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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聽風‧那夜裡的陌生

景泰老街是前朝殖民時期留下的產物,雜揉中西的建築特色,奇趣橫生。

唐霜與單翩翩初訪老街,隨意走看,眼前所及卻都是些重複性極高的手工藝品,要不就是一些放眼各地老街都能見到的小吃攤販。

唐霜買了一隻糖葫蘆,邊走邊吃,但翩翩覺得這樣有損形象,搖頭拒絕唐霜請客的好意。

行至半途,老街前方突然傳來莫名的躁動,兩人停下腳步,卻發現數十名警察手持警棍,硬生生打破和諧的氛圍。礙於天色與距離,唐霜看不清警察們的表情,但從他們俐落且嚴肅的舉措,看來他們正在追捕或收查極為重要的人事物。

單翩翩有點不安,挽起好友的手臂,說:「小霜,他們是在抓通緝犯嗎,感覺好可怕。」

「放心放心,大概是來取締違規擺攤的攤販,沒事的。」唐霜說道,但這理由連自己也無法說服。這老街兩側都是合法開業的商販,並不似夜市那樣隨地營生;再者取締商家應該用不著這樣驚天動地的。

「還是有政府官員要來,所以前來清場。」單翩翩假設道,心想:反定是警察,而她們又沒做虧心事,應該用不著過度懼怕。

唐霜也是這麼想,接道:「管他是取締還是清場,他走他們的,我們逛我們的,走!」拉著翩翩正要前行,豈料下一刻,她們卻看到驚悚的一幕……

一名警察握著警棍,突然重重打向一旁路過的少女頭上,少女沒料到會被警察襲擊,跌倒在地,驚恐的摸著後腦,卻發現一股濕濡、溫熱的血液正失控奔流。

「啊,是血!」少女驚恐的叫出聲,然而一旁,又有一名少女被擊倒。

木棍擊破頭蓋骨的碎裂聲與少女的驚叫聲此起彼落。

「天啊!這是在幹嘛!」唐霜揪著翩翩的手不住顫抖。

翩翩早已嚇得說不出話,只是眼淚直流。

「簡直是隨機殺人。」奇怪,社會什麼時候亂成這樣,警察打人都不需要理由的嗎?

轉眼間數十名少女已被擊倒在地,生死不明。

幾個警察就像是歐美殭屍片中那樣的癲狂弒血,所有的遊客亂成一團,但礙於老街的佈局狹長,人們一時無法疏散,只能躲入一旁的商家避難。

奇怪的是,瘋狂的警員只鎖定年輕的少女攻擊,並不理會旁人。

遊客們都被眼前的畫面驚呆了,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不該報警,甚至有些人開始懷疑這一切的真實性,這實在離譜到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步。

沒有人敢插手,都只是驚恐地看著,或者將同行的少女藏在身後;然而,又有幾個哭喊的少女被暴力的從角落裡拖出來,頭部在重擊之下噴射出腥熱的血液,人們終於覺醒,這一切,都是血淋淋的真實……

轉眼間,兩名警員發現了唐霜與翩翩的存在,立馬舉棍朝著她們兩人衝過來──

※※※

鎖可凡一邊聽著父親與何伯父的陳年舊事,一邊努力按奈內心的無聊。他和哥哥一樣,對著些老掉牙的回憶不感興趣,他自然也早就發現哥哥的不耐煩與逃離現場的暗示。但他認為留下來,可以用來表現自己的懂事與成熟,至少旁人會認為他是一個尊重長輩的青年。

他讓自己的神眼中發出專注與陶醉的光芒,並不時忘我的點頭稱是,更要在最恰當的時間的,事實發問。如果可以的話,還要做到引導長輩話題的延續。

鎖可凡的求知慾與機智得到何伯父極度的讚賞,這樣他的父親感到十分驕傲。

閒聊片刻後,父親對可凡說:「我和你伯父有一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談,你去把你哥哥找回來,一起學學何伯父商場上的手段。」

何伯父謙虛的附和幾句。

鎖可凡退出包廂,放眼整個糜爛浮華的舞廳,搜索著哥哥的身影,視線來回巡視幾輪後,他終於在舞廳的一角看到哥哥,只見哥哥靠著牆邊,半斜著身子像是在和某人交談,但哥哥的身影又擋這了畫面。

鎖可凡白眼一翻,決定走上前叫人,只是才剛要靠近牆角,哥哥卻一個轉身,逕自向著舞廳的出口走去。然而在哥哥身影離開的同時,可凡並沒有看到他身邊還有其他人。

哥哥就這樣一人快步地走出大上海舞廳。

搞甚麼呀!鎖可凡只想快點回到包廂去,聽父親與何伯父的對談,可偏偏父親要他出來找人,真是夠了!

他連忙快步追上去,想要喚回哥哥,只少也要傳遞父親的意思。當他要走出大門時,兩名身穿黑西裝的光頭男子將他攔下,用一種極度斯文禮貌,卻有霸道的讓人難以抗拒的語氣,說道:「鎖先生,二爺想見你一面,請你移駕跟我們走一趟,耽誤不了你太多時間。」

「二爺?」鎖可凡疑惑了一下,那是何方神聖,與他何干?

「陳鼎邦陳二爺,他老人家想見你一面,請你務必賞臉。」

鎖可凡自然聽過陳鼎邦的大名,正是大上海舞廳的老闆,縱橫黑白兩道的商業巨擘。加上他與黑街龍頭杜彥聲的關係親厚,凌厲殘酷的手段即使是像鎖可凡這樣出身清白人家的子弟,也時有耳聞。

鎖可凡心裡千百個不願意,但眼下正踩在別人的的地盤上,拒絕便是死路一條,索性就跟這兩個光頭男子走一趟,興許也不是什麼壞事。

焉知非福,倒也無愧於心,且走且看便是了。

※※※

不等那兩名警察靠近,唐霜已靈活的拉著翩翩轉身開溜。

純良的單翩翩濕紅了一雙水靈的眼,任由唐霜拉著她竄入一旁的支道小巷。

身後警察的哨聲驟響,她們不確定警察是否追上來,更不敢回頭查看,只是死命的奔逃。

又繞過幾處小巷,她們轉進了一條兩旁古厝比鄰的老街,這條街上空無一人,但家家戶戶門前都掛著朱紅的燈籠。

夜黑風高,一切靜的就像是鬼片裡的冷清,微微的晚風彿過,牽動著路旁老松的鬚根。唐霜確定再也聽不見警察與遊客的喧鬧聲後,才漸漸的放慢腳步。

「這裡是?」唐霜環顧了一下眼前的景物,覺到十分陌生,她知道在都市極度現代化的今天,有些古建築因為各種不同的原因被保留了下來。

但即使在如何擬真仿古,終究難以掩飾現代工藝的痕跡。

不過眼前這條向前延伸的街道,地上鋪著凹凸不平的磚石,還有兩側幽暗老宅。向古厝後方的遠處眺望,是無盡的黑暗,可能是未知的山林。

唐霜突然有種遐想,或許這裡,是貨真價實的過去。她看不到任何的電線桿、路燈還有高樓。景泰老街位在首都鬧區的近郊,就算身處老街,還是能看見幾座首都裡標的性的建築。

穿越了?

不可能,這種因迷路而穿越的可能性太低了,也太不具奇幻色彩了。

唐霜在梳理完思緒後,看向身後那一直被她牽著手的單翩翩,然而下一秒,她卻又倒抽了一口涼氣。

被她牽著手的人,哪裡是單翩翩,而是一個長相陌生,身著民初時期丫鬟服飾的少女,看起來還比唐霜年紀還要大一些,只見她氣喘吁吁的,用閩南語說道:「莫愁小姐,我覺得我們是逃不掉了,老爺他們遲早會追來。」

唐霜幾乎要瘋了,第一、她聽不太懂閩南語,只能約略猜測她的語意;第二、這到底是怎麼一會事,如果不是很老套的穿越了,那就是……

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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