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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1 :黎語和(2)

幾個月前,還是暑假的時候,江若澄家裡附近的便利超商來了一個新的工讀生。這沒有什麼特別的,暑假期間的工讀生本來就多,又加上她去便利超商的次數很少,因此她也沒有特別注意過店員的樣子,覺得所有人幾乎是生面孔。

垃圾車的音樂迴盪在空氣中,江若澄拎著兩包垃圾走了出來,簡單紮起的馬尾和居家的T恤加牛仔短褲,站在人群中就是個不起眼的高中女孩。好不容易閃過人群,站在垃圾車前,她舉起手用力朝著垃圾車的方向把垃圾丟過去,在鬆開手後,突然一個衝擊朝她的左手襲來。擦過垃圾袋的表面,一大包黑色塑膠袋裝著的垃圾飛入垃圾車。

「對不起、對不起。」

江若澄抬起頭看著不小心丟垃圾丟到自己的罪魁禍首,他還穿著便利超商的制服,下半身是深藍色的牛仔褲,一頭黑色的髮,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相當斯文。這個人就是黎語和。

那是他們第一次說話,江若澄第一次知道這個新來的店員。

「沒關係。」江若澄雙手在空中擺動,笑了笑隨之轉身朝家門口走去。

她才剛踏出第一步,夾雜在給艾莉絲音樂聲中,一個稚嫩的聲音喊著:「小和哥哥!」

她有些在意地回過頭瞥了一眼,只見一個大概五、六歲小女孩朝著方才那個店員跑來,少年立刻牽起小女孩的手將她帶到稍微遠離垃圾車的騎樓,借了旁邊的水龍頭洗手,然後蹲下身子著手替小女孩整理起只綁了一半的雙馬尾。

熟練地把頭髮理好,那雙修長的手接過小女孩的髮圈,三兩下便將另一邊的馬尾綁好。少年笑著拍了拍小女孩的頭,小女孩也笑的燦爛,伸出手抱住少年的頸部。

「是他的妹妹嗎?」小聲地呢喃,江若澄站在家門口看著這一幕,對這個少年留下不一樣的印象。

「發什麼呆阿?」家門被打開,另一個少年站在江若澄的面前,蹙起眉宇不解地朝著江若澄視線的方向望去。「倒個垃圾也可以看老半天,在看什麼阿?」

「要你管。」江若澄推開擋在家門的哥哥。

腦海又一次想起方才那一幕,走到一半,又回頭瞥了眼自家哥哥一副邋塌的模樣,亂糟糟的頭髮,毫無形象可言。和方才那個少年根本是嚴重對比。

「怎麼一樣是哥哥感覺差這麼多。」她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走進房裡。

也許是看到了意想不到的畫面,當黎語和再次出現在江若澄的面前時,她才會莫名地在意他的存在。

開學的第三天,和平常一樣站在公車站牌前,還沒睡醒的腦袋是一片空白。江若澄楞楞地望著對面的捷運出口發呆。

那天早上飄著毛毛雨,公車靠站之後,排隊的學生一一慢慢收起雨傘,搭上車子。站在稍微前面的江若澄上車時,車子還算空曠,後排的位子還有剩。她和平時一樣走到後車門前的位子,一抹聲音喊住她。

「嗨,又見面了。」是他。那個新來的店員。

「耶?」江若澄驚訝地睜大雙眼,原先還殘留的睡意全跑光。

「坐吧。」他挪過自己原本放在旁邊空位上的書包。

「謝謝。」

「上次真的很抱歉。」

是在說丟垃圾的事情吧!因為除了那次以外,江若澄沒再正面跟黎語和有任何接觸,只是偶爾經過便利超商時會看見他再當班。

「沒關係啦,我又沒有受傷什麼的阿,只是稍微嚇到而已。」

「你是T中的學生?」黎語和看了江若澄的書包一眼,微微地笑著問。

「喔喔,對阿現在二年級!你呢?」

黎語和沒有穿制服,而是像是班服之類的衣服,也沒有揹學校書包,而是一般的後背包。

「我讀W中三年級。」

「第一志願?那不是要準備大考了嗎?暑假還有時間打工?」

「不要緊的,暑假打工也只是午班,還是有時間念書的。」他看起來似乎沒有把課業的事情看的很重,一臉輕鬆的模樣。

果然是學霸阿。江若澄當下這麼暗忖,能夠念第一志願,還能有時間在大考前打工,大概是天才吧。

「對了!那天那個小女孩是你的妹妹?」發現對方可能是那種自己永遠無法追上腳步的資優生,江若澄快速地換了話題。

「妹妹?」

「對阿,那天你不是幫一個小女孩綁頭髮?我有聽見她叫你哥哥。」江若澄一邊回想那天的狀況:「好像叫你小和哥哥之類的。」

「喔,那不是我妹妹啦!」黎語和輕聲地笑了出來:「那是我朋友的妹妹,我們是小學到現在的同學,那天我們說好要一起去買東西,他帶他妹妹來等我下班,結果我要倒垃圾的時候馬尾不小心被我扯掉了,才幫她重新整理。」

「是這樣阿。」

「對了,我好像還不知道妳叫什麼名字。」黎語和看著江若澄,他笑起來連眼睛也會微微瞇起:「我是黎語和,語言的語,和平的和,妳呢?」

「我叫江若澄。」江若澄翻開學校外套左邊的內側,上面繡著她的名字和學號。

「好詩意的名字。」

江若澄不好意思地垂下頭,擺了擺手小聲地說:「才沒有,每次都被同學開玩笑說什麼『肉』澄的,一點也不詩意。」

「哈哈,不過那是因為妳很瘦阿,才會被開玩笑的。」

「沒有啦,我很胖,只是因為穿外套包起來你沒看到。」

在江若澄說完的瞬間,公車到站的提醒響起,黎語和按下一旁的下車鈴:「阿,我差不多要下車了。」

「嗯,拜拜!」江若澄側過身,讓出走道讓黎語和過去。

「明天妳也會搭同一班嗎?」

「大概吧!如果沒有睡過頭的話。」江若澄搔搔臉頰,乾笑了幾聲。

「好喔,我每天都是這班公車,那明天見了。」黎語和走下階梯,側過身子向江若澄揮了揮手:「拜拜。」

他們再次相遇也許不是偶然,而是命中註定,因為在這之後的日子他們幾乎每天上學都會在同一班公車上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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