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天使嗎?那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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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背光的身影不帶語調的說「溫平俊,2017年1月26日,晚上7點35分,三十三歲」「正確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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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雖然一臉茫然,但他也大概也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卻仍不甘心地說「我做錯了什麼﹖是她和那個人﹗我就是愛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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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聲音又響起了「你一定很憤恨吧」「給你回去24小時以前」「好讓你釋懷」「但你要知道,24小時後的現在,你還是會一樣的下場」說畢,那身影被背後的強光掩蓋,因為那光芒實在太強勁了,溫平俊又再忍不住用雙手遮擋雙眼及緊閉雙眼。溫平俊打了個抖顫,就醒來了。他慌張的視察自己的身子,但竟然絲毫無損,穿著了一身上班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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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夢嗎?」他又連忙四處張望,發現自己躺在自己的睡床上,然後他起身走向書桌。他坐在椅子上,開了手機,日期是2017年1月25日,時間為晚上7點35分,這正與平常剛下班回到家的時間相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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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手機響起,溫平俊一個不知所措下讓手機跌到桌子上,手機上顯示著謝沅梳的來電,溫平俊緩緩地拿起手機、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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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下班了」「來接我吧」一把熟悉又陌生的聲音,來自謝沅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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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手吧」溫平俊裝冷靜的說,卻沒想到話筒的另一端傳來異常冷漠的說「好吧」「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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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被掛線後,憤怒地用手大力地敲在桌子上,連平常不說髒話的他也不禁吐出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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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妳買房子、買車,負房貸,妳竟然有別人!」又傷心又憤怒之下,溫平俊不發奇想地拿起手機,衝出房間。他在大門旁邊的小茶几上取了串鎖鑰就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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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把車駕至最近的汽車公司,他把他的汽車賣掉。拿著支票離開,步出門口才驚覺附近正是謝沅梳的工作單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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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進一家高級的餐廳,點了最昂貴的食物和紅酒,一邊吃著,無意中看到窗外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是謝沅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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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一位他似曾相識的男人摟腰,並雙雙上了計程車,溫平俊見狀又憤怒地把手敲在桌子上,又吐出了一句髒話。餐廳裡的人都朝他的方向望過去,而他唯有尷尬地繼續進食。結帳後,他離開了餐廳,選擇走小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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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路上,溫平俊看到了幾位小孩在踢足球,他回想小時候,他也和幾個鄰居的小孩在家門外踢球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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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一聲,小足球被踢到溫平俊的小腿,溫平俊還沒回神之際,其中一位小孩的媽媽領他回家,溫平俊看到後,也想起了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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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沒留意另一位小孩在他腳邊取走了小足球。他走到附近的櫃員機,把剛賣車所得的支票匯入媽媽的帳戶內。離開櫃員機後,溫平俊不快不慢地走回家,在途中他遇見幾個青年,其中一位青年手上拿著籃球,似乎是剛打過籃球。溫平俊望著那位青年轉眼之間就變成當年的自己正和大學同學一同打籃球後喧鬧一番,其中一位青年從他身旁走過,並不小心撞到他,他才醒過來,他彷彿都聽不進那青年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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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拿起手機,撥了個號-蕭堯,蕭堯是他大學時的宿舍同房密友,在通電的聲音過程中,溫平俊記得蕭堯是他認識的人當中,最豁達的了。大學時期中,蕭堯是籃球隊中最帥的,跟校花是一對碧人,在蕭堯服役後就和她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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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是蕭堯的聲音沒錯。溫平俊先是一陣沉默,然後就開口問可否見個面。恰好蕭堯說明天不用工作,於是兩人約好明天聚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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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蕭堯提了一個名字-柳白掦,柳白揚正是那貨物箱上名字。他又生出一絲恐懼。蕭堯又說「不過他應該忙的要命了,不要麻煩他,就我們見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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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線後,溫平俊又在手機的聯絡人上搜尋了一下-柳白掦,柳白揚是溫平俊和簫堯的大學同學,也是籃球隊的隊友。因為資料上附有相片,溫平俊更肯定柳白揚是謝沅梳的外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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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失望與憤恨回家後,溫平俊又想到要處理掉這本以為能和謝沅梳相宿雙棲的愛巢,他把鎖鑰拋向沙化上,自己也坐在沙化上,他開啟了茶几上的手提電腦,準備把房子賣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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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看了看手提電腦上的時間,已是晚上差不多11點了,他立刻在家四處拍下照片,並把照片上載到一賣買房屋的網頁上。計算了一條方程式後,他在網頁上填上賣價。他又在網路上搜尋一下柳白揚的名子,得出的結果是柳白揚是謝沅梳工作單位內,其中一位董事的兒子,算是高帥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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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愈看愈不忿,於是他在好幾個論壇不停的抺黑柳白揚,什麼亂搞男女關係、什麼慣性劈腿……,總之能讓他發洩情緒的,他都能用鍵盤打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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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他便關了手提電腦,拿起了衣服去洗個澡。他回到房間,躺在床上的他看了看床頭櫃上的時鐘,忽然想起這個時侯他應該本是抱著謝沅梳的腰,輕聲說「我們結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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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謝沅梳動了動身子,裝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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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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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上的鬧鐘響起,溫平俊醒來,隨即關上鬧鐘的聲音,他又撥了個號,話筒另一端傳來「喂」的一聲。溫平俊清一清喉嚨說「我是溫平俊,今天有點頭暈,請半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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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溫平俊只是一名普通的上班族,所以他的上司也沒有多問就讓他放假了。溫平俊梳洗後,走到沙化坐下並開啟了手提電腦,他看到賣買房屋的網頁上,有數百個瀏覽。他笑了笑,然後把相關資料上載至雲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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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看了看時鐘,他穿好了衣服後,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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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走向捷運站的途中,他看到一對男女鬧分手,女的哭著拉住男的手,似要挽留他的,但男的卻粗暴地甩開了她的手,離開她的眼前。溫平俊看到女的抱頭痛恨,想起了他曾經愛過誰、放棄誰、失去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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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轉了身,繼續走向捷運站。在搭乘電梯時,他看到兩個男生和一個女生。初時溫平俊並沒有多留意這三人,只是在他回望時發現了不尋常。女生站在最左邊,中間的男生拾上他的肩上,而女生的手卻繞過他的背後跟右邊的男生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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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月台等候列車時,溫平俊突然聽到一聲慘叫,他往傳來聲音的方向看過去,是一位老婆婆蹲在地上抱著躺了下來的老伯伯,老婆婆的呼叫引來了途人跟捷運站人員來幫忙。溫平俊想起了在天國的爸爸和不同住的媽媽,又想起那強光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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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車到了,溫平俊上了車,與他同車中有一位年輕漂亮的女生,她的感覺就像謝沅梳,有一雙清亮的眼睛,很誠摯的,好像能夠把人看透。她向溫平俊拋眉,笑的時候眼睛彎起來,又很壞,很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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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溫平俊同時看見在她身旁有一個抱著洋娃娃的小女孩扯著他的短裙,小女孩隱約叫她媽媽,她瞪眼向小女孩。溫平俊即時把眼睛轉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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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位年輕漂亮的女生身上,溫平俊彷彿看到了謝沅梳的影子跟未來,雖然未來的事很難說,人倒也是會變的,可是三年了,謝沅梳除了與自己半同居外,她的生活好像一點都沒有改變。謝沅梳是一名公關,她早出晚歸,所以大多時間都不能回訊息,應酬也多多、喜歡外出,從來不說家裡的事,沒有要見雙方的家長,也沒有把跟自己的合照開公過……彷彿不能讓溫平俊在自己朋友圈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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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考復興站,溫平俊下車。他走到咖朵咖啡,找了一個依窗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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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桌的聲音,讓本是拿著菜單來看的溫平俊放下了。一位粗獷的帥哥站在前面,他不是服務生,是蕭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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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閒時也會上臉書,他在臉書上與簫堯是好友關係,所以簫堯在臉書上的近況,溫平俊倒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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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啊」溫平俊示意簫堯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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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和簫堯在各自點餐後,開始聊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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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時候結婚﹖」簫堯問,溫平俊尷尬地說「分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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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堯很平靜地回應「嗯」「我也離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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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呆了呆,然後奇怪地問「嫂子不是懷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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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的」簫堯從容地說,他也解釋「聽說她在我服役時結認了一位年青的教授」「就搭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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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驚訝問「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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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記得臉書上的他們經常成雙成對,怎麼離婚﹖而且孩子還不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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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堯說「婚姻不等於能把一個人留在身邊,就算你成功把人留在身邊,她的心要飛走你也留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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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別說我了」「你現在怎麼了﹖」簫堯反問溫平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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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分手了」溫平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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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小悠嗎﹖」溫平俊聽蕭堯一問,想了想。小悠是一位優秀的女生,漂亮之餘,還是班上的優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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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生端來兩杯飲料,溫平俊喝了一口說「小悠嗎﹖結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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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她男朋友要她打掉孩子」蕭堯無奈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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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她有打掉嗎﹖」溫平俊驚疑的問。蕭堯說「沒有」「我們一班大學同學都勸她一定把孩子要生下來」「男的就甩掉吧」「不值得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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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也覺得孩子很無辜,所以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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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男朋友真爛﹗」蕭堯生氣的說,溫平俊也關心地問了小悠的近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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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之前都跟男朋友同屋,現在暫時跟她姐姐一家住啊,現在下班之後都在找房子」蕭堯無能為力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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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與蕭堯分道揚鑣後,溫平俊回家了,他在臉書搜尋小悠的臉書。一向開朗的小悠,在她的臉書上,溫平俊仍舊找到陽光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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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悠在臉書上載了多張她肚子內的寶寶超聲波照,還說要為親愛的寶寶努力﹗她也上載了跟姐姐一家的合照,她感謝姐姐在她困難時候伸出緩手;又感謝父母在她無助時候沒有多問,還送上祝福跟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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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平俊突然想通,自己的人生並不是最糟透。錯愛了一個人,反而更要學會愛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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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溫平俊想到把他的房子轉讓給她,他下載了房屋轉讓的一些資料與文件,他把文件列印並簽署,把資料放在茶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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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家門,溫平俊把鎖鑰放在門外的地毯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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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工作單位,溫平俊把工作都交代好、安排好,彷彿明天以後就不會再上班一樣。同事們都笑他像留遺言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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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6點12分,溫平俊接到一則訊息通知,告訴他訂的年菜已經到達取貨的超商。他沒有理會,並即時把訊息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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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點14分,溫平俊都把今天的工作整理好了,在準備離工作單位前,在自己的電郵中撰寫了一遍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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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點33分,溫平俊搭乘升降機下樓。他想好,若他真的要離開這世界,便會把電郵發送給小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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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7點35分,溫平俊離開工作單位的大樓,由於必須穿越前面的一條馬路才能回家,溫平俊便探看四周有否車輛,沒有。人像燈亮起的是綠色的人像,還有41秒。溫平俊開著電郵的網頁,一切準備就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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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時間、同樣的冰藍色汽車、同樣的痛從、同樣的被車子撞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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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他腦海異常的清醒,就按下了『發送』的按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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