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初春---2

右袖的拉扯將意識還來。朝我答話的女生站於正左方。

馬尾在後頸搖動,即使髮長得背尾去,也不見任何一絲打結。由於時值早午更替,禮堂只打下柔麗的燈光,與黑髮相映之下,暗啞的光線於髮頂上躍舞著。

女生的樣子算不上漂亮,可說是普通。

眼框上暸動的眼水將瞳孔放大了些許。整個五官不成比例地美。

她率先掀開話題:「你是村正界人對吧?」

我回答是。

「你與村正五龍是兄弟嗎?彼此都是姓村正的,而且外貌也大同小異。」

「沒有。只是個巧合。還有我跟他一點兒也不像。五龍那傢伙肚子可胖了,從表面看,我猜排球打下去亦能反彈個極緻的殺球。」雖然有開玩笑的意味。但五龍的肚子於目前看來算是最突出的一位。明明全身平均地瘦削。

「嗯哼~」女生提起手中的記事本,彷彿有刻寫着啥。

記事本是隨意可購的單行製款式,十分細小。就連她那纖細輕柔的手也可把它持懷。

「你在幹什麼?」

女生用筆頭反指筆記本:「這個嗎?」

「嗯。」

「下筆記。」

「是怎麼樣的筆記呢?難道妳是那種裝作好學勤奮的現充麼?」

起筆點已經及至一半的頁數。似乎記錄了不少東西。

「不是。我只是打算把每一位新同學的資訊給記錄下來而已。比如說名字啊、性格啊、共同話題啊等等的。這些都是於新學校裡交新朋友的素材。」

真是沒意義的行為。說到底,她只不過不適應人群生活罷了。

果不其然,長得稍為正常的就反而不正常嘛。

不過,這也可推論,她是孤獨的。至少正常人是不會以那麼費力的功夫達成交友這種不切實際的願望。

所以,與她結交也無妨:「只是個人資訊而已,而且人每刻都在變,有必要記下來嗎?」

「不只是個人資訊,連其與其身邊的人的關係也須好好分柝。」

沒懂人世的傢伙麼?

「花得不到回報的心血有意思嗎,不但煩倦,還將他人複雜化。」

對話期間她不斷停下筆來。

台上的主任已經交代完畢,最後是各位班主任進行自我介紹。

「我倒不覺得煩倦,用一本小筆記就能認識這兒所有人,甚至發現一些可交的知己,反而會非常樂意。」

---名字:村正界人

        性格:知人

        平易近人度:4.5

        備註:與村正五龍簡直模子樣,千萬不能搞混。村正界人君是戴黑框眼鏡的。

然後她翻開前幾頁筆記朝我展示。

---名字:上坂明日奈

      性格:開朗

      平易近人度:5

      備註:跟高橋英拓是情侶關係,沒事別去搞破壞。要經常助功。

---名字:佳村澄

      性格:沉默寡言

      平易近人度:2

      備註:沒有共同話題啊。說的話根本是南轅北轍呢。得找個共同話題。啊對了,澄似乎喜歡繪畫,跟五龍君一樣呢。

「然後五龍去哪了。」

「這裡。」她向前翻過十數頁,速度快得我數不清。

---名字:村正五龍

        性格:開朗

        平易近人度:1

        備註:奇怪。

「為什麼?」

她好像不太瞭解我的本意。我再作解釋:「為何五龍會是不易近人?而且備註裡為啥要寫上奇怪?難道妳認為五龍有何不對勁麼?」

「嗯…怎麼說呢。於他對話的時候,確實很容易做得起話題,也聊得蠻遠的。但一旦聊到家人,五龍君似乎就不欲多說,強行轉移話題。界人君沒有這種感覺?」

她所說的與今早剛好相反。

五龍還主動提起自己的家庭。亳不避諱地談及父親的職業。

我想一定有其他原因。要不然的話,就是五龍今早是在裝模作樣。

「誰也不會向剛認識的人提及家庭吧?」

「不是的。」

什麼?

「請界人君想想,對着最親密的人的時候,人會向對方吐出家庭之類的話題嗎?」

不會。

「倘若身於此處境,那麼兩人會聊些啥呢?」

「我猜應該是雞毛蒜皮的事?」

她合上筆記本,將藍色原子筆塞進制服上衣的小口袋。「差不多那點意思。介時兩人會聊共同話題。所以我於備註故意強調誰與誰有或沒有共同話題。如果將家庭話題跟此概念放在一起,那麼家庭將是一方獨有的話題。因為兩人對坐,只有一人面對它。」

「所以妳的最終結論是?」

「我認為五龍君根本不想真正的與人共處。」

真是精彩絕倫的推論。完完全全將人性分柝到底。

不過尚欠點東西:「但也有分主動與被動的。」

由於班主任自我介紹是由高三開始算下來的,因此目前也只到二年三班而已。

我將視線放空,游離至前方五龍的背影。「若果對方主動提起關聯家庭的話題,那只會得出兩個截然不同的答案。一,朋友以上的關係。二,朋友以下的關係。」

五龍對她會繞過家庭話題,對我卻亳不保留。如果依此想法,結論是自相矛盾。

他必有相對的苦衷。

「各位同學早安。」剎那間禮堂換上雷動的呼聲,伴隨掌聲付向台上的老師。應該是一名很受歡迎的教師。

「很感謝大家的掌聲。二三年生都應該知道我是誰了。可是進來櫻都高中的新同學們還一無所知。所以我打算一作簡略的自介。」

「我叫藤田理惠,由今天開始,接下來三年將是二年二班的班主任。同時我也是個心理輔導師,所以在學校期考接近時,會經常遇見我在會議室進進出出。要是有什麼情緒上的問題,歡迎來找我聊上一時半分喲。」

「我也是本校最資深的老師,已任教二十二年了。即是說,在第一屆畢業生輩出之時,就經已在這了。」

「這個故事或許已經說過上千萬次了,二三年級的同學們也可能得以倒背如流。不過由於實在太深刻了,所以我每年於開學禮上都想向新生訴說。」

「二十年前,即我入職第二年,我正式主持第一班班別。我很記得是一年一班。當年的收生人數沒現在那麼多,一班只有十九人。現在你們一班也有三十人了吧?然後有一位學生讓我很是介意。他是位男生,進入禮堂時,左手持著畫筆,畫筆還在淌着顏料,將現在你們腳下的地板弄得既濕又骯髒。不過我沒有開口責怪他。我問他,你叫什麼名字?嘛,因為私隱問題,這裡就不提名字了。然後我問他,為何會拿着染上顏料的畫筆回校?他回答,因為我得學會繪畫。」

「很可笑對吧?一位步入青春中後期的男生,竟說要學會繪畫。接下來我提問出一大堆問題。你喜歡繪畫嗎?你被欺負了嗎?他都否定。男生於班上並沒朋友,每逢午休小休,只見他呆坐,仰望窗外天色。當時的我不以為然。」

老師的語氣變了,化為氣音:「半年後,男生抱著考試畫作,在附近的木門橋跳橋自殺。幸好有老師經過,即時報警將他救起。事後我問他為何要自殺。他沒有開口回應,只是默默地把一疊印滿文字的紙遞給我。那是他的小說。文筆非常奇怪,通遍盡是病句。他說這是他的夢想。我此刻終於懂了,原來他被迫違背自己的夢想,最終抵不住就自殺了。我想提醒大家,做任何事也好,希望不要違背自身理念。二班的同學們,請務必在我面前展現你們的才能。謝謝。」

---------------------------下次更新:(更改為)五月十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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