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01 矛盾的她

01

二零一五年,一月。

從頂溪搭乘捷運,到了忠孝新生轉藍線,接著來到永春。林汐妍帶著黑色口罩走到了一間診所做心理諮商。

治療過程中,心理師問道:「妳有沒有想過要試著談一段戀愛?」

「以前有想要過,不過現在倒是沒有。」

「怎麼說?」心理師低頭在筆記本寫了幾個字,然後抬頭和林汐妍對視。

林汐妍側頭想了一會,接著說:「以前就覺得談戀愛像是一種跟風吧,好像國中不談戀愛就落伍,也會想找個對象交往看看。不過我是很隨興開出條件的那種,只要對方品性好、是單身,我也不太介意他是男生還是女生。但……」

「但?」心理師用著試探性的眼神望著眼前不斷在思考的林汐妍。

每次二人見面,談話的內容林汐妍總得先在腦子裡轉一遍才能給出答案,這是她慣有的動作──在大人面前不能現得自己太過輕浮。

「我曾經有過網戀,但僅維持三天就結束。」

「為甚麼呀?」

「因為對象是網友,我和對方不熟,公式化的應答誰不會?他不了解真實的妳,妳也不了解真實的他,他可以很輕易地說我愛妳,同樣的妳也可以回說我也愛你,但這三個字裏頭包含太多複雜的情緒在裡頭,也許是敷衍的、帶有企圖性的、亦或著和自己一樣想要尋求一份慰藉。」林汐妍緩緩解釋著自己的想法,她習慣用第三人稱的角度去分析自己的想法。末了,還用著一臉難受的樣子說:「我不喜歡被別人用肉麻的詞來稱呼,甚麼寶貝、親愛的、老婆……那些我真受不了。」

「也許對方只是想藉此和妳拉近距離,結果妳根本就不領情。」心理師調笑說道。

林汐妍倒是很直爽的承認:「對,我就是無法領這情,所以撐了三天我就直接和對方提出解除這段關係,然後把對方刪了好友、然後封鎖,後來我在現實生活中也有過真實的一段感情,但最後女友受不了,所以我們就這樣結束了。」

對於林汐妍如此果決的做法,心理師甚感訝異,「為甚麼?妳不是很希望有人愛妳,對方好不容易想要和妳建立起這樣的關係,那妳為甚麼又要讓自己離對方遠遠的?」

「那都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和諮商師的反應相比較之下,林汐妍顯得風輕雲淡。過去的她曾把感情看的很重,親情不足的地方她總想著要用愛情來遞補,以至於她變得小心翼翼,明明自己很渴望這份感情,卻總在得到時遠離,甚至毫不留情地斷開和對方往來。

這也就是為甚麼林汐妍國高中時期甚至快要升大學,在一個家教不嚴的情況下遲遲未有一段穩定戀情的原因。並非是她不懂如何去表達情緒,恰巧相反的是,林汐妍是一個感清豐沛、細膩的女孩子。然而矛盾的是,她總在旁人想要接近她時豎起一層具有殺傷力的防護罩。

「妳是不是因為害怕自己受到傷害,所以才會豎起那道保護層。」似是問句,卻也是肯定句。心理師的聲音很溫柔,像是看穿了林汐妍心底的無奈。

「嗯。」林汐妍點頭承認。

於她而言,愛情對她來說太過地遙不可及,即便是在自己身旁,她也會怕自己受到傷害、怕對方因自己若即若離的性子感到疲憊。

待諮商結束後,林汐妍離開了診所。

二月的寒流真是不容小覷,凍得林汐妍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縮了縮自己的脖子,這才想起自己的圍巾在今早被遺忘在房間床上

見診所外停了一輛黑色轎車,她直接打開後座車門鑽了進去,一把擁住裡頭那個一直在等待她的女人。

「MUMU,妳一直在等我嗎?」和方才面帶微笑、說話有條不紊的樣子截然不同,林汐妍現在就像個小寵物一樣將頭靠在女人的肩窩上撒嬌道。

「嗯。」那位被喚作MUMU的女人伸手握住林汐妍略微發涼的手,神情有些不悅的問:「妳的手怎麼這麼涼?」

「天氣冷嘛。」

以為女人不喜歡自己手上的溫度,林汐妍抽回自己的手互相搓著,希望能變得暖和一點,至少不會讓女人不高興。

這樣的舉動女人當然看在眼裡,但她知道按照林汐妍的個性是絕對不會要求她幫她搓手取暖,於是她向前頭的司機命令道:「把暖氣調高點。」接著拉開中間的椅背從裡頭拿出一條禦寒的毯子遞給了林汐妍。

林汐妍接過毯子,燦笑道:「謝謝MUMU。」

然後她把自己的身體挪近女人,將毯子攤開來蓋在自己和對方的身上,弄好以後才心滿意足地繼續窩在那人的肩窩上。

「諮商做得如何?」

「還行,聊天而已。」

「那妳有沒有感覺自己的狀態有好點了?」

「稍微。」林汐妍閉著眼,開始感覺自己有些疲倦了。

「嗯,不急,慢慢來。」聽得出林汐妍的語調不似剛才那般有朝氣,女人知道她犯睏了,簡單結束話題後,習慣性地將她一把撈起攬進自己懷裡抱著,才不會讓她睡得不舒服。

林汐妍在女人的懷裡蹭了蹭,迷迷糊糊地說:「謝謝MUMU……」沒多久,便進入熟睡狀態。

左心湮戳了戳林汐妍白皙的臉蛋,柔軟的觸感讓她有些欲罷不能,但她知道林汐妍這幾天都處在失眠狀態,現在好不容易睡著了,她也不忍將她吵醒。

恰巧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左心湮拿出來看了一眼,是老師發來的訊息。

上頭是詢問林汐妍的病情如何,左心湮僅是簡單的回「老師放心,她正慢慢好轉。」然後就把手機擱在一旁不去理會。雖然林汐妍這幾天都失眠,但左心湮看的出來現在的她不像放寒假前那般疲累。

說來兩人會相遇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她和林汐妍算是學姊妹關係,但在林汐妍入學前左心湮剛好畢業,原本兩人是不會認識的,只是剛好左心湮回母校拜訪老師時透過以前教過她的國文老師認識了林汐妍,當時林汐妍給自己的第一印象是十分害羞的一個小學妹,完全不像現在這麼會對自己撒嬌。老師十分喜愛林汐妍,不斷地對左心湮誇說這個學妹非常有能力,可以說是一名才女,甚至很多方面都和左心湮很相似。

當時左心湮早已對眼前這個學妹刮目相看,能花一學期的時間讓這個老師寵上天甚至替她規畫好升學道路也是很不容易的事情,自然,在離開學校前她主動給了這個學妹自己的聯絡方式,說是有困難可以來問她。

學妹加了她Line好友,卻不曾與她聊過天。

一直到三個月以後,某天她在Line的動態裡看見林汐妍發了一則出書的消息,左心湮主動底下留言:「很厲害,加油」

沒想到林汐妍立刻回覆:「沒有沒有,學姊妳比較厲害,年紀輕輕就這麼紅,很不容易。」

厲害?左心湮忍不住莞爾一笑,會說自己厲害的大概只有林汐妍一人,所有人都認為她闖蕩演藝圈不過就是靠這副好看的皮囊,根本不會有人說她很厲害、很不容易。

她知道林汐妍一直有個電影夢,雖然是透過老師才知道的,不過想要了解林汐妍倒也不是件難事,她的個性就是,只要妳主動和她聊天,時間一久,自然就會敞開心胸對妳掏心掏肺。

這是她們第一次開始與對方有了互動,此後左心湮格外關注這位學妹,偶爾電話聊天,有的時候左心湮也會邀請林汐妍來看自己主演的電影首映,林汐妍也會在看完電影後和左心湮提出劇情的優缺點。不得不說林汐妍在這方面思考的角度很不一樣,難怪她以後想考北藝大,當個導演或是編劇。

兩人認識了兩年多,在重要節日時左心湮會帶禮物回母校看國文老師,也會額外準備一份禮物給林汐妍,亦或者會偷偷到林汐妍的班上給她驚喜。

不知從幾何時,林汐妍對她的稱呼從最一開始生疏的「學姊」轉變成了專屬稱呼的「MUMU」,那不是左心湮的英文名字,而是林汐妍覺得有趣才取的。

左心湮一直以為林汐妍就如她所見到的那樣樂觀、稍微怕生,不過熟了就會表現出大咧咧的樣子。

但幾個月前林汐妍卻做出了一件令她也沒想到的事情。

自殘。

某次回到母校,聽見走廊上的老師不斷討論有個學生這陣子在鬧自殘,在好奇心驅使下左心湮問了國文老師,沒想到那名學生竟是林汐妍。

老師對於林汐妍自殘的情況也感到心力交瘁,當她向左心湮描述林汐妍在上課時突然整個就像換一個人似的用刀片割自己的手腕嚇壞同桌同學時,左心湮怎樣也無法想像林汐妍會變得如此糟糕,在同學面前割腕,連學校也不願來。

「就和妳妹妹當初在學校的情況有幾分相似。」想起林汐妍的狀況,老師忍不住嘆氣。

「嗯,老師請放心交給我,我能幫助她。」既然是與妹妹相同的境遇,左心湮自然是知道自己該怎麼做。

當她按照老師給她的地址來到林汐妍的家時,林汐妍的家人知道左心湮很有名,見到她時也感到很驚訝,不過當她提到是要來見林汐妍時,林汐妍的家人顯得有點不耐,但還是讓左心湮去找林汐妍。

而林汐妍正把自己關在黑漆漆的房間,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

這讓左心湮忍不住皺眉。

進到房間後,她先是打開電燈,等是也重見光明後,她才上前輕輕抱住在床上縮成一團的林汐妍,在她耳邊溫柔說道:「有我陪妳,我們不要窩在家裡,我帶妳出去走走。」

「去哪?」林汐妍顯然有幾分不安,她靠在左心湮懷裡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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