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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特別的歌曲(下)

我和伊潔的課表不同,她的下一堂課是屬於光屬性種族的專門課程,我們在宿舍廣場分開,向著各自的教室前進。

實在有夠久沒去上課,先前才上半天課程就被拉去特訓,回到學院後又被帶去檢查,我都對課程感到陌生了。

回歸後的第一堂課好巧不巧就是風之吟唱,這意味著我又要見到那對我不太爽的羅雅老師,我果然還是挺介意她針對我的原因。現在我已經確定自己不是人類,在其他人因為我是開竅者而厭惡我的時候,我到底該出現什麼反應呢……

「妳可終於回來上課了。」就像上次,羅雅老師一看見我便在話語和臉色中將不滿表現得淋漓盡致。不過這次她倒是沒有再刁難我,除了這句話之外便沒再多講什麼,很平靜得上完一堂有關於加強夥伴戰鬥能力的歌曲唱法的課……直到下課前一分鐘。

「狄咲風,下一堂課留下。」老師的一句話害我想趁著第四節空堂回宿舍補眠的希望瞬間破滅。附帶一提,嵐斯洛學院由於是跑班制,因此和創界的大學一樣會出現空堂。

早上這麼早爬起來又在種族檢查後受到不小的精神打擊,讓我真的很想回去睡一下呀──只可惜,師長之命不得不聽。

下課鐘響過、上課鐘也敲完,之間這整整十分鐘我都待在位子上不敢隨意移動,羅雅老師也沒有理我的意思,一味地整理上課用的教材。

鐘聲的尾音完全消失後,她這才抬頭盯著我,伸出修長的食指指向講台,「站過來這裡。」

我戰戰兢兢地遵照指令,走到講台上立正站好,只差沒舉手行禮了。

「誰叫妳站成這樣?」她蹙起眉頭,不耐煩地糾正我的站姿:「雙腳要與肩同寬,抬頭挺胸,肩膀要自然下垂。難道都沒人教過妳怎麼好好唱歌嗎?」

這意思是……她又要我唱歌了?

「聽好了,我接下來要教妳的歌曲,妳要認真聽。」羅雅老師的臉色凝重了起來,「這首歌關係到這個世界的平衡。」

咦咦咦!?怎麼突然談到這麼嚴重的事,不過就是學歌,難道我沒學好會造成世界末日嗎!?

「妳儘管放鬆身心,把歌曲聽進去就是。」她在我面前站定,擺出準備唱歌的姿勢,「我知道妳聽過一次就能記起來,給我專心聽。」

欸?她怎麼會知道這件事?是透過上次叫我現學現賣得知的?

無論如何,她都這麼強調要我好好聽了,就乖乖聽話吧。

然後,我看著她開口。

這是首吟詠歷史的歌,吟詠世界的創始,由七個元素相輔相成,水與火、土與風、光與暗以及調和一切的生命。

歌曲相當安詳,並一再地提倡合作,唯有合作,世界才能維持如此美好的樣子。

聽到一半時,我已經不太確定該不該稱它為「一首歌」,它的長度老早就超過我們平常聽的那種四、五分鐘就能放完的曲子。當羅雅老師閉上嘴,我馬上看向時鐘,上課時間竟然過去半小時了。

「我曾經說過風族能讓所有歌曲在我們口中化為力量,然而,這不完全是正確的。」歌唱完後,羅雅老師完全沒有歇息:「有些歌曲,只有在某些特定的人口中才能發揮它的真正力量,例如我方才所唱的那首。」

她這麼說我才注意到,剛剛我確實沒感覺到任何來自歌聲的能量,就只是單純地聽完歌而已。

「我唱,是貶低了這首聖曲。」她放慢語調:「但如果是由妳來吟詠,那就不一樣了。」

「這首歌到底是……」我違背她『只管專心聽歌』的指令,我真的不想再跟她打啞謎了。

令我驚訝的是,她非但沒有動怒,還解答了我的疑問:「幻界聖曲,這個世界最初的聲音,一共有七個章節,分別代表七個不同的元素種族。」

她又調整了我的站姿,「現在,把我剛剛唱過的部分再唱一遍。」

我很自然地開口,對於接下來該發哪個音、哪裡的音調又該放輕完全一清二楚。在我吟唱的同時,我也注意到四周的變化。

在我身邊,元素開始聚集,這次不只有風元素了,還有另外一種我從未聚集過,所以也無從分辨的元素。

「生命……」羅雅老師喃喃自語道,她說這兩個字時並沒有在看我,而是在看她腳下的地板,我也不自覺地隨她的視線看過去,堅硬的瓷磚地板居然長出了一株小苗!

我驚訝到停止了歌唱,那株小苗也在同一瞬間化為粉塵。

「妳現在應該明白了。一首歌,一種元素。」她從身後的講桌上拿起一本像是繪本的書,封面畫著聯盟的代表圖案七之花,「這本繪本簡述了世界的故事,它跟我剛剛教妳的幻界聖曲有點關係,帶回去好好看,這是妳這禮拜的作業。」

「下星期也要繼續?」意思是往後我這節課的空堂都泡湯了是嗎……

「直到妳能完全掌握這首歌為止,每個禮拜都要來向我報到。」她停下來等下課鐘聲響完,大概是因為已經習慣,鐘聲聽起來沒那麼有催眠性了,「另外,我借給妳的只是繪本,所以敘述的很簡略,如果妳想知道更完整的就去圖書館找。一年級雖然有歷史課,但是不會從頭開始教,妳身為人類就該自己去補足妳缺失的部分。」

圖書館……我好像到現在都還沒搞清楚這個設施在哪裡,得好好熟悉一下校園了。

「最後切記,若沒有我的許可,妳不能隨便唱這首歌,會惹禍上身的。」她囑咐著:「記得好好看完繪本,咲風。」

走出教室好幾步以後,我才發現,她剛剛第一次直接叫了我的名字。

   

※  

   

午休時間草草和伊潔及米菈結束了午餐,至於泠安這傢伙,伊潔說他心情不大好想自己一個人獨處就先回宿舍去了,她也不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下午我又被好幾個老師抓去補課,因為空堂數不夠甚至還多加了一節課,等我回到宿舍時天空已經全部暗下來,精靈燈一盞盞地被點亮。

結束盥洗,我想起羅雅老師要我看的繪本。

「這個世界的故事嗎……」我抓著書往床上一躺,之前包括米菈他們,有好幾個人都曾跟我略提到過幻界有著不太愉快的過去,而且這過去還與人類有著很大個關係。

有好幾次我都想問個詳細,但就是沒人肯說,這似乎是我不該知道的事情。

不過我想知道。

羅雅老師不太喜歡身為開竅者的我,但她卻是唯一給我這個機會的人。

於是,我翻開書頁。

這本書看上去相當舊了,翻動的時候會發出些許噪音,有種只要力氣控制不當書就會解體的感覺。它的頁面發黃、邊緣也有多處損傷,不過還是能勉強閱讀上面的文字和辨認圖案。

書的字體相當美麗,就像是圖畫一樣,我不自覺地將它們念了出來。

『原本世界是大家共享的,人類和奇幻的種族們和平共處。』人類與長相奇異的族群手牽著手,大家臉上都掛著微笑。

『但是有一天,人類忽然覺得他們自己擁有的東西太少,所以便動手搶了奇幻種族的東西。』人類舉起槍砲,對準另一方,笑臉轉為憤怒的臉。

『被搶的奇幻種族當然不高興,雙方吵了起來,甚至打起架,誰都不想讓誰。他們愈打愈兇,最後影響到了世界的安穩。』兩方都拿出武器,不論人類還是奇幻種族皆傷亡一片。

『為了不損害美麗的世界,奇幻種族決定退一步、離開。他們要在另一個地方創造新世界,那就是我們現在所居住的家。』頭戴王冠的尖耳身影率領族群逃離人類。

『但是新的家什麼也沒有啊,該住哪裡、睡哪裡,該吃什麼、喝什麼呢?』惶恐、不知所措的表情出現在群眾臉上。

『這時候偉大的「他們」唱起了歌來。隨著歌聲,新的世界漸漸成形了,成為和原本世界一樣美麗的樂土。』那些尖耳的種族排成一排,音符圍繞在他們身邊。

『救贖的光明、擁抱的黑暗、流動的水、燃燒的火、自由的風、紮實的地,以及永生不熄的生命,造就了這個新家……』七個種族的符號在書中排成一個圓圈。

「咦?」這繪本是一頁一句話配上一張插圖的,在我翻開第八頁時,卻只看到一片空白……更正,一片泛黃的書頁。是裝訂錯誤?但依照這字跡和圖畫來看,它應該是純手工,連書頁的裝訂方法都是用細線一針一針縫的,怎麼會出這種紕漏?

我不解地翻動下一頁。

『……就因為這個緣故,閱讀著這本書的你,切記不可重蹈先人的覆轍。唯有和平共處,才是勝利的唯一妙方。』紙上沒有圖案,只有這句警告標語。

故事就到這裡結束,第九頁與第七頁完全接不起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那一頁不只是製作書本時的疏忽,而是原本應該要有字在上頭的嗎?

我闔上繪本,發現封底下還有一條小字,是一個簽名──「挪芙蘿伊」。

作者的名字嗎?

『叩叩叩叩!』突然,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米菈焦急的聲音。

「小咲!大事不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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