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初春---1

二零一五年四月三日,星期五,雨。  

春降臨。  

踏着隨風而掉在路上的櫻花花瓣,我向下一個關口前進著。周圍纏繞着聲起聲落的「早安」。兩三人並行的有,甚至有四五成群的。  

單獨返校的我其實不太顯眼,至少在我左右經過的同學們沒有主動朝我搭話。  

也好,正好給予我機會去了解各人的面孔。  

我始終相信着,人此刻的心情與思考,又或性格和人生經歷多少會烙印在其面容之上。

比如說,那位拍打好友肩背而然以燦爛的笑容打招呼的男生,其實正面對人生當中幾許重要的決定。不管是學業、愛情、親情什麼的,總之那微微上翹起的嘴角已經出賣了他。  

又例如在我前方的那群傢伙。最左邊的那位笑的時候是眼尖先緊閉的,證明她是強行參與群體,加入話題。最右方的那個,視線只集中於中間的女生身上,於這七個人之中,必定只有中間的女生才是她真正的朋友,其他的不是朋友的朋友,便是根本不認識。  

果然,人類是個不擅長說謊的動作,連找個保護色掩護自己也可遭人一眼看穿。  

亳不相識的人總是最了解你的,而好友知己,甚至家人戀人,十居其九都會自以為了解你,皆因他們不像外人,會掀開事實厚實的面紗。  

「喂,一個人?」誰啊,明明這間高中不會有初中同學才是的。  

「名字是?」到底是誰啊?明明自已也是獨自上學,還搭着我的肩膀裝作熟悉。而且我都未開口說話便搶先介紹:「我叫村正五龍。請多多指教。」面上還掛着真誠的笑顏。  

「嗯。我叫村正界人。多多指教。」我回應道。  

五龍很是驚訝地叫道:「哇啊!同姓氏呢!吶吶,界人的家鄉在哪兒呢?說不定我們還是同家鄉喲!」  

  「日本又不是只有一個人姓村正,又有啥好奇怪呢。家鄉的話在伊豆。」  

「很遠。」聽他將重音放錯地方就知道五龍真心覺得遠了。「我的話,家鄉是在京都。啊其實我也不太知道老鄉在哪,明治那時家族就搬在京都來了,聽母親說還把三百年的家業放棄了。」

 

「即是說村正同學是活生生的都市人?」  

「嘛嘛。這年頭哪個都是都市人的吧?還有,叫我五龍就可以囉!」  

對着認識的人,視界會被有限度地蒙蔽。一旦有了這種想法,便不能與人正式地溝通。無論說些什麼,連普通不過的日常生活話題亦會不自覺地與「虛偽」掛帥。  

當人為孤獨的時候,人會勇敢摸索。當人與人共處之時,二人就會相互依賴,進入一個進退兩難的局面。

「怎麼了?」  

「沒什麼。」剛才發了陣呆,都忘記與五龍正在對話。  

真是位開朗的男生,五龍接上啥話題,似乎都不成問題:「話說回來為什麼界人要報讀這裡的學校?」  

「誒?」一個完全沒打算過的問題。  

「因為界人的初中一定在靜岡吧?那邊的校網也不是太稀疏,為何要到此升讀高中呢?如果不是某些原因的話,豈不是多此一舉嗎?」五龍好奇的望着我,活似說著「我想知道」的話兒。

 

說起來我為了遷就高中的校址,還故意搬到京都來住,實質上為了什麼,我根本沒有想過。  

不是我自吹自擂,或許是因為我成績太好,所以母親才建議我到京都來上高中。  

畢竟她也說過類似「京都比較好」的說話。  

我隨心所欲地回應五龍的提問:「因為方便向後日生活接軌。」  

「嗯?怎麼說?」  

「好的大學大多貼近兩個大都市,東京與京都。許多公司總部都設在這兩兒附近。如果等到升讀大學才搬過來,可能又會出現其他問題,因此就不如現在搬過來升讀高中吧。」  

「看得真公利呢。」  

不過若然這些決定都是真的話,那麼肯定不是從己的決定。因為這決定立基於社會大況之上,只是依附幹枝而欠缺泥土的葉,必會枯乾。

路走到一半。我斜視五龍:「五龍也是類似的原因才來這兒讀書吧?」  

「不是的喲。」  

是個出人意料的回答。  

五龍懈下背袋上的扣子,扣子刻有櫻都高中的字樣,看上頭紅色數字猜算是學校五周年的記念品,即是二十年前的事。五龍拿着它解釋:「我來到櫻都高中的原因非常簡單。是因為這是我父親的母校,他畢業後也沒什麼不平穩的,現在還是位美術指導。所以便來此就讀了呢。」

 

「美術指導?難道五龍的父親是讀美術的?」我好像問了一道理所當然的問題。  

「不對喔。」「父上是讀文學的,他學生年代還在報章上連刊過小說。」  

「誒?那為何又會去當美術指導了?」  

「其實父親小時候畫畫就非常厲害了,人像或描繪都難不倒他。只不過後來他發現自己根本不喜歡畫畫,才轉修文學。但社會對文學的需求少之又少,生存空間狹小的很,最後便回流做美術指導了。」  

這麼轉折的人生經歷引起我的好奇:「為啥他要做自己不喜歡的工作呢?這樣不是不能投入了嗎?」  

「嘛。這也是迫不得已的。況且要在社會中生存,總不能以自己的意志作優先條件。」  

雖然這是事實,不過如果是我,我就無法接受有違背自身想法的行動。  

「喔。快點八點了。界人君,我們得趕緊的,第一天就遲到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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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溢暖的春天,眾位展開新的一頁…」  

台上的學長正為開學禮作出致詞。於禮堂中,我們一年生站在最前面。由右至左數起是一至五班,我被編入二班,正好與村正五龍同班,而且他剛好比我矮些許,所以排在我前方。  

向後延看的話景觀滿是壯觀,與當初的初中相比,高中每級都多了一班,因此學生人數也較多。全校十五班就站在這兒,班級分明的程度簡直嘆為觀止。要說嚴肅的話,倒不如說大部份人都很期待新學校與新學期。  

學長完成致詞,換上教務組老師宣佈新政策。似乎為數不少的同學正交頭接耳,不過聽不出內容,更聽不見聲音。  

「喂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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