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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實之光

凜凜,妳知道我多麼羨慕妳嗎?

也許妳會覺得我在嘲諷妳也說不定,因為我是要成為「賢者」的人,每個人、甚至是妳也覺得我才是應該被人羨慕的那一個。

但其實不是那樣的。

我羨慕妳能夠指著雲說它像小狗、像爺爺牽著小孫子,因為對我而言,雲就只是雲,是在空中由小水滴構成,化學式為H2O的液態水。

我羨慕妳能對陌生人義無反顧的伸出援手,因為我不會那麼做,我只會對自己有益的人伸出援手。

就連我對妳好,也是認為這樣妳就會喜歡我多一點。

看著妳直率的笑容,就讓我覺得自己虛偽。

我已經忘記了該怎麼單純地對人好,因為我已經習慣在做任何事之前先衡量利益之後才會動手。

這樣的我,很討厭嗎,凜凜?

我真的好羨慕妳啊,即便被大家鄙夷的眼神注視著,妳還是會偷偷地告訴我妳想成為作家的夢想,妳說著自己夢想時的笑容,真的好耀眼,妳知道嗎?

只有在妳面前的時候,我才能稍微說我想說的話,只有對妳的時候我不必使用任何心機,只有妳會對我單純的笑容,妳是我的「光」啊,凜凜。

我好希望我們能一直在一起,但現實卻是一齣俗爛的戲,對嗎?

那天,我在學校因為胸口疼痛而昏了過去。

妳不知道吧,因為「賢者」認為沒有讓妳知道的必要。

總之,等我醒來的時候,我就在一個純白的空間中。

看了看周圍一堆平常人想用也不能用的高級儀器,我知道我被送到了醫院。

「A23?」穿著高級西裝的男人問道。

「是。」我們是被用編號所豢養起來的人類。

「妳知道自己身體的缺陷嗎?」

是的,我的心臟有缺陷。

從我剛懂事的時候,我就被告知我的心臟有問題,所以我基本上是不能做激烈運動的,但有時候為了看到凜凜開心的表情,我還是會偷偷地表現給她看。

啊,說偏了,我心臟會有問題是因為基因造成的,「賢者」為了想要有更加優質的後代,所以才強制將我父母配對在一起……甚至不管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這件事。

能夠有優秀的後代的機率的確變高,但有缺陷的機率也變高了,很蠢吧。

稍微思索後,我問道:「我什麼時候會死?」

我不覺得害怕,因為這是早就預料得到的未來,只覺得遺憾不能和凜凜再相處久一點。

「不,妳不會死的。」男人尾音上揚,似乎對我露出意外的表情感到愉悅。

「別胡扯了。」

「不,妳不會死的,會死的是T30104771。」

啊?

我震驚地瞪大了眼,因為T30104771是凜凜啊!

「T30104771的心臟跟妳符合,所以妳會得救的,不用擔心。」

「為什麼……」我傻愣愣地問。

「妳自己應該清楚妳們兩個人誰才是比較有價值的那一個吧?」男人眼神冰冷地問,似乎很不滿我對他們的決定懷有質疑。

他冷哼了一聲繼續說道:「優秀的人活下來是應該的,T30104771是個『廢物』,延續妳的生命才是我們該做的事。」

「T30104771是個人。」我瞪了回去。

「她是『廢物』」男人冷冷地笑道:「我們只不過是『廢物利用』而已啊,妳沒有拒絕的權利。」

「……我知道。」我漠然地說。

男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後便離開了我的病房。

我則是在病床上努力地忍住不要笑出來。

我知道了啊,你們,全部都是一群瘋子。

我沒有所謂的夢想,也不會有多餘的想法,到目前為止的我是如此。

但你們惹我生氣了,因為你們打算傷害我的「光」啊。

你們認定我比較有價值,因為我有能力讓大家過得更好,但那不關我的事。

除了凜凜以外的人都一樣,我不想要為了凜凜以外的人奉獻自己的力量。

你們要傷害凜凜,那我偏偏就要保護她。

這次我要照著自己的想法做,徹底地違抗你們。

來場賭局吧,用我的這條命來賭。

吶,凜凜,我會贏的喔,為了妳。

之後我在醫院躺了幾天便回到了家。

而一回到家就看見凜凜坐在玄關等我。

「凜凜?」凜凜的學校離家很遠,怎麼可能在這個時間坐在這裡,所以我可以當作妳是特地來等我的嗎?

「小光!」凜凜衝上來抱住我,有點生氣地說:「我知道我不如妳,妳就算對我解釋我也可能不懂,但下次能不能在妳去參加研習前先告訴我一聲?妳沒有回家我真的好擔心,我還以為妳是不是在回家的途中出事!」

抱著凜凜溫暖的身體,聽著她的聲音,我無法控制自己地開口:「我死掉的話,凜凜會為了我哭嗎?」

接著凜凜放開了我,非常生氣地說:「才不會!」

「咦?」

「妳又不會死,我為什麼要哭啊!下次妳再亂說話我真的會揍妳喔!」凜凜舉起拳頭,非常可愛地做出了要揍我的樣子。

「嘻嘻。」我再次抱住了凜凜,在她耳邊說道:「我最喜歡妳了啊。」

「什麼?」

「搔癢攻擊!」我往凜凜的腰際搔了搔,怕癢的凜凜立刻跳開。

「妳太過分了!怎麼可以突然說這話來騙我!不想理妳了!」漲紅臉的凜凜氣呼呼地跑進了家中。

而我仍是微笑。

「我沒有騙人啊。」我輕輕地摸上了胸口。

拜託你,在那些人打算對凜凜動手之前,要繼續撐下去啊……

之後的幾天,我每天都跟著凜凜上學和放學,晚上則是去駭他們的資料。

接著,就到了那一天。

我和妳聊著天,貪婪地注視著妳的笑容。

「想要永遠跟妳永遠在一起。」這句話是真的,但這次我無法完成我的承諾。

看著馬路,腦中轉著地是昨天看到的資料。

「T30104771,於今天死於交通意外。」

幸虧這個世界絕對不允許錯誤,所以他們所製造地意外就很好掌控了。

妳牽著我的手,踏上了馬路,妳以為我們還能一起到家。

我則看向了路口地監視錄影機,稍微落後個妳兩步。

也許妳會覺得我傻,既然我知道有意外會發生的話,只要帶著妳快速跑過,或是站在人行道上,不要踏出去不就行了?

很遺憾的,那是不行的。

因為這次逃過了,他們就會發現我的目的,我就無法再保護妳了。

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

我朝錄影機嘲諷地說了聲:「你們輸了。」

然後用力地往凜凜的背推下去。

讓妳安全的方法就是讓他們失去奪去妳生命的理由,也就是,我。

我知道有車要撞上我,但我不能害怕。

我只想看著妳,看著我最喜歡的妳。

但我發現了,其實我並沒有那麼堅強。

我很努力地克制自己才能讓我站在這裡。

我好想跑開,好想和妳一起活下去……

「我……不想死啊……」

真的真的好害怕……

接著,我感覺到了彷彿連靈魂也會震飛的衝擊。

下一秒,取代的是超乎我想像的疼痛。

我不敢鬆懈,因為我明白只要一放鬆我就會昏過去,而且再也醒不過來了。

所以至少讓我再多看妳一點吧……

但為什麼?

我卻看不清妳的臉……

「凜……」

突然,我聽到了你們嘲笑我愚蠢的聲音。

彷彿還能看到你們嘲弄我的眼神。

啊……

是這樣嗎?

所以你們早就設好陷阱讓我跳嗎?

所以最蠢的人是我嗎?

「光啊啊啊啊啊啊啊!」

是啊,我真蠢。

但就算再重來一次我還是會繼續愚蠢下去。

你們也許會嘲笑我,但我知道有個人不會。

她活下了,所以我沒有輸。

她,會永遠記得有個人叫「光」而不是「A23」

她記得我,我就滿足了。

我閉上了眼,浮現的是我最喜歡的,妳的笑容。

我想我不害怕了,只是有點遺憾不能和妳說聲再見。

吶,凜凜,我最喜歡妳了。

所以我只告訴妳喔,殺死我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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