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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無痛失戀

第一個案子完成以後,Forgettable店裡又再次變成平靜的地方。

芊兒依舊繼續努力充當家務助理的角色,晚上負責烹調晚餐,等客人,然後早上離去。

日子久了,她留意到凡正通常都會在房間裡打電動和看電視,而凡佑大部份時間剛躲在電影院裡。有好幾次,她都想偷看一下凡佑在做什麼,可是凡佑都會把門鎖上,每次打開門走出來的時候,螢幕都已經關上。

她留意到,圍在凡佑身上的顏色,仍然是沒有一絲希望的黑色。不知道是否因為她從來沒有看見過任何人身上有這麼徹底的黑色,她的目光總是被這神秘的黑色吸引過去。她的目光,不其然地停留在凡佑身上。

她很想知道,這樣的黑色背後,到底藏著什麼樣的故事。

「我說,芊兒你也太偏心了吧。」坐在茶几旁拿著筷子的凡正,望著自己手上的碗子失望地說。

跟平日一樣,芊兒烹好了幾道菜和白飯,坐下跟他們一起吃晚餐。凡佑又剛剛從電影院走出來,到廚房裡去拿出啤酒伴菜。每天都是這樣簡單,卻因為這間店的特別就拿著足夠養活自己的薪金過生活,這樣的工作也算是很不錯。

「什麼意思啊?你的飯不夠嗎?」芊兒把飯都分配好,也從廚房裡拿出抹布放到茶几上。他們每天就這樣坐在地上的坐墊,用茶几當桌子吃飯,像日本人的習俗一樣隨性。凡佑把啤酒倒在每個人的馬克杯裡,因為等待客人的時間都過於漫長,他們只好在晚餐時喝點啤酒,讓時間過得比較快。

「雖然我哥是喜歡吃辛辣,你也不用每天都弄一些辣的嗎?你有沒有想過我其實是不太能吃辣的啊!」凡正像小孩子一樣撒嬌。

芊兒這時候才留意到自己弄的飯菜,水煮牛肉,酸辣湯,口水雞,辣椒炒青菜,芊兒想起好像真的從上個月開始,凡佑吃過一次她弄的酸辣粉以後露出津津有味的樣子之後,她就很自然的弄了辛辣的食物出來。

「不是了,我是想說最近天氣這麼冷,吃得辛辣得比較好吧。」芊兒只好為自己辯駁一下,說的時候不禁偷望了凡佑一眼。她看見凡佑一邊倒著啤酒,一邊卻禁不住嘴邊的竊笑。

「我說你啊,吃點辣會怎樣啊?男人大丈夫一點辣也吃不了,怎樣做大事呢?」凡佑少有地幫忙說一下。

「不是吃不吃得了的問題,而是每天這樣吃,吃了差不多一個月,我真的常常拉肚子耶。」凡正無辜的接過啤酒,喝了一口。「唉芊兒你到底給了什麼我哥吃啊?他真的從來不替別人說話的,竟然都這樣維護你,看來我在這裡是沒有地位的了。」

芊兒聽到之後臉紅起來,可是心裡面卻有甜蜜的感覺。「沒有了,可能最近他吃辣吃多了,思想跟以前不一樣呢。」

凡佑沒有回應的喝了一口啤酒,夾起了一件牛肉,還把牛肉沾滿了辣椒醬才放進口中,面上卻絲毫沒有表情。

「你味覺是不是壞掉了?辣成這樣都沒有感覺。」芊兒也夾起了一件牛肉,才發覺今天的調味料下多了,辣味竄進鼻孔,她一邊咳嗽一邊望著凡佑說。

「他不只是味覺壞掉了,他整個人的感覺都壞掉的了。」凡正只好把牛肉放到一碗清水裡面洗一洗才放到口中。芊兒看見凡佑睥睨著凡正,凡正連忙轉過話題。「我說你啊,芊兒,最近都吃得很少耶。」

「沒有啊,我最近胃口不太好而已,你們吃多一點就好了。」芊兒勉強的牽起笑容,其實她從小到大都不能吃辣,一吃就會胃痛流汗,所以這一個月來,她也沒有比凡正好,每天回到家都拉肚子拉到差不多脫水,又因為東西太辣而吃不飽。雖然是這樣,可是每次在烹調的時候,只要想起凡佑的臉,又不自覺地把辣椒繼續往下掉。

「你就吃多一點嗎,只是吃白飯怎麼得了啊。」不知情的凡正一直把菜放到她的碗子裡,她面有難色的看著碗子裡紅噹噹的辣汁,卻又害怕會被發現,只好硬著頭皮一邊吃一邊喝著啤酒解辣。

「最近,好像真的太多辣了,明天煮清淡一點的吧。」凡佑彷彿感受到她內心的痛苦,說出了一句她等很久的話。

「真的太好了,我終於不用拉肚子了!來,乾杯!」相反凡正興奮的舉起了馬克杯,他們三個就乾杯暢飲。

晚飯過後,凡正走到廚房幫忙洗碗。凡佑正準備走回電影院之際,卻發覺芊兒一個人偷溜到店外的草地上。他想了一下,關上了電影院的門,走出去看看她。

自從芊兒來到以後,原本死寂的店裡確實增加了不少生氣。她在店外面的草地上放了幾張白色的帆布太陽椅,又幫他們買了很多零食和飲料放到雪櫃裡,還有不同顏色的廚具和調味料,讓原本只有黑色的店加上了一點點的色彩。

芊兒坐在其中一張太陽椅上,一直用手搧著嘴巴範圍,小聲的自言自語:「那個凡正,都不知道是不是在玩弄我,夾那麼多辣椒給我,差點把我辣死了!哎呀,胃又開始痛了。」

凡佑站在後頭聽到她說的話,不禁掩嘴而笑,慢慢的走到她旁邊的椅子坐下。

芊兒看見他,立刻把手拿開,裝作冷靜的低下頭。

「給你。」凡佑從身後拿出了一個朱古力味道的冰淇淋杯,遞給了她。芊兒驚喜的接過冰淇淋杯:「那我吃了,你就沒得吃?」

「這個是今天早上我叫凡正買給你的,你看你的嘴巴都辣得又紅又腫,吃點冰淇淋會比較舒服一點了。」凡佑平躺在太陽椅上。芊兒甜蜜的笑了一笑,道謝後就把冰淇淋杯揭開來,用小匙羹小口的吃著。

看著芊兒像小朋友吃到冰淇淋一樣,每吃一口就滿足的笑,凡佑也輕鬆起來。「你啊,明明不能吃辣就不要逞強嗎,把嘴都辣腫了,要嚇唬誰啊?」

芊兒像被捉到痛腳一樣尷尬地說:「我只是想鍛鍊一下嘛,免得讓你覺得你的搭檔太孱弱。」

「拜託你,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免得你辣到胃出血還要麻煩我送你到醫院去。」

芊兒滿足的吃著冰淇淋,「嘩可以吃到這麼好吃的冰淇淋真的太幸福了!」

「有什麼幸福啊?只不過是個幾塊錢的冰淇淋杯而已。」

「幸福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吧,你看,吃了一個甜甜的冰淇淋,又可以坐在這裡看星星,多幸福啊!」

凡佑聽到她這樣說,把目光放到夜空上,他才發現原來在店外空曠的草地上仰望,就可以看見滿天的星星。「我倒是今天才發現原來這裡可以看見星星。」

「有沒有搞錯啊?這麼美麗的景色你怎麼可以錯過啊?」芊兒激動的坐起來。

「我們的人生,不就是不停的錯過美麗的東西嗎?無論多美麗,我們也都是留不住。」

芊兒趁他不留意的時候,大力的拍了一下他的額頭,凡佑反射性的閉上了眼睛一下,說:「你幹什麼啊花芊兒?」

芊兒卻嘻笑的望著他:「我剛才幫你按了一下你的人肉相機,你的眼睛呢就望著這一片美麗的夜空『喀嚓』的拍下了照片,以後你的腦袋裡呢就永遠擁有這一張照片,那不是就能把美麗的景色留住了嗎?」凡佑望著芊兒,沒有回應,卻因為她這個無聊的舉動而微笑。總是覺得,她的出現,可以讓他短暫放下那充滿痛苦的回憶。

「我說你啊,經常那麼傷春悲秋的說著這些慘話,倒不如好好的感受一下幸福吧!」芊兒說完以後就平躺在太陽椅上,仰望著天空。

凡佑打算站起離開,芊兒卻自然的拉住了他的手臂:「再陪我多看一會吧,拜託。」

凡佑望了一下她,從外套裡拿出了香煙:「就一根煙啊!」

芊兒滿意的點點頭,凡佑點起了香煙:「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店會選了你這麼天真無邪的人當店主啊?」

「因為你太悲觀了,怕你嚇走所有客人,所以才需要有我啊。」

在香煙點起那一刻,芊兒說出了這句決定性的說話。

「你啊,是注定要遇到我的。」

星期天的商場總是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這個堪稱是市區內最大的商場,五層都有著不同的商店和食肆。

「紫菜,日本米,三文魚,蟹籽…」芊兒從最底層的超級市場走出來,點算著膠袋裡的東西,因為昨天答應過凡正今天吃日本菜式,所以膠袋裡面全是弄壽司的材料。「應該沒漏掉了吧?」

只顧著點算材料的芊兒走著走著,差一點就撞上了商場內的白色圓柱。幸好腳先踢到了圓柱的底部,讓她在柱前急停下來。

「嚇死我。」芊兒感尷尬的四周觀看,路人都各顧各的沒人理會她。「幸好沒人看見,要不是這樣就醜死了。」

芊兒在內心感到沾沾自喜之際,在柱子前方的餐廳門口,卻看見了熟悉的臉孔。那個性感的身軀,果然能夠成為眾人的焦點,在人群之中不容忽略她。

「欸,是小瑜耶。」自從上次在咖啡店內見過面之後,芊兒便沒有再找她,她正想走過去跟小瑜打招呼,小瑜卻彷彿聽見誰叫她一樣,轉過頭去。

從小瑜身旁的升降機步出來的,是凡佑。芊兒連忙躲回柱子後面,看見小瑜親切的跟凡佑打招呼。

穿著一身黑色衣服和褲子的凡佑,對著小瑜,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小瑜穿著一字肩的白色上衣和黑色熱褲,跟凡佑擁抱了一下。

芊兒對眼前發生的事情不知所措,只看見他們二人步進了小瑜身後的西餐廳。「他們認識的嗎?為什麼?」

走進西餐廳內,芊兒跟侍應要求了一個坐在凡佑和小瑜附近的位置。

正值午飯時間,餐廳內坐滿客人,燈光昏暗的情調,餐廳的紅色牆壁上掛著一張又一張看來是廚師的證書,旁邊又放滿了民族風的掛飾,門口後面是調酒的地方,細小的餐廳內都是一對一而坐的餐桌和椅子。

凡佑和小瑜被安排了坐在靠近門口的二人座位,芊兒坐在他們後方隔了兩張桌子的座位上。侍應對於她一個人入座,行為又帶點鬼崇都不禁皺著眉,芊兒盡量用侍應的身軀躲著自己,坐下來後又趕快舉起餐牌擋住自己的面。

叫了一個午餐打發了侍應後,芊兒望著凡佑的背影,還有面對著他的小瑜。小瑜撥一撥頭上那一把長長的頭髮,跟凡佑討論著餐牌上的菜式,看起來像一對情侶約會的感覺,令芊兒心裡面不是味兒。

餐廳的嘈雜聲讓她只可以斷斷續續的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芊兒想移前自己的座位,卻又害怕引起旁邊的客人側目。小瑜和凡佑叫好了餐點後,小瑜分享著自己在外國的生活點滴,凡佑偶然會搭上幾句話,偶然又細心的聆聽著。

「平常我說多幾句都罵我太吵,現在卻可以聽美女講話講那麼久,真偏心。」芊兒不滿的在心裡面想著。雖然看不見凡佑的表情,但望著他的背影卻絲毫感受不了不耐煩的氣息,令芊兒更加生氣。

芊兒點的午餐來到後,她索性放下了餐牌,低著頭吃著自己點的肉醬意粉。眼中只顧著凡佑的小瑜根本看不到遠處的芊兒,所以她大可以放心地吃著。小瑜望著凡佑的眼神中,閃爍著迷人的氣息,又不時撥著自己的頭髮,一舉一動都在散發著女性的誘人味道。小瑜一小口一小口吃著薄餅的姿態,跟自己狼吞虎嚥的動作差太遠了吧,芊兒心裡想。

一小時的午餐時間過去,餐廳裡的客人開始散去。芊兒喝著可樂,望著一直聊天的小瑜和凡佑,卻沒有聽見什麼特別的對話。大概他們只是舊朋友,只是聚舊了吧?芊兒自言自語的想著。就在她這樣想的時候,她期待卻不希望聽見的話題,終於出現。

「所以咧?那個叫芊兒的女生,有對你生疑嗎?」小瑜輕描淡寫的提起這問題,芊兒看見凡佑的背影抖了一下。

「嗯應該還好吧。」凡佑坐直了身子。「她那麼笨,應該會相信你的話吧。」

在外人面前都要罵我笨?太過份了吧!芊兒嘟著咀想。

「哈哈,看不出來你人這麼帥,卻會做這樣的事。你這樣做,到底有什麼目的啊?」

「沒什麼,也不關你的事吧。」凡佑的態度突然變得很冷淡。

「哦,也對了,我跟弦子的感情也沒有很好,老實說她的事我真的一點興趣都沒有。」小瑜把身體微微的向前傾,拉近了跟凡佑之間的距離。「不過你要我做的我都做到了,你有什麼獎勵我啊?」

凡佑猶豫了幾秒,從口袋中拿出了幾張紙幣。「這是你應得的,記得不可以跟任何人講這件事。」

「我明天就要回澳洲囉,你大可以放心了吧。」小瑜高興的從他手中帶走了紙幣,放到了自己的褲袋。「這一餐謝謝你囉,我先走了。」小瑜似乎已經達到了目的,就拋下了媚眼,拿著那細小的名牌包離開餐廳。

所以,小瑜那天說的不是真的?她有什麼是知道的沒告訴我們嗎?芊兒在座位上震驚的想著。

從餐廳走出來以後,芊兒向著公車站的方向走過去。芊兒雖然正垂頭喪氣的思考著小瑜剛才說的話,卻看見有一大堆人走在陳列的電視面前圍觀著,她就停住了腳步。

電視螢幕的上方顯示出『千萬票房電影天后出嫁!』這幾個字,鏡頭一直播放著一個記者招待會的現場。旁人都在議論紛紛的說著:「你看,是琳琳啊,那個千萬票房的電影女明星,我很喜歡她的耶。」

「謝謝大家的來臨,跟大家想像的一樣,我是要結婚了。我非常感謝我的未婚夫丁航,他包容了我很多不快樂的過去,而我跟他現在終於要一起牽手走到未來,謝謝你們,希望你們會祝福我,謝謝。」

穿著高貴紅色連身套裝的琳琳,綁起了長直頭髮成馬尾,五官化上了淡妝顯得她的輪廓看起來更立體,露出了甜美可人的笑容在一排列的咪高峰前面說。

「那琳琳,你們會什麼時候舉辦婚禮啊?」台下一眾的記者一個一個舉起手發問。

「現在這個我們還未決定,決定好以後一定會通知你們的。」

「那有想過要生多少個小朋友嗎?」另外一邊的女記者繼續問。

「這個那麼久以後的事情,還未有決定好啊,不過我們是想先過一些二人世界的生活了。」琳琳含情脈脈的掩起半邊嘴微笑,一舉一動都好有巨星的風範啊。

「那你有告訴班利嗎?你知道他最近有新的女朋友嗎?」不知道從那裡冒起來的記者突然說著。琳琳聽到後笑容立刻僵起來,因為是電視直播,芊兒在電視機前也感受到,記者會的氣氛有一刻鐘的寂靜無聲。沒有人敢說話,卻有不少人調過頭來用怨恨的眼光望著剛才發問的記者。

琳琳身旁的經紀人頓時顯得有點生氣,準備開口之際,琳琳阻止了他:「我跟他已經完全沒有任何聯絡了,他對我來說是我人生中的一個污點。」琳琳猶豫了一下,說:「我以後都不會提起他,而且,我也不會再記住他。」

琳琳說完以後,記者跟經紀人都鬆了一口氣。為了化解現場的尷尬,其他記者立刻再問更多關於這個喜訊的問題。

電視機前的路人都紛紛的在討論:「好可惜啊,那時候她跟班利很登對啊!」「我還以為他們會復合呢。」「對啊,那時候他們不是說要結婚的嗎?」「聽說好像是有另外一個年輕女明星介入了。」

誰也沒有想到,這只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

芊兒拿著一袋又一袋從超市買回來的食物,回到了店舖。雖然和凡佑在同一個商場內離開,但她在一旁待凡佑上公車後,才故意坐了之後的那一班公車。

回到店的時候,卻發現凡佑在草地前吸煙,失神的望著店舖發呆。

凡佑轉過頭來看見她,把未吸完的香煙丟置,走過來替她拿起了其中一袋重物。

他們兩個也沒有作聲,各懷心事。

凡正坐在店裡的沙發上,看見他們兩個回來,好像終於等到救星一樣走過去。「你們回來就好了,這個客人等了好久。」凡正露出為難的眼神。

芊兒跟凡佑望著凡正的背後,客人從沙發上站起來,就是芊兒剛才在電視上看到的琳琳。「我已經等你們很久了。」

琳琳還是跟剛才在電視上看到的一樣,穿著那套高貴的紅色套裝,琳琳不只穿著紅色的衣服,芊兒看見圍在琳琳身上的也是鮮紅色。芊兒還來不及因為看見自己的偶像而驚訝,她還想開口稱讚琳琳真人比上鏡漂亮,可是看見平常在電視上總是笑臉迎人的琳琳,竟然對著他們露出蔑視的表情,心裡面感覺不悅。

「幹麼,明星了不起啊?」芊兒難得的回嘴,不屑的走到琳琳面前。

凡正看到她這樣的反應,連忙望著凡佑,卻看見凡佑沒打算插嘴的意思。

琳琳沒想過會被面前這個小女生責備,無奈的望著凡正跟凡佑,怎料他們兩個也沒打算幫忙。「我沒想到,現在的店主態度還是蠻差的吧。」

芊兒悠閒的坐在沙發上,把袋中的食物慢慢拿出來放好在雜物櫃上:「你到底是不是來買東西的啊?其實來講,我們是晚上才開店的,現在呢你在我們休店的時候闖進來,還敢評論我們的私人生活,我們都不計較了。那你想要買什麼,你就說吧。」芊兒雖然口裡不忘要反駁她,可是心裡面其實也蠻好奇琳琳來這裡的目的。

琳琳的氣還未消,她坐在另外一張單人沙發上靜下來。「我不是來買東西的,我是來賣東西的。」

「你想賣什麼?」

「我要賣掉一段回憶,跟一個男人的回憶。」

「是班利嗎?」芊兒忍不住漏口說出,琳琳最初看來稍微震驚,慢慢卻若無其事的點點頭。

「對了,你應該能夠猜得到。」琳琳把她帶來的名牌手袋放在旁邊,每一個舉動也帶有明星氣勢。「如果你有看記者會的話,你應該知道,我將要結婚了,我要重新過我的新生活。所以我要賣掉那段回憶,我不想我的腦海中再存有那個人的任何東西。」琳琳決絕的說。

「小姐,你要知道,要賣掉一段回憶會對於你人生有很大的影響,我希望你考慮清楚,而不是一時之氣。」凡佑認真的解釋著。

「說到底,你們還不是要賺錢的嗎?」琳琳用著咄咄逼人的態度說。「多少錢,你說?」

「你很過份耶,我們好心勸告你,難道你的心裡面就只有錢嗎?」芊兒不知道為什麼心裡面無名火冒起。

「你們的好心我不用了,我自己的人生我自己可以決定。」琳琳卻沒有放軟態度的回應。

「好,我們幫你。」芊兒驚訝的望著凡佑,她沒想過凡佑會一口答應。「可是,你要賣就要遵守我們的規定。」

琳琳露出喜悅的笑容:「你說,無論是什麼規定我都配合。」

「首先,回家後,你要把你跟他所有的東西﹑有過關係的東西全部放進一個紙盒裡。一個星期以後,如果你還是沒改變你的決定,就帶著那個紙盒來到我們店裡。」凡佑平靜的說著規則,芊兒想說些什麼阻止他,卻又沒辦法搭上嘴。

「好,那你們準備好就可以了,我一定會再來的。」琳琳滿有信心的拿起手袋,走出店外。

等到琳琳離開以後,芊兒氣憤得跟凡佑說:「你為什麼要答應她?上一次禤文俊來,你不是拒絕了嗎?」

「欸,我已經把冷靜期由本來的三天延遲到一個星期,還不夠嗎?」

「那如果她沒有要放棄呢?那如果她真的要賣掉呢?」芊兒情緒愈來愈激動。

「那就是她自己的決定,我會尊重她。」

「怎麼可能?那是她人生中最珍貴的回憶,那是她跟班利的感情,怎麼可以說賣就賣掉?」

「你又知道她的回憶有多珍貴?可能那段回憶很痛苦,痛苦到讓她不想再記住呢?」

「無論多痛苦,無論要放棄什麼,也都不應該放棄自己的回憶跟感情啊!」

「你不是當事人你當然這樣說,你有什麼資格阻止她忘記痛苦的事情?」

「就算多痛苦她也應該用自己的力量熬過去啊,那是她愛過的人,怎麼可能說忘就忘掉?」

「不是所有痛苦都可以自己熬過的,你不要這麼天真的一直以為世界上的事情都是這麼完美好不好?」

芊兒跟凡佑你一句我一句的爭吵著,芊兒望著凡佑,看見凡佑露出狠心的眼神,眼淚不禁掉下來。

「你們不要吵了,可能她一回家就決定不賣呢對不對?你們不用那麼生氣嗎。」凡正只好嘗試調整氣氛的說著。

「變態,窩囊,沒人性!我才不要跟你做搭檔!」芊兒說出一大堆氣話以後就揮袖而去,凡正打開店門想要叫住她,芊兒卻裝作沒聽到的離開。

「哥,你為什麼跟她生氣啊?你明知道她只是剛來不久,她需要時間去適應啊。」凡正責備著凡佑。凡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生氣起來,他拋下一句「別煩我」就大力的關上電影院的門,把自己關進去。

芊兒回到家裡,阿姨剛好在廚房裡煮東西,阿姨看到她回來:「芊兒,你不是要上班嗎?為什麼在這裡啊?」芊兒卻沒有回應的大力關上房間的門。

芊兒生氣的把袋子跟衣服都掉在地上,換上了家居運動套裝坐在床上,一邊想著剛才凡佑說的話,一邊控制不了眼淚:「死凡佑,臭凡佑,沒人性,殺人兇手,只是顧著賺錢也不想想別人,還那麼兇罵我!難怪弦文滔也要死盯著你不放!」

阿姨打開門走進來,芊兒望了一下她,趕緊抹掉眼淚,阿姨露出微笑的坐在她床邊:「芊兒,你不是要上班嗎?為什麼突然回來?」

芊兒低下頭弄著棉被,避過阿姨的眼神:「我不舒服,所以請假了,就回來休息一下。」

阿姨像是知道她在撒謊一樣,拍拍她的手:「你有什麼,可以跟阿姨說啊。」

「阿姨,你有失過戀嗎?」

阿姨沒料到她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錯愕了一下,又熱情擁著她的肩膀說:「當然有啊。」

芊兒把頭放在阿姨的肩膀上:「那阿姨,你有試過失戀以後,想要忘記對方嗎?」

阿姨想了一想:「也有啊,可是也不能說忘就忘吧。」

「為什麼?為什麼想要忘記他呢?」

阿姨望著窗外,好像懷念著什麼似的:「阿姨曾經深愛過一個男人,那時候啊,真的很愛很愛,愛到為他做什麼事都可以,愛到覺得這個世界上我不可能再愛上其他人了。可是那個男人呢,卻突然走掉了,我當時有多痛苦啊,每天都在痛哭,還差點為他做傻事呢。」

芊兒緊張的問:「那最後怎麼樣?」

「最後,也不是因為時間過了所以慢慢放下。」

「那不就是,所有傷口也會痊癒的吧?」芊兒像在責怪著誰的說著。

「可是,傷口即使痊癒了,疤痕還是一直都在,有些事改變了就沒辦法復原。」

「你不都是可以繼續愛別人嗎?就好像你會愛上爸爸一樣啊?」

阿姨摸摸她的頭:「所謂的忘掉,只是用盡全力放下而已,我們其實還是沒有辦法可以完全忘記啊。雖然我還是會愛上別人,可是,有些心情就已經不再一樣了吧。被他傷害以後,我就不可以再毫無保留的愛著下一個人了。」

「有什麼不一樣?」

阿姨認真的想了一會:「我會開始怕受傷害,會開始變得為自己著想,會懂得保護自己,就算很愛很愛也會在不讓自己受傷的範圍內付出。」

芊兒思考著阿姨說的話,她心裡面的態度也慢慢的放軟下來。

「芊兒,我們每一次談戀愛,都想要像第一次愛上別人一樣的單純跟直接,可是勇氣呢是會用完的,長大以後的愛情,已經不能像小時候的那麼簡單。因為裡面已經滲透有自私﹑利益﹑害怕和恐懼,說得好聽一點,是我們學會了;說得難聽一點,是我們再也沒辦法不顧一切的愛上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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