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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那女孩果真不再出現在金泰亨面前,他們來四班的次數也少了一些。

但張柔靖和金泰亨的距離一下拉近許多。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她好像漸漸能懂自己當初為什麼這麼排斥他。

他們之間純粹的要好似乎變質了。朴智旻沒有變,和金泰亨彷彿越來越曖昧。

她也不相信自己怎麼會喜歡上被公認成神經病的怪咖。可是事實就是,他不用做什麼刻意勾引她的舉動,也能默默勾走她的心。

而她看不出來金泰亨對自己是如何想的,他對自己好,對田宇熙一樣好,沒有哪裡不一樣,但就是多了點不知從何來的曖昧。

難不成是她的錯覺?

於是時序悄悄來到了高二的運動會。

沒有陷害的混合接力賽四班拿了甲組第一,被編到乙組的一班也拿了第一。

田宇熙和張柔靖跑完後留下來看乙組的比賽,朴智旻和金泰亨身為王牌棒次依然沒變。

張柔靖看著綁上髮帶的金泰亨,雙眸更離不開他,搭上他認真的神情帥氣度直線飆升。心裡的亢奮緊張不輸方才自己在場上的感覺。

朴智旻跑過終點線時,她們倆激動到在場邊大叫,好像她們也是一班的一份子。大叫的原因不只是因為一班也進入決賽,還有個原因是太帥了。

朴智旻和金泰亨三兩下就找到她們的身影。田宇熙立刻興奮地搭著朴智旻的肩往前走,仗著身高一七六搓亂他的頭髮,不停稱讚他實在太帥了。

「我也帥吧!」金泰亨像個討糖吃的小孩,惹得張柔靖很想摸摸他的頭給他一根棒棒糖,然後他就會滿足地笑得特別開心。

「帥啊!」張柔靖不加思索道,嘴角下意識大幅上揚。但見金泰亨凝視著自己好幾秒都不開口,突然不自在地摸起臉頰,「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金泰亨沒回答,倏地伸手把張柔靖綁很久的高馬尾拆掉,又幫她理了理髮絲,才將髮飾還給她。

這一連串動作讓張柔靖傻了。比起害羞,更多的是不解。

「你、幹麻?」

「這樣好。」金泰亨草草交代,逕自往前走。

「咦?綁馬尾不好看嗎?」張柔靖在原地低喃。她還覺得自己綁馬尾看起來不錯,至少比平時活潑多了點朝氣。

結果他不喜歡?她突然因為不夠了解他的喜好感到失落。

金泰亨聽到她的喃喃自語並沒有安慰她。微微上揚的嘴角在回頭催促她快來的時候也沒被察覺。

張柔靖更在意的是在意著自己的金泰亨。

但是到了高二下學期,張柔靖越發在意金泰亨,因此也深深感覺到他在意的女生,不再只有田宇熙和自己。

一班來了一位轉學生,雖然漂亮卻沒有包袱,與金泰亨似乎特別志趣相投。他來四班的次數從入學時的每節下課變成一天四次,現在有了這位異性好友,又縮減成了一天至多兩次。而朴智旻一天內仍然會出現在田宇熙和張柔靖眼前四次。

說不吃醋絕對是騙人的。張柔靖何嘗沒想過如果自己在一班多好,就可以每天和他一起上課,或許還能坐他旁邊,偷看他睡覺的模樣。

偶爾在走廊上看見他和轉學生走在一起,必定會感到一股心酸。她也不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曖不曖昧,因為看見他們走在一起的畫面就不自覺想撇開頭。以往相信男女間有純友誼的,在這時卻絲毫不起作用。

即使金泰亨對自己還是一樣,即使她好像能感覺到自己和金泰亨間還是曖昧的,她也不認為自己比較特別。

她想,先這樣吧,再過一陣子他和轉學生都沒進展的話,也許自己真的有那麼一絲機會。如果金泰亨不喜歡自己,她卻越過那條界定不明的線,現在所擁有的一切豈不是會化為烏有嗎?

張柔靖不懂他,也沒膽子追他。

寧可抓著如同煙霧一般的曖昧後果就是:期中考後,金泰亨成了轉學生的男朋友。

「金泰亨這小子......」田宇熙聽見朴智旻第一時間奔赴而來的情報,心裡覺得莫名其妙,無奈又火大的諸多情緒纏在一塊。

她當然知道金泰亨這人多麼奇怪,但是怎麼也沒想過會是這種奇怪法。轉學生向他告白,而他同意居然是因為不懂得拒絕?

天啊誰來敲醒她那只是場夢啊?

張柔靖在旁邊始終不發一語。那之後無論發生什麼事,她彷彿被抽空一般了無生氣,誰跟她說話都魂不守舍。田宇熙看出些端倪,將她拉出教室盤問,張柔靖也沒刻意隱瞞和她坦白。

「不要這樣,這時候妳才要追啊!我相信他對妳有好感的。」田宇熙心疼地看著閨蜜因為自己的基友失神,竭盡所能想幫她。

張柔靖搖頭,「我怎麼會喜歡上一個不懂拒絕的人?就算對我有好感,也不足以讓他拒絕別人。」她的眼眶漸漸濕潤,咬著唇一會兒才又道:「如果我先告白,他就跟我在一起,那也不是喜歡我啊只是因為他不會拒絕我。」

──果然一開始就不該拆掉心牆讓你進來。

張柔靖失戀後,過度失望又把那道牆築起來。與起初不一樣的地方在於牆後的自己喜歡著牆外的人。

她一度提不起精神。頹廢了一星期,張柔靖重新站在鏡子前檢視自己,突然想到之前金泰亨對她說披著頭髮好。她自嘲地笑,拿起梳子綁了高馬尾,決心每天要這樣上學。

另一個改變是她開始奮發向上,幾乎堂堂下課都在看書,還能藉此為由避免和金泰亨相處。田宇熙懂她的心思也放任她,但金泰亨沒出現時,她會盡到一個好閨蜜的責任,逼她的屁股離開椅子。

朴智旻也知道了。知道的當下心疼地摸摸她的頭,告訴她還有他這個朋友可以充當男朋友,還告訴她可以利用他讓金泰亨吃醋。

張柔靖笑了出來,「你忘了高一的運動會,他就聽到我說不喜歡你了哈哈。」

「後來喜歡上也行啊!」

「也是吼!那你就是我的秘密武器。」張柔靖伸出右手搭上他的右肩,距離極近地對著他笑得一臉溫柔。

笑著笑著就看見金泰亨站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右後方,面無表情。

朴智旻發現張柔靖僵在臉上的笑容,跟著回頭,金泰亨已走到他們面前。

「你女朋友呢?」朴智旻劈頭就問,也算是幫張柔靖問。

「去找老師了。」雖然是回覆朴智旻,金泰亨卻始終看著張柔靖。

即便知道他和她在一起幾星期了,聽他這麼回答張柔靖的心仍像是被針刺了一下。想裝作若無其事,但太久沒與金泰亨正常相處,又被他看得極度不自在,她連忙找了個藉口脫身:「我忘了下節要考單字,我先去背了。」

匆匆瞥過兩人,她低著頭快步進了教室,依稀能感覺到那道目光仍在自己身上,拿出英文雜誌也無法靜下心。腦海裡全是金泰亨的臉,怎麼都想不通他一直看著自己幹麻。

而金泰亨的確直到她坐下也沒移開視線。

印象中,張柔靖上次綁馬尾已經是去年冬季的運動會了。所以她一直默默記著他的話嗎?金泰亨為此有些開心。下一秒又意識到:也許是太少來四班,她綁馬尾時自己沒看到。

「一直看柔柔幹麻?」

金泰亨和他一同往一班教室走。沉默片刻才問道:「她在躲我嗎?」

「......她幹麻躲你?」

「不知道才問你。」剛認識張柔靖的那時,她只是話少了點、冷淡了些。雖然目光不會盯著自己太久,也不至於像方才迴避掉;最近來找她們,也只有和田宇熙說到話。

「她只想認真讀書。就算有,可能是怕你女朋友誤會。」聞言,金泰亨靜默,覺得心口像是堵著什麼。

原本還想問朴智旻是不是和張柔靖在一起,得到這回答也不用問了。

上課間,他單手抓著手機放在抽屜邊,看著手機裡張柔靖的訊息窗心神不寧。

最後一則訊息都是他答應轉學生的交往前的某個凌晨了。他們偶爾會聊到忘記時間,雖然他在十一點多就會叫張柔靖早點睡,但說完又繼續聊到凌晨一兩點才以晚安結尾。

這幾星期,多了女朋友卻好像丟了好朋友。

他按下幾個字,傳出訊息。

將手機放在桌邊的張柔靖看見螢幕亮起,瞄了眼老師,偷偷摸摸地把手機拿到桌下。

提示窗上,她瞧見金泰亨傳了「好無聊」三個字過來後,就對著手機發愣到螢幕自動變黑。

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心情五味雜陳。都過了幾星期才有這三個字的訊息,開心他主動傳訊息過來,可是又莫名想哭。他還有他的女朋友怎麼會無聊呢?  

好想秒回他像以前一樣東南西北聊天、看他耍白癡。但她都下定決心好好讀書放棄他,如果現在回覆,不就說明了她沒有定力,只是再踏進深淵一次嗎?

她咬牙一丟,把手機扔到抽屜深處。即使重新把心思放到黑板上有困難,但她做得到。

金泰亨算什麼。

等不到訊息的金泰亨,難得在下一節課又出現了。可是田宇熙一下課就跑去找學長,張柔靖對於沒有支援感到很慌張且頭痛。

反正不管怎樣就找機會說她要讀書!硬著頭皮起身,便看見金泰亨倚著外牆,雙手插進口袋,隨性的姿勢也如同拍廣告般帥氣,讓她不爭氣地一瞬間又看呆了。

「你怎麼又來了?宇熙去找學長。」

「宇熙不在不能找妳嗎?還是我打擾到妳讀書了?」

張柔靖見金泰亨的表情有點受傷,不忍心直接說對,但為難的臉色也寫在臉上。

「我只是覺得我們很久沒好好說話了。算了那我走。」金泰亨常瘋瘋癲癲但不是笨蛋,看眼色這點他還是不差的。可是他想開點小玩笑逗她,順便看看她的反應,所以一說完,轉身就走。

張柔靖措手不及望著他,沒料到走沒幾步他竟駐足。

「妳還真的不叫住我?」他一臉驚詫,靜靜等著卻遲遲等不到張柔靖開口。神色從詫異轉為黯淡,了然地笑著,不清楚是冷笑抑或苦笑,「看來我真的打擾到妳了,對不起。」

這次他沒有再回過頭。

張柔靖抿緊唇,快步走回座位上,立刻趴下用雙臂圈住臉。淚水閘門被他的話語、道歉及眼神打了開來。

暗戀怎麼這麼痛苦呢?張柔靖明知道該厭惡金泰亨不會拒絕的個性,可是看見他受傷的神情仍想開口解釋、為他心疼;即便對金泰亨失望透頂,那份喜歡也沒有減少。

只有她自己知道,每每看完一定頁數或段落的書,她會拿出手機翻翻他們之前的聊天內容,或是他的照片,再不然是憶起她為他臉紅心跳的那些時候。最後再回想她無意間看見轉學生親吻他的畫面,她又能壓下心痛,更堅決地沉浸在書堆裡,就算視線模糊也是短暫的。

她根本無法以一個好朋友的身分繼續和他相處,見到他一個人也像是看著兩個人。現在他們的友情開始出現裂痕,某種程度上,是好事吧?

只是眼淚怎麼還是掉個不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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