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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夢

深秋的大海,湛藍、深邃。

退潮了。細軟的沙灘上,遊人留下了串串腳印,延續著海岸,消失在遠方。

馮伊茹與她的男友陳嘉昕,相背而坐在沙灘上,兩人眼光呆滯,遙望著遠方海面的一葉小舟。

小舟在波浪中顛簸起伏。

一陣涩風從海面刮來,馮伊茹打了個寒顫。

她希望轉身將身體依偎進身旁陳嘉昕那副結實的胸膛前,但她沒有像以前那樣去做。

"嘉昕,難道我們之間真的沒有迴旋餘地了?"馮伊茹表情呆木,盯著漸漸消失在海面天机的小舟。

"伊茹,要知道,辭職下海對你、對我們就意味著什麼?"

"嘉昕,你難道不為自己每天圈在機關大樓裏,一張報紙一杯茶,碌碌無為、如行屍走肉般的生活,感到憋著慌?"

"大家都是那樣,有什麼不習慣的?我可沒有你那樣胸懷大志。"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約會時情景嗎?"馮伊茹那雙美麗參雜著憂傷的眸子轉向陳嘉昕,逼得他不敢直視。

"記得,那是在我們大學畢業前夕,學校足球場旁的那棵白玉蘭樹下。系裏排演完莎士比亞的話劇《羅密歐與朱麗葉》,我還記得,我扮演羅密歐,你演朱麗葉。"陳嘉昕抬起腦袋,雙眼凝視著馮伊茹。

"那你當時是怎樣對我說的?"

"我說。。。。。。。可是,可是情況發生了變化。當初母親希望我們都能分配到市機關單位工作,可你卻要求到企業,說什麼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時代,國家缺少商品經濟的弄潮兒。如今,你又選擇要辭職下海,做個無業人員。"陳嘉昕說完,皺緊眉頭,一臉苦情。

"嘉昕,你是知道我們企業的現狀,工人們工資幾乎每月靠貸款發出。這樣下去,還能堅持多久?"

"所以,我母親為你聯繫好了老幹局,讓你去那裏上班,你又固執己見,堅持不去。"

"我有自己的理想,我要趁著年輕,勇敢地去闖一闖,去追尋自己未來的夢想。"

"為何眼前有光明大道你不走,偏偏選擇獨木橋?"

"我喜歡挑戰。沒有了工作,可以去奮鬥呀!哪怕是從擺地攤開始。"

"你。。。。。。一個堂堂的本科高材生,居然去擺地攤?聽了都讓人笑死。"

"嘉昕,你變了,你徹底地變了。大學時代的嘉昕,是那樣的充滿理想,激情滿懷,如今已不復存在了。"馮伊茹搖了搖腦袋,失望地閉上雙眼。

"伊茹,我們畢竟不是學生時代,那種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的年代已經過去了。我們面臨的是需要腳踏實地的生活,我們婚後需要有自己的房子、孩子。而這一切,就我們而言,只要老父親與他的戰友們還在位,目標不會很遠的。"

"難道只有依附於你父親的權威,按照你母親的規劃,才是我們事業的唯一出路?"

"我想,起碼是我們最佳的選擇之路。"陳嘉昕伸出手臂,希望將馮伊茹攬進懷中。

馮伊茹反感地推開陳嘉昕。

"別碰我!那只能是你所選擇的道路,我的人生之路必須由我決定。"

"伊茹,識時務者為俊傑。在這個社會上,現實告訴我們,要麼有權,要麼有錢。錢也許並非是萬能的,但缺少錢卻萬萬不能。"

"夠了!沒想到你現在居然墮落到如此的庸俗。去當你的官二代,走你的仕途吧。你走你的光明道,我過我的獨木橋。"

馮伊茹起身從沙灘上拾起一塊石子,遠遠地扔向大海。

她搖了搖頭,咬了咬秀唇。

"是的,我們的確也該分手了。"

一陣瑟瑟秋風,卷起濛濛細雨,漸漸飄落在這片海灘上。

馮伊茹頭也不回,一路小跑,消失在茫茫煙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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