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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這裡是戰場 之四

      嘔……一瞬間回到正常世界中的卓曜,趴在巷弄的角落之中猛吐──脫離戰場時身體就像被兩股力量既是瘋狂撕扯、又是像抹布般被擰成一團。

      就在卓曜覺得好一點時,一道陰影遮住了微弱的街燈亮光,「第一次的感覺都會比較糟,不過也是最能仔細體會的一次。之後可就連讓你吐的時間都沒有,嘛……也要你渡過接下來的事才有可能。」卓曜一眼便認出那人是誰。男子的形項與在戰場的逆命相似,披著一頭黑髮與整齊的鬍子,只是沒戴上帽子,而服裝是深色的軍裝。

      男子一把扶起卓曜,「該出發了,我得帶你到我們的第三集合點,那些人過不久可會追上來。」在男子的攙扶下,兩人盡最快的速度離開原處。

      就在兩人進入一棟老舊的倉庫之中,裡頭已經有一男一女在等待他們。那男的戴著深藍色的面具,也穿著跟救出卓曜的男子相同的軍服,並且不發一語;至於女的十分年輕,應該是正值妙齡的少女。她頭上綁著長長的黑褐色單馬尾,以不符年齡的成熟嗓音、慍怒說道:「戈樞星,為什麼不照計畫行事?」

      「哎……反正任務都已經成功,有沒有照計畫都沒關係了吧?」站在卓曜旁的男子有點賠罪般地笑著──卓曜終於在這時知道男子的名字。

      但聽見戈樞星這樣講,少女更是生氣。她走到他旁邊,用卓曜聽不見的聲音講:「向我辯解沒有用,有什麼理由就跟聖羅娜指揮官說吧,我可不會再袒護你。」

      戈樞星閃避著少女的目光,微微地笑著、無從反駁。

      「守,我們走。」少女抽出腰上的鎗,鎗口有個掛鉤──往天花板一射,少女順著鉤繩收回的拉力飛了上去,並從屋頂的通風口離開。

      而從卓曜他們進來到現在都沒說過半句話的面具男微微點個頭,也跟少女一樣用鉤繩鎗從天花板的通風口離開。

      「真是不知變通、不懂豪賭的無聊之人……你說是不是?」戈樞星回頭看了卓曜一眼,口中說著他不明白的話,「我帶你走另一條路。」接著兩人就往倉庫的後方移動,從一個被雜物掩蓋的暗門離開。

      在暗道摸黑很長一段路,才從郊區的某個排水口走出來。此時已經有兩臺用樹枝雜草偽裝過的吉普車正等著他們。跟著戈樞星坐上後面那輛,卓曜還瞥見比他們早離開的少女與面具男,在前面的車中閉目養神。

      上車之後,卓曜繃緊的神經終於得到放鬆。在搖晃的車內,不知不覺就安安穩穩睡著……

      「喂──醒醒。」睡了不知多久,卓曜被戈樞星叫醒。一下車,卓曜有些被震驚──至少有四、五層樓高的白色巨門鑲在高聳綠茂的山體中,上頭還刻劃了密密麻麻的細緻紋路。若是仔細注意,可以發現門周圍的茂密樹林像水一般在流動。

      巨門的正下方被開了一個只允許一人通過的通道,卓曜安靜的跟在戈樞星的後面。進去之後才發現通道十分的深,等一走出通道,卓曜更是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原本應該是巨門的地方──一片空無,取而代之的是外頭的綠山流水,以及蔚藍的天空。剛剛走來的通道像是通往異世界的出入口,在景色之中開了一個漆黑的缺口。

      而裡頭則是多由白色大理石所砌成的建築與道路,多數都布滿了青苔和藤蔓,不難看出這裡應該是某個古老的遺跡之地。忙進忙出的科學家、守衛,以及卓曜等人的闖入可以說是這裡最不協調的存在。

      「聖羅娜指揮官已經在主堡等待各位的歸來。」一名迎接他們的守衛手指整個遺跡最高處的一棟巨大碉堡──所有人二話不說,便跟著守衛向主堡邁進。

      守衛送大家到門口後,便離開。接著由馬尾少女推開主堡的大門進入。映入眾人眼簾的是毫無布置的白色大廳,大廳中央是通往二樓的大階梯,階梯下面的左右還有兩條不知道通往哪裡的門與通道。其中正有三個人等著他們──一個是一大早就靠在牆邊喝酒、滿臉鬍渣的刺蝟頭大叔;而高高站在階梯之上的是一名金色長捲髮、皮膚白皙的女子,以及一位粉紅短髮的女僕。

      「聖羅娜指揮官,任務成功。我們已經將目標人物帶回來了,不過……」馬尾少女單膝跪下,但她對接下來的話難以啟齒。

      「先上來再說。」金髮女子帶著難以侵犯的威嚴開口說。接著所有人,包括那位看起來什麼都不管、只顧喝酒的大叔也跟著往二樓移動,並進到一間擺了長桌、採光良好的會議室。

      「所以,戈樞星──你這次做了什麼好事?」金髮女子看透般地矛頭直指戈樞星。

      「我無視命令,直接讓目標啟動英雄戰場並登錄。以時間來算,大概不能將英雄從他身上剝除。」戈樞星如實回答,但卓曜聽不懂後半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但是接下來展開完全出乎卓曜的意外──金髮女子踩著穩健的腳步站在戈樞星的面前說:「無視命令的後果,你應該知道吧?」

      「知……道。」戈樞星面流冷汗。只忽然聽見啪的一聲,粉紅短髮的女僕打開一扇窗戶,接著金髮女子以流暢迅猛的動作、一個投摔──戈樞星直接被拋出窗外。啪!同時,原本在喝酒的大叔已經消失,只留下碎了滿地的酒瓶。

      「這到底……」卓曜完全反應不過來。在旁邊的馬尾少女拍拍他的肩說:「這只是對戈樞星一點點的懲罰,摔不死他的。在這裡進入戰場的限制寬鬆,剛剛消失的酒鬼配合他進入戰場,待會你就會看到他們兩人摟著肩走回來。」

      只見金髮女子吐了長長一口氣,轉頭面向卓曜,非常嚴肅的說:「我在這裡慎重的自我介紹一次──我是這裡『浪逐國度』的代理指揮官聖羅娜。我為我的屬下所造成的疏失向您道歉,並且給了他一些懲罰。您的處境可以說是非常糟糕,目前只有兩種解決方法──」

      「──一是加入我們;二是承受必死的結果,讓我們把英雄從您的身上剝除。」

      ……根本是赤裸裸的威脅!卓曜原本對對方有禮的態度充滿好感,但是最後的一句話讓他馬上意識到……他現在的處境可能比被挾持的時候還要糟糕!

      「什麼……意思?剝除英雄是指什麼?」

      「簡單來說,你現在被冠上了某個英雄的身分跟資料。想要把這份資料取出來,只有讓你一死才有可能。就算我們不這麼做、並且放你離開,之後還是會有其它的組織找上你,然後做同樣的事。」馬尾少女打了岔、幫聖羅娜向卓曜解釋。

      「不過只要你加入我們,接受我們的訓練。我們也不一定要殺死你不可……如果是其他的國家或組織,可能二話不說就把你宰了。」聖羅娜附註說,臉上還掛著看似殘忍的笑容,「而且我們也會支付你平常的生活所需,金錢、職業。還可以安排你在後援的位置,平日只要打打雜而已,並不會派你去做什麼危險的事。」

      「……真的?」卓曜並不是沒有對聖羅娜的話感到動心,而是現在的狀況不容許他拒絕。再加上──被從電競一路逐出後,它已經沒有其它後路可走,眼下的這個看似危險的機會,或許是一個轉機也不一定。

      聖羅娜沒有回答,只有點頭。

      「好……我加入你們。」卓曜嚥了嚥口水,他實在難以想像自己究竟下了多大的決定,只覺得接下來的未來可有好長、艱辛的一段路要走。

      「歡迎加入我們『浪逐國度』,千鶴綾會帶你去你的房間。今天就請你好好休息,正式的訓練從明天就開始。」

      呼……由馬尾少女帶到一間通風良好的臥室,卓曜便有些恍惚地坐在床上嘆一口氣。

      「這是你的房間出入卡,請妥善保管。」少女一並將一套預備好的制服與卡片都遞給卓曜,並且伸出手道:「我的名字是千鶴綾。加入浪逐國度已經有段時間,若是有什麼問題可以找我尋問。」

      「瞭解。」卓曜只簡短的回答,並與千鶴綾握個手。「可別辜負我們的期待,卓曜。」少女微微笑道,便離開卓曜的房間。

      緊緊拿著手上的衣服跟卡片,卓曜的內心充滿揣測不安。因為在別人半威脅半利誘之下,他選擇了一條從未想過的道路。但是既然決定了,在獲得結果之前,說什麼都不能放棄。否則又會跟過去的兩年一樣,生活與夢想一同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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