,諸侯再次滔滔不絕地讚揚他們三位的英勇事蹟,其中還加油添醋了不少荒誕的戰鬥場景,彷彿他本人就在現場似的。

      見台下的觀眾反應相當不錯,於是邀請了菲斯重述了戰鬥過程。當然,那內容更加荒誕,例如狼王屈膝感謝騎士團救了森林、自己對抗惡魔救了小鎮、在斷崖上對峙數十隻尋水獸等等。

      奧良跟沙德只能在台上默默地苦笑。

      好不容易撐到了最後,諸侯將任命書跟金勳章交給了菲斯等人,接著一旁的奧良要給予祝福。此時,菲斯從半跪的姿勢站了起來,迎上奧良的視線。這僵持不下的場景,讓台下的觀眾也開始出現雜音,交頭接耳的窸窸窣窣聲越來越大,現場演奏的音樂也停了下來。

      「怎麼了嗎?」奧良用氣音說道。

      「不進行祝禱了嗎?」菲斯回道。

      奧良一愣,通常來說騎士會以半跪的姿勢,領取諸侯的任命勳章,接著維持一樣的姿勢讓聖職人員進行祝福;聖職人員需要揮灑聖水,以及用橄欖枝輕觸對方的頭部,維持半跪姿勢較方便。

      更何況,這是領受神的祝福。

      菲斯轉過身去,面向大眾。

      「諸侯大人保護我們的土地,建設我們的家園,跪受祝福天經地義。不過──為什麼要跟聖職者下跪呢?」現場一片譁然,「還是說,在座各位有誰真的看過神呢?」

      圍觀的人爆出一陣大笑。

      「在這次的事件中,充分展示了,騎士團才是守護家園的棟梁,聖堂雖然重要,但也就只是輔助騎士的角色而已──」菲斯大聲喊道,另旁一起升上黃金等級的騎士也站了起來。

      「你們……」

      「你確定要反駁我嗎?輔祭先生。」菲斯笑道,「你誤判情勢讓蛇咒擴散,執意上山讓杉木鎮陷入蜘蛛網中,最後靠著騎士團的營救,好不容易下了山。你說,為什麼我等要對你下跪呢?」

      「那不是事實──菲斯!你別太過份了!」奧良說道。

      「你敢說這個狼王聖泉是假的嗎?」菲斯拿出小瓶子。

      奧良語塞,咬了要牙,「那是真的……」他最後小小聲地回應。

      「沒錯──是真的──這是狼王認可的實力!」菲斯喊道,「王國需要的是騎士!是英雄!是勇者──不是這種軟弱的聖職者!」他接著面向群眾張開雙臂。

      台下起初一陣鼓噪,但隨後有人喊了聲「騎士團萬歲」,緊接著這樣子的叫聲此起彼落,諸侯也在台上帶領眾人拍手。此刻現場的群眾大聲歡呼,軍樂隊奏也起了振奮人心的音樂,現場宛如造勢大會。

      奧良愣在原地,他怎麼也想不到情形竟成了這樣。

      「不繼續祝禱嗎?」諸侯對奧良說。

      有那麼一瞬間,奧良想用權杖把他們通通打下台。他的內心不斷提醒自己冷靜、冷靜、冷靜,用盡力氣忍下怒火,硬擠出一抹笑容。

      「站著接受祝禱……當然可以──」

      下一秒,他就把整桶聖水,直接倒往菲斯頭上。

      「你──」菲斯撥開全濕的頭髮。

      「浸水禮。」奧良回道,「最高級的祝福。」他冷冷地說,接著拂袖而去。

      現場陷入一陣尷尬,諸侯愣了幾秒,靈機一動喊道:「給接受最高祝福的勇士歡呼!」接著把一旁備用的聖水灑向觀眾席。菲斯等人也拿起橄欖枝,擅自浸了聖水,朝眾人揮去。見狀,群眾也跟著把水灑向彼此,氣氛炒熱到最高點,唯有一旁的聖堂門生,傻楞楞地還沒回過神。

      數週後的早晨,奧良經過聖堂旁的教室,那裡是給附近農家小孩讀書識字的地方,若對聖職工作有興趣的人,也可以收為門生。

      「有學生請假嗎,沙德?」   奧良問。

      「真稀奇,沒想到奧良你也開始關心學生了。」

      「少囉嗦!」

      沙德苦笑,「其實啊,有些同學說要去別的地方試聽課程,有幾位已經確定轉走了。」

      「別的地方……類似私塾的地方嗎?」

      沙德搔搔頭,「該怎麼說呢……」

      奧良瞇起眼睛看著沙德,雖說他滿喜歡奧良那藍灰色的眼眸,不過在完全不說話的情況下,看上去仍充滿壓迫感。

      透過沙德的轉述,奧良這才知道,由於前一陣子黃金騎士在典禮亮相,還得到傳說中的狼王聖泉,不少家庭開始希望孩子能進到騎士團;軍方因此開設學習班,此舉甚至吸引不少年輕人投身軍隊。

      「一群跟風的人啊──不過要是連來禮拜的人都少了,那門生、執事起豈不是會更少。」奧良嘆了口氣,搔搔頭。

      當日晚上,他了用通訊魔法聯絡弗洛斯主祭,不過弗洛斯一臉笑意,表示「如果是奧良一定沒問題的」。雖然被信任的感覺很欣慰,不過事情依然沒有獲得解答;奧良事後召開了會議討論方針,但大家意見分歧,也就不了了之。

      「有人建議開設驅魔的班級如何?」沙德問道。

奧良連眉頭都沒皺,說了聲:「駁回。」

      「我覺得是個好點子說,畢竟可以跟騎士團作區分的,就是驅魔了。」

      「驅魔需要有堅定的信仰,怎麼能隨隨便便開班呢。」奧良說。

      「那製作聖水、藥草鹽、薰香之類的呢?」

      「我說你啊──」奧良用紅筆,槓掉羊皮紙上最後一個提案,「我們可不是開才藝班的,難不成還要教做肥皂嗎?」

      沙德的眼睛頓時炯炯有神。

      「我、我隨便說說的!肥皂駁回!」

      「誒──怎麼這樣子──」沙德一嘆,雖然他本來就沒報多少希望,「不過啊,只招募一些讀經班什麼的,大家不會想來吧。」

      「讀經是基礎。」

      「是是是……」沙德搔搔頭,不久前奧良才說「有什麼有趣的點子都能說」,但最後大多數的提案都慘遭駁回,而奧良感興趣的提案,也通通稱不上有趣──這年頭,誰還對什麼聖典文字考據有興趣呢?

      正當兩人陷入苦思時,書房的門被「叩叩」地敲了兩下。

      「輔祭大人,有外賓要見你。」外頭的執事說道。

      奧良一嘆,不知道是誰如此會挑時間,目前是晚上九點二十六分,差四分鐘就謝絕會客了。正當他要說聲請進,門快卻傳來一陣陣騷動。

      「不好意思,這位客人,請等輔祭應門──喂!等等──」

      「哎呀呀呀,好久不見呢。」房門被推開,只見龍司不顧執事的攔阻,猶如當自己家般走進了奧良的書房。

      沙德隱隱約約瞥見了,奧良額頭上的青筋。

      「沒事、沒事……他是我的朋友。」奧良說道,外頭的執事微微點頭之後就出去了。下一秒,奧良開了書房的窗戶,「你給我出去。」他冷冷地說。

      龍司笑了笑,「這裡可是三樓啊。」

      「老狐狸,我看你就算從十樓挑下去,也死不了吧。」

      「絕無此事,我想如果從九樓跳的話,應該沒問題。」

      奧良的青筋變得更加明顯。

      「好了啦,奧良,龍司先生才剛來而已。」沙德說道,接著端上了一杯茶。

      「沙德,這種傢伙不用招待!你啊,喝完茶,快快回去。」

      龍司把杯子靠近嘴邊,啜飲一口。他的嘴唇很薄嫩,別說是女人了,恐怕連嬰兒看到都要甘拜下風,微微一笑道:「我今天可是帶了好消息來的。」語畢,從懷中拿出張傳單──那是張騎士團的廣告,上頭寫著「超越聖堂的斬魔劍法!報名即贈藥草鹽、薰香以及手工香皂!」

      沙德苦笑,有那麼一瞬間,他完全不敢轉過頭去看奧良的表情……

      隔天早上,奧良拿著傳單要前去騎士團,雖然沙德百般阻擋,不過他看起來已經鐵了心要去一探究竟,連早餐都只用平常一半的時間。

      「大家看起來,都滿有精神的呢。」沙德打著哈欠,看著來道騎士團的孩子。他們身上穿著騎士團的便衣,雖然年紀尚輕但也有模有樣。年紀比較大的青年,身上穿著皮夾克,配上練習用的劍盾,整個人看上去格外挺拔。

      騎士團門口張貼的廣告,除了表示有贈品外,還打出了能讓歐文個別指導的噱頭。奧良可以想像歐文無奈的表情,但騎士團能叫動他,背後的諸侯勢力不容小覷。

      「看得差不多了,回去吧,奧良。」

      「你在說什麼傻話,來了當然要進去啊。」奧良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你也要接受訓練?」

      「怎麼可能,傳單上寫了斬魔劍法,我倒要看看他們用什麼方式!」

      沙德搔搔頭,只能捨命陪君子。

      步入騎士團,整體來說是一棟巨大的西式洋樓;不同外表的紅磚牆,裡面多半是花崗岩石板,圓型的大廳上頭吊著盞水晶燈。

      「請問需要什麼幫忙嗎?」櫃檯的小姐問道。

      「我想來參觀一下教學。」奧良回答。

      「兩位是指報名體驗課程嗎?」

      「沒,我只是想來看看斬魔劍法而已。」

      「不好意思,我們目前沒有參觀服務,如果需要體驗的話可以報名幾天後的一日營。」

      奧良嘆一口氣,接著低聲說:「菲斯在嗎?」

      櫃檯的小姐愣了一下,問了奧良的名字,接著撥了通電話。

      「那麼,兩位這邊請。」小姐溝通完畢後,就帶著兩人走過中庭,接著上了另一棟房的二樓。「請兩位這邊稍候。」房間內已經泡好茶水,小姐遞上點心之後,便離開了。

      那是一間相當漂亮的會客室,沙發是亮麗的寶藍色,房內多處用乾燥花裝飾,有股清香。不久,菲斯穿著輕裝皮衣,別著黃金胸針,開門進了房間,「沒想到你這麼快就來了。」他說道。

      「我能夠見識一下,你們所謂的斬魔劍法嗎?」奧良問。

      菲斯哈哈一笑,「騎士團的劍法,怎麼可能讓你說看就看。」

      「既然宣稱可以驅除惡魔,身為一個神職人員,我相當好奇。」

      「呵,擔心自己的生意被搶嗎?」

      「怎麼可能,我看騎士團才是快生存不下去,才來做驅魔生意吧。」

      雖然菲斯跟奧良兩人都帶著笑臉,但氣氛顯然越來越詭異。

      「罷了罷了,來者是客,就讓你們看看上課過程吧。」菲斯最後雙手一攤,「趁早死心也好。」他補了一句。

      「那還真是麻煩你了。」奧良眉頭一皺。

      三人到了宅院後方,那裡有大片草地,一旁搭著簡單的白色帳篷正在授課。有名騎士站在木箱上,拿著劍鞘比著台上的簡報,一張張地講解「斬魔」的細節。

      奧良看著講師不發一語,課程所教的東西相當詳細,不過體系自成一格。連奧良也不太確定,這樣子的戰鬥方式是否有辦法與惡魔作對抗。更讓奧良在意的是在座的學生,他們看起來體格並不是特別健壯,也很年輕。

      「不會太早嗎,對他們來說?」奧良問道。

      「很厲害吧,短短幾個月就可以學習驅魔的方法。」菲斯微微揚起下巴,「他們甚至有人可以跟惡魔作戰了。」

      奧良一愣,「不可能。」

      「大開眼界了吧,但這千真萬確。雖然只是爐灶裡的小惡魔,但嚴格說起來還是惡魔,對吧?」

      「爐灶的……惡魔啊……」奧良瞇起眼睛看著菲斯。他知道戰爭的惡火中會誕生炎魔,但卻從來沒聽過有什麼爐灶裡的惡魔;他看了沙德一眼,沙德也同樣搖搖頭,一臉狐疑。

      「惡魔的種類可能比你想像中得多喔。」菲斯笑道,「在委託聖堂之前,很多都由騎士團處理了,你不會不知道吧?啊抱歉,你當然不知道,畢竟輔祭一天到晚都關在聖堂裡嘛。」

      「你的意思是,騎士團處理不了的,就是聖職者的工作嗎?」

      菲斯眉頭一皺,「這麼說就太過分了,我們只是人力短缺,才讓聖堂幫點忙而已。看看這些學生,未來通通都可以成為屠殺惡魔的勇士,到時候我看聖堂也可以收攤了。」

      奧良一嘆,他心裡頭知道,普通人對付惡魔從來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只要一個閃失,人類的靈魂跟精氣就會成為惡魔的食物,肉體則會成為培養魔物的溫床,新手與其硬撐不如趕快離開現場。

      「如何?」菲斯問道。

      「我還是堅持我的看法,不覺得他們可以對抗惡魔。」奧良說道,最後排有幾位學生為微轉過頭來,瞥了一眼。

      「騎時團有騎士團的做法,他們可是精心培育的學生。」菲斯說。

      「抱歉,但我說的都是事實。」奧良維持一貫的語氣,「要和惡魔對抗不只需要力量,還需要堅定不搖的意志,以及駕御聖光的能力,但這些都不是……」

      「你看不起騎士團嗎?」一名學員站了來說道,他相當年輕,有一頭短短的褐色頭髮,年紀看上去也不過十八九歲。

      奧良一愣,「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只是……」

      沙德嘆了一口氣,奧良現在最需要的,大概是跟人正常溝通,並且學會看場合的能力。

      「不好意思,我們是聖堂的人,今天來參觀一下這邊的教學。」沙德說道。

      「我看不單純只是參觀吧!」另名學員說道。

      「對啊!從頭到尾都用一副看不起騎士的樣子!」

      「滾回去──看不順眼的話就閉嘴──」

      轉眼間學員紛紛站了起來,現場七嘴八舌鬧成一團。

      「好了好了──」菲斯喊道,「聖堂的人不懂我們的訓練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大家冷靜一下──」

      奧良轉向菲斯低聲說道:「跟惡魔作戰不是鬧著玩的。」

      菲斯微微一笑,「我們的學生沒、問、題──」

      「我看不出來。」奧良嚴肅地說,沙德扶額嘆了一口氣。

      此言一出,現場的學員們又再次躁動起來,「你啊──看看場合、場合──」沙德拉了一下奧良的衣角,低聲說道。

      「要不這樣吧,我們進行一個演練吧。」菲斯說道,「就在這邊進行場一對一的實戰訓練,彼此穿上惡魔皮製的布甲,如此一來聖光跟斬魔劍法都能對其造成傷害,布甲被擊壞或無法繼續戰鬥就算輸,如何?」

      「等等──聖光不能用在人身上,而且這個跟實際驅魔的情況……」

      菲斯打斷了沙德的話:「你的意思是說,聖堂的人可對付惡魔,卻沒辦法對付惡魔皮衣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

      「沒關係的,沙德。」奧良說道,「當作是看看基本功也好,我接受。」

      沙德張著嘴,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奧良你這個笨蛋!」

      「沒事沒事,就只是一個演練而以。」奧良聳聳肩說道。

      「不是這個問題──」

      沙德心裡當然知道,要奧良對付惡魔絕對沒有問題,但對方可是經過訓練得騎士團成員,就算再怎麼稚嫩,體術上的訓練絕對還是略勝一籌。再說,聖光能對惡魔皮甲造成傷害,但卻不一定能對人體造成傷害,可是對方的劍卻可以。

      但事情也就這樣定了。

      經過幾分鐘的準備時間,演練即將開始。

     

      「就由我來當裁判吧。」菲斯說道。

      「那我的對手是哪位?」奧良問道。

      只見一開始那位不滿奧良的青年站了出來,「我來。」

      菲斯一笑,「那就麻煩你了,史卡奇。」

      緊接著,騎士團的學員用石灰粉在草地上畫出一個大大的長方形,奧良跟史卡奇分別到場第的兩邊。

      「喂,奧良,你沒問題吧。」沙德問道。

      「都已經到這個局面了,當然要上場。」奧良回答。

      沙德嘆口氣,也不想想把這事情弄成這局面的人是誰,「我們的東西都放在聖堂,沒問題吧。」

      「對方也不是真正的惡魔,有這個應該足夠了。」奧良拿起剛剛在騎士團裡找到的金屬權杖。

      「請雙方上台吧!」菲斯喊道。

      奧良跟史卡奇上走向場地中心,緊接著另一旁的騎士團學員,協助兩人穿上惡魔皮製的布甲。那布甲雖然已經經過處理,但是深紫色的外表,一然飄散著一股不好聞得味道。

      奧良皺起眉頭。

      「隨時保持聖潔的聖職者,很難忍受吧。」史卡奇露出笑意。

      「少小看我。」奧良不甘弱,也擠出一個微笑。

      「重申一次規則,雙方皆是一對一的參賽,惡魔布甲被擊壞或者自身失去戰鬥力則算敗北。禁止自行攻擊自己的布甲,也禁止他人干涉,同意嗎?」

      「當然。」奧良跟史卡奇同聲說道。

      「那麼──預備──」菲絲逐步退到場邊,「開始!」他接著喊道。

      唰──

      史卡奇率先拔刀,銀光一閃。

      奧良退了幾步必開攻擊,但劍直直地刺了過來,他用權杖檔了數下,但顯然跟不上史卡奇的動作。接著腹部被一個軸擊打中,彈飛數公尺,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

      「聖職者只有這點能耐嗎?」史卡奇說道。

      奧良用權杖撐起身子,抹了抹臉上的泥土。他接著打算結起聖靈的手印,但史卡奇怎麼可能讓他得逞,一個劍步上前,接著又是銀光一閃。

      奧良放棄結印,用權杖檔了攻擊,接著反擊了回去。

      史卡奇愣了一下,他原本預期奧良應該不懂任何武術,但事實上卻出乎所料。奧良棍法的基本功居然不差,雙方交戰數回合,又退到場地兩側。

      「你接受過歐文的指導?」史卡奇問道。

      「我很久之前跟著他學習過一陣子,沒想到你能看出來。」奧良觀察著眼前的青年。剛剛到現在的戰鬥雖然節奏很快,但也不過來往三四個回合,能透看出對方的武術師承何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史卡奇重新調整好呼吸,舉劍,接著又是一個大步向前。

      奧良一笑,單手在空中畫出個圓。

      只見史卡奇的寶劍,鏗鏘一聲被道聖光檔下,但下一秒,奧良警覺不妙,向後退了數步。沒想到史卡奇的劍竟劈開了聖光,朝奧良繼續攻擊,那是相當快速的劍法,而且不只是武器,史卡奇另一隻手與腿都沒有閒下來。幾回合後,奧良的臉就被拳頭打中,眼前一陣模糊,只能勉強用權杖接下寶劍的砍擊,但卻被一腳踹到數尺遠的地方。

      「果、果然……武術戰還是很吃虧啊。」奧良以經很久沒有被痛毆,腫脹的臉加上不斷抽痛的肚子,實在很難集中精神戰鬥。

      「怎麼啦,剛剛的氣勢到哪裡去了?」史卡奇一步步向前。

      奧良勉強站了起來,在這個瞬間,胸前的惡魔皮甲被砍了一刀;在旁的沙德驚呼了一下,那道攻擊看起來就像要直接劈了奧良。

      「雖然你的棍法有歐文教官的影子,但你果然……就只是個半吊子。」史卡奇說道,接著又是一腳把奧良踢飛;雖然避開了要害,但是奧良看上去已經是萬分狼狽,他的頭髮散亂,衣服滿是泥濘,握著權杖的手不時滑落。

      「呵……呼,半吊子?」奧良把權杖當成拐杖,站了起來,「我可從來沒……沒……沒有說過,自己精通武術啊。」也許是因為被重擊的關係,奧良搖搖晃晃地,連話都斷斷續續,不過那灰藍色的眼眸依然異常有穿透性。

      下一秒,奧良深深吸了一口氣。

      雖然就只是很平常的一口氣,但在史卡奇眼中,卻不知為何好像吸入了像光一樣的能量。只見奧良的臉開始消腫,破裂的嘴角開始癒合,手臂的擦傷轉眼間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希望泥巴也可以消失。」奧良挺起腰桿,看上去宛如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恢復的魔法嗎……」史卡奇咬了牙,「那又如何!我的劍會讓你連恢復的時間都沒有!」

      奧良點點頭,「我相信你說的。」

      史卡奇一愣。

      「你的劍法很流暢,體格跟力量在現階段也都無可挑剔,我想應該沒問題的。」

      「你這是在嘲笑我嗎?」

      「沒,我只是把實話說出來而已。」奧良瞇起眼睛看著史卡奇,「只是我有一點疑惑,為什麼你要刻意掩飾……」

      「少囉嗦──」史卡奇喊道,接著揮劍而來,但寶劍卻被不知名的力量檔下。奧良身旁彷彿出現一道厚牆,不只是寶劍,史卡奇連身體都無法接近奧良。

      「無聲的結印。」奧良說道,「我雖然不是武學高手,但是對於魔法跟聖光術,還是有那麼一點自信的。」

      史卡奇怒視著奧良。

      鏗鏘!鏗鏘!鏗鏘!

      寶劍瘋狂地劈上奧良的防護法術,不過每一下都被反彈回去,空氣中濺起微微的火花。

      「沒用的,這個階段的你,不可能打破的這結界的。」

      「開什麼玩笑!開什麼玩笑!」史卡奇深吸一口氣,寶劍上浮現聖靈的加護,泛著銀光,緊接著向下奮力一劈。

      這次的斬擊,並沒有被反彈,彷彿稍微砍下去一點點。

      「銳利化跟突破魔防嗎……」奧良喃喃自語,「你真的……不容易啊……告訴我,你是不是也在歐文那裡學習過?」

      史卡奇眉頭一皺,牙咬的比之前更緊。

      「不、准、你、再、說這件事情……」史卡奇瞪著奧良,彷彿都把他當作真正的惡魔般。

      雖然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史卡奇怒火直線飆升的樣子,就算是奧良也能感受到最好別再提這件事情。

      「我看,早早收尾吧。」奧良一嘆,接著舉起手,打算施展驅魔咒法將史卡奇身上的惡魔布甲消除。

      但就在此時,那在狼王森林中出現過濕滑的感受,又再次浮現。

      彷彿一條冰冷的舌頭,從奧良的頭頂一路舔到腳底板,他施法的手頓時停在空中。這次的狀態更加糟糕,他覺得自己的嘴唇好像麻痺了,緊接著一股讓人作嘔的腥味撲鼻而來。

      這到底是……詛咒?毒?

      還是……

      奧良的腦突然一陣抽痛,視線也開始模糊。他無法思考,也無法理解現在的情況,只覺得自己的力氣正快速地流失,而且沒辦法再施展任何咒法。

      一股更濃的腥味,向上衝起。

      奧良的身體開始抽蓄。

      「喂!奧良──」沙德喊道,這情況顯然不對勁。他原本想直接衝上台去,但是這麼做卻會讓奧良輸掉,而且也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次一定要打穿你的魔法──」

      只見史卡奇深深吸一口氣,寶劍銀光再次閃爍。

      他全力向下一劈。

      唰──

      「誒?」史卡奇一陣錯愕,原本應該防禦結界的地方,現在竟然什麼都沒有,寶劍輕鬆地穿過。

      緊接著,奧良雙腿一軟,身體癱了下去。

      事情來得太突然,史卡奇來不及停下動作。於是他的寶劍跟奧良的脖子,在眾人眼前快速地靠近,幾乎確定奧良的頭會被斬飛。

      唰──碰!

      說時遲那時快,天上不知從何方飛來一物,重重落在奧良跟史卡奇之間。塵埃落定後,只見一枝鹿角般的木杖倒插在地上,史卡奇的寶劍被卡在其中,刀刃距離奧良只剩短短幾公分。

      接著,只見穿著白色綢緞的龍司,如白雪般輕落在木杖上。

      他以極不可思議的平衡感,穩穩地站在那裡。

      「真狼狽啊,奧良。」那笑容,一如往常,像極了隻狐狸。

      「拿下他!」菲斯喊道。

      只見一旁的學員以及騎士,拔出寶劍把龍司團團圍住。

      「干擾練習賽也就算了,竟然還入侵騎士團!龍司,聖堂也許沒辦法辦你,但今天騎士團一定要把你抓住!」

      龍司笑了笑,「緊急危難之時出手相救,何罪之有呢,菲斯?」

      「少耍嘴皮子,這只是一場練習賽,哪有什麼危難?」

      「我們的輔祭大人,幾乎已經奄奄一息,難道還不夠危險嗎?」

      龍司指了指後方,沙德正在為奧良檢查傷勢。雖然看似受的大多是皮肉傷,但奧良依然昏迷不醒。

      菲斯笑了笑,「不就是魔力使用過度罷了。」

      「不可能!」沙德說道,「奧良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耗竭!」

      「總之,他輸了是不變的事實。」菲斯接著指著龍司,「而你擅闖騎士團也是事實!拿下──」

      騎士們一擁而上,只見龍司轉身從木杖上躍而下;他的衣袖一擺,不知從何而來得風壓,那群騎士通通向後撲倒,手上的寶劍也都被掃落到地。

      「哎呀呀,看來我可是被小看了呢。」龍司笑了笑,接著瞇起狐狸般的眼,「有一點提醒閣下,我可不像奧良這麼溫柔喔。」

      「少廢話──」菲斯提劍而起,劍身籠罩異樣的銀光後,就朝龍司砍出一道白刃。

      龍司一手拔起鹿角手杖,另隻手掐起劍訣──金光瞬間覆蓋全身,檔下菲斯的斬擊。見狀,菲斯一個鄧步上前,但眼前的龍司竟瞬間消失,接著的他耳邊傳來一陣低語。

      「你的光,很稀奇呢。」龍司的聲音既輕柔又蘊含笑意,不知何時,他已瞬身到菲斯身後。

      「你!」菲斯怒目道,寶劍硬是向後揮去。只見龍司伸出兩根手指夾住菲斯的劍,接著邁出大步,手越過頭頂畫了個大弧。菲斯就這樣被提到空中,接著甩飛出去,重重跌落地面。

      「哎呀呀,看起來劍沒問題呢。」龍司看了看奪來得寶劍。

      菲斯踉蹌地站了起來,「你別太過分了!」

      「此言差矣、此言差矣──」龍司聳聳肩,「我只是幾天前覺得,今天的奧良需要幫忙而已。」

      「幾、幾天前?」菲斯皺起眉頭,不曉得眼前的龍司在胡說八道些什麼。這裡是騎士團的練習場,四周被碉堡城牆掩護,從遠方都不見得能觀測裡面了,更何況是「幾天前就覺得」的這種荒唐話。他接著抽出腰肩上的兩把匕首,「少呼嚨我,我今天一定要拿下你!」

      龍司一嘆,「我在狼王的森林救了你,也救了史卡奇,這態度不會太過份嗎?」

      菲司牙一咬,「救了我們?呵,你說你救了我們──閉嘴!」

      「哎呀呀──也罷,如果你不想提狼王森林的事情就算了,畢竟現你你是勇、者、大、人嘛。」龍司笑了笑,「但我剛剛救了史卡奇,大家有目共睹,要不然他可能要把輔祭的頭砍飛了呢。」

      「少小看騎士團的訓練,這點意外,怎麼可能發生。」

      「是麼是麼,我還以為你是喜歡意外的人呢。」龍司聳聳肩,見菲斯的表情越來越猙獰,他的笑意不自覺地越來越深,「我們來收尾吧。」

      下一秒,有道劍氣從遠方飛射而來。

      龍司向上一躍,避開了攻擊,但他的袖子、褲管等地方卻被劍氣割出細細的切痕,還落了幾束頭髮。

      「的確該收尾了,術師。」練習場的遠端,緩緩走來一個人影。

      「可真是稀客呢。」龍司裝模作樣地微微點頭。

      「不管你所說的內容是真是假,但擅闖騎士團,我們就有義務拿下你。」那前來的人是歐文,他身穿輕便盔甲,看起來有備而來。一旁的學員不自覺地退讓到一邊,歐文散發出來的壓迫感也讓菲斯也靜了下來。

      龍司搔搔頭,露出一臉「麻煩的傢伙來了」的表情,接著彈了一下手指,那鹿角木杖瞬間縮小,幻化成一個腰間的配飾。「不重要的事情等等再說吧,也許在我們聊天的過程中,奧良就這麼蒙主寵召了呢。」

      「奧良?」歐文一愣,「發生了甚麼事情?」

      一旁的騎士把過程敘述了遍,歐文這才把劍收回鞘中,「事情一碼歸一碼,看起來你也許救了奧良,但法律就是法律,闖入騎士團還是需要受到懲處的!」歐文說。

      龍司微微一笑,從懷中拿出張紙,「真是太過分了呢──我可是又好好申請手續喔。」

      在場所有人一愣,歐文接過龍司手上的單子,那是騎士團所發的正式文件上頭寫著「東方異國風薰香製作講師」,還蓋了東方騎士團團長的鋼印。

      只見菲斯的臉脹成了紫紅色,「你、你是今天來製作薰香贈品的人……」

      龍司笑了笑,「來自東方的異國香品,最近挺受歡迎的。有穩定情緒、安神醒腦的效果,你需要帶一盒回家嗎?」

      「免談!」菲斯沒好氣地說到,剛剛發生的事情儼然成了一場鬧劇。

      「既然有通行許可,那就算了吧。」歐文嘆口氣,「話說回來,奧良怎麼了?沙德,你有檢查出什麼嗎?」

      沙德搖搖頭,「我不知道……他的呼吸根脈搏都很穩定,也沒有中毒或內出血的跡象,我不知道……」

      「先讓他到騎士團旁的醫院休息,請醫者來看看,喂──動作快!」歐文一聲令下,在旁的學員連忙把奧良抬上板子,運了出去。「我接下來還有會議要開,這邊就麻煩大家了。」歐文交代完畢,也朝出口走去。

      ──「抱歉,奧良就麻煩了,術師。」

      ──「樂意之至。」

      歐文與龍司錯身的瞬間,兩人心領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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