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2024大賞決選入圍名單,正式公布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MP3女孩(二)

我一進到室內,阿盛一如往常找我嘻嘻哈哈,好像什麼事都是過往雲煙,我也和他聊了起來,他說伯母氣的像隻豬一樣,鼻孔還會噴氣,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大笑大叫了起來。

「那是牛啦!」我陪笑說。

我也告訴他事發過程,我的心藏快沒力承受了,還有那個拿著MP3的女孩,偶然是巧合還是必然?我的下一次在那裡?

阿盛對我的話不置可否,不隨聲附和也不應答。

「你阿!明天和我媽好好道歉吧!她說她對她的資優員工感到很失望,差別待遇吶!」他搖頭嘆氣,順便埋怨伯母。

  我轉身回房,他嘆氣點了一根煙,裊裊白煙上升,他安靜我也沉默。

  今天結束在上升的裊裊白煙,哀!今天發生好多事,我在心裡感嘆著。

  隔早,我回到了金好咖啡屋,也就是阿盛他媽開的咖啡店,伯母交代我好好做,我站在店門口,她就再三囑咐我「千萬別再打架滋事了」,看我也是好端端的一表人才,別和阿盛一樣誤入歧途了,阿盛在一旁不甘心的辨駁,到底我是她兒子還是阿盛其實是撿來的?

  所謂的好好做,顧名思義就是好好工作,打從進到廳內後,咖啡香濃的讓人覺得莫名其妙,我就一直這樣心不在焉的態度,我也只不過是個端咖啡的,阿盛被封為不中用,但他和我一樣的工作內容,言簡意賅來說內容就是把咖啡放到所要服務對象的桌上。

  什麼事會讓我精神振奮,突然變得所向無敵,不用說,除了咖啡之外,再來些美女當然就是絕配,對!絕配!

  四點零五分,距離下班還有大約兩個小時,就在這時候,從門外走進一個穿著隨性黑色T恤的女孩,只搭上了藍色牛仔褲,卻完全襯托出了她的氣質和與眾非凡……等等,她還戴著耳機。

  她左顧又盼了一會兒,挑了中間空下的位置就坐,從她點好咖啡到低頭看著地板的動作,都讓我目不轉睛的看著。

  阿盛也在一旁端咖啡,我也拿著咖啡杯走到一位先生旁擺放在桌上,說是先生,其實也差不多四十幾歲的中年了,在這裡形形色色的人相對的多,因此美女也相對的不會太少,但若是想要遇到自己想要的那一個女孩,則又是千萬分之一的數據。

  我正端好咖啡,正打算回自己的崗位繼續招呼客人的時候,阿盛那家伙躡手躡腳端著咖啡走到我旁邊,低聲告訴我:「喂!幫我送到二十三桌,大便快要掉出來了啦!幹!」

  他指著二十三桌的位置,指著那女孩的位置,我想都沒想,就接手接過了他手裡的咖啡杯,阿盛也躡手躡腳衝到廁所去,深怕他的大便在半路就掉了下來。

  阿盛,幸好你媽記得把你生下來。

  我假借了拿吸管的名義,到了點單的檯上順便借了一隻筆和便利貼,在上面圖圖畫畫,寫完後也順道將咖啡一起送出去到崔筱萍手中。

  她接過後只是看了我一眼,她看起來悶悶不樂,低頭將便利貼打開來看,沒有回答我什麼,只是又將紙張摺回去,壓回杯子下。

  「我六點就下班了,等我好嗎?PS:我有東西要還妳。」我是這麼寫的。

    見她沒有要理我的打算,我逕自站回崗位,不想在讓伯母唸一遍,這種莫名其妙的經驗有過一遍就夠了,只要她沒離開,應該就算是答應了我的邀約吧?

    熬到了下班前,收拾一下桌面沒喝完的咖啡,通通倒掉後,筱萍還是沒離開,讓我又有更進一步的期待。

    阿盛還在忙,好像被伯母留下來要做什麼特別的「職業訓練」吧!他哀求著我留下來幫他求情。

  「阿盛啊!要怪就怪你平時上班不專、一年有三百天遲倒的計錄吧!」我說。

    他露出一臉哀怨的表情,我灑脫的把制服脫掉,筱萍抬頭看了我一眼,也站起身來,浩浩蕩蕩的和我走出去,嚴格說來,那個浩浩蕩蕩的是我才對。

    今天沒下雨,氣溫也很暖,我和她一前一後的走,我走在前面,她跟著我的腳步。

    突然,她走上前和我肩並肩,扯了一下我的手,我停下來困惑看她,她的眼神告訴我:「現在要去哪?有什麼事嗎?要給我什麼東西?」

        我向她指了一下前面的公園,今天沒下雨,也不會潮溼,因該也不會突然下雨的才是,就靠我神準的直覺。

        公園有個涼亭,方便她放紙筆,這小公園人也不多,看起來也不會太突兀。

        一坐下來,我們也無法聊東聊西,共存在我們的溝通上的是文字,而不是聲音,很慢,真的很慢,慢的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速度,我們只能慢慢講、慢慢講。

        她還是拿出紙筆,按照慣例戴著耳機。

        紅色的字跡,「我好像失戀了。」筱萍寫的。

      「嗯?」我也拿一隻筆,假裝不在意的詢問她。

        她沒什麼表情,只是眼眶紅了,隨手拿了筆就寫,「我失戀了,昨天失戀了。」

        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少跳了一拍。

      「怎麼了?」這樣問好像很白目,但白紙黑字不能收回。

        她頓了一下,還是拿起紅色的筆,「我好像和他分手了。」她是這麼寫的。

      「那個人,是妳昨天等的人嗎?嗯?筱萍?」我寫了一堆問句。

        她點了一下頭,沒有說什麼,光是這點就讓我好心酸。

      「我雖然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妳有多喜歡他,可是我有一點了解妳的感覺。」我把自己的想法寫下來告訴她。

      「你知道那種感覺?」她好像急著說完似的,寫得很潦草。

      「我知道,因為昨天我被我前女友的男朋友打了一拳。」我苦笑。

      「為什麼?」

      「那天妳也在等人不是嗎?如果他沒打我,我就不會遇到妳,然後和妳在這裡寫字。」

        她想到什麼般,拉過紙看了一下,寫了起來,「對了!你要給我什麼東西?」

        她向我伸出手討東西,我從口袋裡拿出髮夾遞給她,但她的臉色好像更沉了。

  「我怎麼會把這個弄丟呢?你在哪裡撿到的?」她寫下來問我。

  「在捷運上。」我老實寫。

      「捷運?」

「對阿!妳掉在捷運上。」我寫的慢條斯理。

  她表示懂了,向我點了一下頭,還是寫,「那是他送我的,昨天我在等他,可是他爽約了。」

我點頭以示回應,我發現她真的很常低頭,一個很頻繁的數字。

「為什麼妳那麼頻繁的低頭?」我困惑的寫。

  她接過去看,馬上又遞給我一排字,「因為我沒自信,都是你在問我,可否換我問你一個問題了?」

  我向她點點頭。

她又遞回來,「為什麼你要一直問我問題?那樣很怪,我又不是你的誰。」

        她說話很直接,一點也不拐彎抹角,其實她的警界心很重,但是她確實不是我的誰。

        我拿起筆,回應她的問題,「當然,妳不是我的誰,但妳願意當我的誰嗎?」那麼問很突兀,但我一直很喜歡她,這是事實。

        她向我蹙眉,搖頭。

        預料的到,這也是事實,我和她真的要說的話,認識的時間並不超過四十八小時。

      「我還是很難過。」她靜靜的寫。

        我也在寫,「可是,我很開心,因為妳在我對面。」

      「可是,我很難過,因為我看不見在我對面的你。」她哭了,沉靜的流淚,時間好像停止在她的眼淚裡,什麼都沒變,我們還是用紙筆溝通。

      「妳還記得我叫什麼名字嗎?」我寫。

        她邊哭邊露出歉疚的表情,「嗯……我忘了。」

    我又再一次,將我的名字寫在紙上,第一次向她鄭重介紹自己,「我叫趙哲恩,完璧歸趙的趙,哲學的哲,恩惠的恩,記住!不要再忘了。」

  「謝謝。」

    她換了個位置,坐到我旁邊來,還是戴著耳機。

  我的腦袋被敲了一下。

為什麼我以前都沒想過這個問題?她為什麼要戴著耳機?她明明聽不見…….嗯,下次再問好了,夜色較晚了,晚到快要看不見紙張和文字,我向她提議先去吃頓飯,她點頭也同意。

.   靠著微弱的路燈,還依稀看的見凌亂的字,我趕緊用較明亮的橘色寫:「妳想吃什麼?」

    她思考了一下才寫下來,「我想吃炒飯,那是我和他常去的一家。」

        我點頭又搖頭,我不懂為什麼總有人喜歡把自己往悲傷擺,但我還是照她的地址騎去,是的,我載她。

        她把紙筆放在口袋裡,她很安靜。

          到了她指定的店家,將車停妥後,我先讓她下車,順道幫她扶穩機車,昨天才在鏡上上括出了兩道傷痕,一部份不想再重演一次昨天的情形,再加上這裡的人熙來攘往的,另一部份則是不想造成我的機車二度傷害。

        她下了車,將安全帽遞給我,然後我並沒有戴安全帽,必竟安全帽只有一頂,還是女士優先。

        我和她點好了餐,我坐在她的對面,等待的期間她收起了耳機,從口袋裡抽出摺成四方形的A4空白紙和紙筆,好整以暇的攤平在桌上,問了一個讓我一直很困惑的問題,我從來不曾問出口,她卻提早一步問了我。

      「你不覺得很奇怪嗎?我明明聽不到,卻一直戴著耳機。」她是那樣問的。

      「那妳為什麼要一直戴著耳機?我找不到機會問妳,而且妳不希望我問吧!」我遞給她。

        她看了只是朝我笑了笑,拿起筆寫,「因為那樣才有安全感,我不知道為什麼,可是就是想要告訴你,可能是因為親切吧!」

      「為什麼妳不學手語?」我問她,有很多問題。

        她點了一下頭,我們之間除了點頭搖頭、寫字以外,並沒有其它的溝通方法,那是專屬於我們的。

      「我有學,可是學了三天就放棄了,你知道為什麼嗎?」她傻笑著。

      「為什麼?」

      「因為就算學了,也不是每個人都看的懂,那麼就乾脆別學啦!」她還是笑著,我卻看不懂她的情緒。

        我點頭,炒飯也端上桌了,吃飯前,她寫了一句話,一段刻骨銘心的清秀字跡。

      「天平座十月十二日破蛋,O型,我叫作崔筱萍,對不起,以後不會再跟你說再見,真的不會了,所以等一下我會跟你說掰掰。對了,那家咖啡廳是你打工的地方嗎?呵呵,我常常和朋友去那家喔!」紙上濕濕的,一顆完整的眼淚,綴在紙張上。

「這、這什麼意思?」我沒有問,沒有寫出口,我和她會是完整的陌生人,她對我笑,很多事看起來很簡單,可是她在後面又備註了一排小字「不是現在。」那讓一切看起來複雜多了。

  吃完了晚餐,我陪她到公車站牌等車,九點多左右的車次已經較少了,人也漸漸稀少,她拉了拉我的袖子,笑的很燦爛,遞給我另一邊的耳機,我沒給回應就戴上,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二十二秒,根本沒半點聲音。

  但我悶的沒心情理會有沒有聲音,她直視著前方,眼神好像沒有焦距,我一直往她的方向看去,她就在我旁邊,不遠的距離,卻有讓人意外的陌生感。

  我很悶,心情很悶,等到她要的車號來到這個公車站牌的時候,我們就會說掰掰,至於剩下的感情都拿去資源回收算了!

  她突然站起身來,耳機也扯了下來,不遠處公車的頭燈已經鼻直靠過來,直到公車停妥,她在踏上去以前向我揮手,我也向她揮手,上了車,公車開始開動,隔著玻璃我還看的清她就坐的側臉,她看著前方,好像若有所思的在等待什麼。

公車已經開遠,我對著早已離遠的公車屁股大吼,「再見!崔筱萍。」

就算公車開遠,妳聽不到,就算近在咫尺,妳聽不到,這些都沒有關係,我不希望妳聽到什麼,只是想要再見而已,就這樣。

我打開手機,因為工作的緣故,手機一直保持關機的狀態,一打開後,我愣了一下,裡面滿滿的都是阿盛的簡訊。

第一則簡訊,「死沒良心,趙哲恩,齁,我正要回去,我先去吃晚飯,所以不用幫我留菜,好啦,我知道你沒這個打算。」照時間推算,那是七點多的,嗯,伯母人很好,職業訓練大概一個鐘頭左右。

第二則簡訊,大概是七點五十分的,「我要回去囉!阿哈,我吃的好撐,真是……炸雞腿不夠脆啦!」你晚餐要吃什麼,就算你要吃屎,也不干我屁事。

第三則簡訊,大概是八點半,「阿你是跑去哪?不在家喔?」阿你是沒長眼睛看喔?我想。

第四則簡訊,八點四十五分,「阿哲,你到底去哪阿?我先去洗澡齁,阿!對了,我媽說明天不準遲到,就醬啦!」喔,所以勒?

第五則簡訊,剛剛九點二十二分,「你還不回來喔?我媽叫你早點睡诶,嗯,沒意外的話明天我要和棉被枕頭纏綿,切記千萬不要叫醒我,就這樣。阿!還有喔,如果你再不回來的話,我就要鎖門囉!還是你正和哪個妹在一起?記得介紹給我認識嘿。」就算我和哪個妹在一起,也用不著和你報備。

然後我的電話就響了,我接了起來,來電是阿盛。

「你是跑到哪裡去?」阿盛的口氣有大便味。  

「我去吃飯啦!正要回去你就打來了,記得門不要鎖。」我一一交代。

  他打了一個哈欠,「我要去睡了,你自己開門,掰!」他掛我電話。

  又多耗了十幾分,我騎上車,一路上,我的情緒滿滿的失落,她就這樣說掰掰走了,而我追不上那輛公車,我一直維持著六十的時速,反正不管在怎樣,我好像也被妳拋棄了。

  鑰匙轉開後,阿盛抱著棉被睡在客廳,我關上門,將包包等零雜的東西卸下,轉回房間,既然阿盛睡了,我想我也該就寢了,好像,就那麼一點想妳。

  在咖啡廳,阿盛還是照常來上班,不是他異常的變乖了,而是在十點鐘左右,伯母和我借了住處鑰匙,如你所想,她跑到我家去把阿盛抓回來工作,老闆娘一打開咖啡廳大門一臉得意洋洋,阿盛一臉臭味,臭到我必須捏住鼻子,才能和他在同一的環境下工作。哼!活該啦!

  下午人多,正也臨著人潮巔峰,我正好尿急,外頭只剩下阿盛在端咖啡,離開一下他應該也應付的來吧!

一走進男廁,只見到阿盛正在拉褲襠,「喂!你在這裡拉褲襠,誰去端咖啡?」

他解放完畢,正要去洗手,悠悠的回答我:「你不是在外面?阿你在這誰去端咖啡?」

「這才我要問你咧,還有時間陪我瞎扯。」

        他一手撐在洗手臺,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還不是你害的,幹麻把鑰匙借給我媽?我昨天給你的簡訊你沒收到嗎?」

        拉上石門水庫,我說:「有呀!我有收到阿,還看到眼睛快脫窗了咧,沒什麼急事,不要傳些廢話給我好不好?」

  「說到簡訊,」阿盛竊笑,「說!你昨天是和誰在一起徹夜不歸?」

    我打開水龍頭洗手,順便回應阿盛的廢話連篇,「我十點多就到家了好嗎?就算我和正妹在一起,也不干你的事啦!」

    在他三摧四請之下,我知道我的定性還是不足,我將從頭到尾的詳細情形解釋給他聽,他聽了點頭如搗蒜。

他沉思了一會,說:「相信我,別的我不敢說,但憑我被拒絕的次數,能夠向你保證她一直都在給你機會,一直都是你太剛毅木訥了,她一直都在等你留住她阿!」他說的興高采烈,也不知道是在興奮什麼。

我突然想到某些事,「喂!阿盛。」我頓了頓,「你不覺得我們鬼混的有點超時了嗎?」

「還超時咧!」他征了征,發覺不太妙,「喂!阿哲,我們是不是該回去工作了?」他傻笑,伯母站在男廁門外埋伏,我也傻笑,阿盛和老闆娘對望,平時滔滔不絕的他也擠不出半句話來。

  我們被掃出了男廁大門。

  所以,大致上六點下班,加上收拾的時間,也只會耗到六點半而已,今天被「拘留」到傍晚九點。

老闆娘把我們抓到男廁來,要求我們必定要將平時清潔不到的死角,都刷洗到破皮才準回去,連地板夾角的黃垢也不放過,就連灰塵也一絲不茍的檢查,阿盛拼命的和地板搏鬥之際,我只找到了一個心得。

 

★ 如果阿盛那種人也交的到女朋友,那麼老王家的豬就會寫對聯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