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第四章

      我……

      終於回來了……(面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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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有多久了?

      她一直都是這副冷冰冰的樣子。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認識邢天殤後有了轉變。

      不該這樣的。

      情緒,只會讓人看出自己的弱點。

      所以,她不能有多餘的情感。

      可是她努力了十多年,原本以為自己的情感收斂了差不多了。卻在這短短的三個月內,她生氣、她不滿、她納悶、……所有的情緒通通不聽使喚的跑了出來。

      無奈的嘆了口氣,程寒若冰低頭輕輕的撫琴。

      「我說你們兩個到底怎麼樣?」襲雲天的聲音從不遠處的長廊傳了過來,「那天你和寒丫頭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自從那次聚會回來,邢天殤與程寒若冰的相處模式便處在了冰點。

      她依然會準時的替他把脈、煎藥。但是她不在說任何話,也不再提醒他任何的注意事項。

      他動怒、她不語。他壞了所封住的穴道、她便加重藥量。

      反正他不在乎自己,那她何必在乎他的傷調養的如何?

      「她越來越像第一次見面時的他了。」襲雲天說出了心中的感慨,「我還是喜歡前一陣子的她多一些。」

      「你喜歡她?」一直不語的邢天殤挑眉。

      「喔,你總算有反應了。」

      「……」

      「看著她很舒服。」襲雲天輕輕的笑著,他並不刻意隱瞞自己對她的欽慕,「她不會像其他女孩兒一樣犯花痴、有自己的主見,而且……」

      他眼珠子繞了繞,特地拉長了音,看了邢天殤一眼。

      「儘管他在怎麼有個性,在重要場合顯得大家閨秀、氣質出眾,這種女孩當妻子正好。」

      乎地,他感覺到有股寒氣。

      「天殤,我了解你。因為我們幾乎是從小一塊長大。」襲雲天抬頭望天,而後又轉頭直視著他,「即便她再怎麼特殊,你也千萬別打她得主意。」

      他很清楚他這個友人的個性。

      從小到大,他要的沒有一樣是得不到的。即便是女人,只要他一個眼神,對方也會自己貼上來。

      可是程寒若冰不一樣。

      她對他不屑一顧。

      他對她而言,也只是病人。僅此而已。而且還是個不聽話、愛找她麻煩的病人……

      更何況,她還一心想找死。

      這樣的情形,在邢天殤的世界中,絕無僅有。

      因為這樣子的態度,讓邢天殤猶如孩子找到新玩具般,燃起了濃烈的興趣。

      但相對的,他也看得出來,程寒若冰的故作堅強,以及她那被刻意隱瞞的傲氣。

      她的身份地位定是不凡,但也許是因為這樣的不凡,造就了她必須刻意壓抑,表現的更家有風度,才不會讓家族蒙羞。

      這兩個天生傲氣的若是真的來電了,肯定會有一方傷痕累累,亦或者兩敗俱傷……

      身為邢天殤的兄弟、亦同身為程寒若冰的欽慕者,他並不樂見這樣的事情發生。

      「啊!寒丫頭。」襲雲天的眼角餘光瞄到了正在池邊撫琴的她,立刻拋下自家兄弟找人去。

      「襲公子。」停下手指的動作,程寒若冰起身著著他拂身。

      見到走在後頭的邢天殤,她依然不語,只是重複了相同的動作。

      「襲公子,在些時日,邢公子的身子便能復原,我會將以後他運氣不順時所需要的丹藥原料寫下來給您,到時您再請人煉製以備不時之需吧。」

      聽聞她的話,邢天殤頓時瞪大了眼。

      「誰准妳走了。」

      「邢公子,我的任務已經完成,而你又沒打算與我比武,我不走,難不成要留下來?」程寒若冰難得輕笑著。

      「……」邢天殤的眼眸暗了暗,開口:「爺可以同妳比武,但妳輸了,得留下。」

      「這沒有意義。」程寒若冰抿了抿嘴唇,「我要得是,一個有能力足以殺我的人。」

      聽到她得話,兩人都錯愕的停頓了好幾秒。

      雖然之前他們隱隱約約的就感覺得到她想結束自己的生命,之前更也曾經在爭吵肩要他結束她的生命。

      但是當實際從他口中聽到,她要一個有能力殺掉他的人,卻讓他們依然有如被雷打到般的震驚。

      「手下敗將沒有選擇的權利。」邢天殤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在他的眼中,輸的人只有兩種選擇。

      死,跟當奴隸。

      然而,選擇的人並不是失敗者,而是勝利者。

      「……」微微的垂下眼眸,程寒若冰輕輕的開口:「那麼,我們便沒什麼好說的了。」

      說完,她便搬起自己的琴,轉身離開。

      「妳!」看見對方絲毫沒有將自己放在眼裡的態度,邢天殤頓時心中一把火,絲毫沒有多做任何思考的伸手抓住程寒若冰的手臂。

      突如其來的力道,使得原本就只是輕捧而非緊抱著琴的雙手鬆動了下。

      捧在絲滑的衣袖間的琴迅速滑落,想伸手抱住他,卻不料抓這自己左手的那股力道還在而再次被扯回。

      「匡啷--」上等鑼鈿紫檀木製成的古箏硬生生的在三人面前碎了一角。

      「不--!」程寒若冰臉色發白的瞪大了眼。

      她使盡全力的甩開邢天殤的牽制,跌坐在古箏旁。伸手拾起殘破的碎片,程寒若冰的身體不斷的顫抖著。

      看到這樣子的她,邢天殤與襲雲天不禁皺眉。

      這是他們第一次看到如此驚慌失措的她。

      「滴答、滴答……」

      兩人忽然瞪大了眼,下意識舉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她在哭!

      邢天殤皺眉,「這有甚麼好哭的。」

      他是知道她很喜歡撫琴的,因為從她入府,每天府中都可以聽到悅耳的琴聲,讓這原本沉悶的家多了一點兒的生氣。

      在不知不覺中,他也習慣了在批閱文件、看帳本時,有她的琴聲陪伴。

      「你不懂……」她帶著濃濃的鼻音,語氣顫抖的低喃著。

      「不過是一把琴罷了,爺在請木工師傅用上等紅木做一把新的陪你便是。」

      「你根本就不懂--啊--」緊握著殘片,程寒若冰彎下身緊緊抱著琴身,歇斯底里的哭喊著。

      儘管殘片劃破了她那細緻的雙手,她依然感覺不到任何疼痛,只是越握越緊。

      「妳在幹什麼!」看到她這近乎自殘的舉動,邢天殤憤怒的將她的身子扳正。

      隨即,他愣在原地。

      她的眼神,沒有了以往的生氣。

      她那會說話的眼眸,只剩下無盡的黑。

      而他只隱隱約約的聽見她那開開合合的唇瓣喃喃的唸著:「它壞了……它壞了……」

      「寒丫頭?」發現她真的不太對勁,一旁的襲雲天也跟著皺起了眉頭。

      「寒丫頭、寒丫頭?」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臉頰。

      沒料到被他這麼一拍,原本快乾的淚水又再度滾滾滑落。

      見狀,襲雲天整個手忙腳亂了起來。

      「寒丫頭,別哭啊!」他慌張的看著她,「天!我拿女生的眼淚最沒輒了。」

      而後,他迅速的轉頭,「天殤,她是你弄哭的,快點處理!」

      「……」邢天殤毫不猶豫的白了他一眼,大有一種「你在開玩笑」的表情看著他。

      他這個友人難道不知道,女人若哭,他會毫不猶豫地叫人把他丟出去,眼不見為淨。

      可……他居然不想找人把他丟出去。

      因為他隱隱約約的擔心著,若真的將他扔出府了……也許就永遠看不到她了。

      想到如此,他心中升起了悶氣,索性轉身離開。

      看著他離開的身影,襲雲天想叫住他,但是話卻卡在喉嚨中,怎麼樣也說不出口。

      「寒丫頭,有事跟我說說好嗎?」扶著他,襲雲天一臉擔心的望著她。

      「它壞了……它壞了……」她依然反覆著同樣的三個字。

      看著她,襲雲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耐住性子,與她一問一答。

      「跟我說好嗎?我知道它對妳很重要。」

      微微的抬起眼眸,程寒若冰眼神毫無焦距的望著他。

      「它是……」她的聲音有點兒抖。

      感覺到對方得難受,襲雲天伸手輕輕抱著她。

      「乖,冷靜點,慢慢說。」

      微微的點了點頭,程寒若冰咬著唇,讓自己冷靜了些後,伸手輕撫著琴身,緩緩的開口。

      「它是娘……留給我的遺物……」

      聽到她得話,襲雲天瞬間意會了過來。

      為什麼她會攜帶著那把琴行走江湖,正常不會有哪個江湖人士會帶著這樣的累贅。

      為什麼她會哭得如此的痛斷腸,因為那是她的娘親留給她的遺物。

      ……遺物……也就代表著,哪把琴原本的主人……已經不再人世了。

      「唉……」無奈的嘆了口氣,襲雲天不忍對自己的友人默哀了幾秒。

      他居然是打壞對她如此重要的東西,也難怪平常冷冰冰的她會哭得如此的悽慘。

      「娘……是個音攻高手……可是她還沒來的及教我她最擅長的武功就……」

      「音攻!」聽到這個詞兒,襲雲天瞬間瞪大了眼睛。

      音攻,以樂器為媒介,以聲音為武器,殺人於無形……

      這個世界上,會音攻的人即為稀少,更何況是女性,還可稱為高手!

      再他的記憶中,可稱為音攻高手的一共有七人,五男兩女。

      但是其中的兩男一女早就在數年前便下洛不明。

      有傳聞說他們是個別收手,娶妻嫁人去了,但是事實是如此卻早就無法得知。

      「妳的娘親……該不會是……」他迅速的在自己的腦海中搜尋著有關擅長音攻的女性高手的記憶,「不會是……琴姬……藍汐雲吧?」那個消失的唯一一名女性。

      「你知道我娘親?」從他人口中聽到熟悉的名字,程寒若冰瞬間止住淚水,一臉疑惑的看著他。

      我的天!

      襲雲天瞪大了眼,一臉不敢置信。

      身為江湖義俠的琴姬居然真的跑去嫁人了!而且她她她她、她的女兒居然在自己眼前,還那麼大了!

      雖然他並沒有親眼看過本人。

      但他還記得,他的父親老是說他和他娘的命是琴姬救回來的。他總說琴姬美若天仙、氣質出眾,每每談到琴姬就搞的像他在炫耀老情人。

      不過也許是因為爹跟娘的命真的是琴姬救回來的,所以每當父親在說琴姬的好時,娘一點意見也沒有,反而還一臉崇拜,搞的宛如自己性向有問題……

      「妳娘……曾經是我爹娘的救命恩人。」

      「咦?」這也太巧了!

      「原來琴姬已故……他們還盼著有天能夠在見見琴姬呢。」襲雲天露出微微失落得微笑,「我原本還想看看救了家父家母的究竟是如此奇女子……」

      忽然,他裂嘴而笑,露出白亮的牙齒,「不過看到妳,也是一樣的吧?妳並不遜色於自己的母親。」

      睜大了眼,程寒若冰微微一笑,「不……差多了。」

      她低頭輕撫著未斷掉的琴弦,「小時後,娘總是會彈琴給我聽。不論在柔和、在激昂的曲子,她都能將它化為自己的刀刃。」

      「你知道嗎?」她忽然抬起頭看著襲雲天,瞇成半月的眼眸中含著笑,「我第一次見到屍體……不,應該說,我第一次看見有人死在我眼前,是在我三歲的時候。那時,娘雖然已經隱退江湖四年,但是名氣依舊。有些人知道她有了我這個累贅,開始紛紛對我下手,為得就是要她的命。儘管她是義俠,卻也因為這樣得罪了不少人。小時後得我不知道……但是在我三歲時,一向溫柔賢淑的娘,忽然在我面前殺人,而且每每皆是殺招。

      然後她抱著我,看著滿地的屍體對我說:『冰兒,雖然娘希望妳是懷著善心長大。不傷人、不害人,但是卻不可以向惡勢力低頭。為了保護自己、為了保護妳的姐妹、為了保護妳重視的所有人。所以妳要變強,妳可以不強過好人,但絕對要強過任何惡人。』

      然後,娘說,等待我基本的功夫底子練好後,就要教我音攻……因為那時唯一可以傷人,卻不需要親自感受到武器穿過肉體觸感的武器。因為那是唯一殺人,而血液卻不會濺到自己的武器……

      可是,在我七歲那一年……娘死了。我好不容易學完了所有基本功夫,可是她卻死了……為了保護亂跑的我……而被亂劍砍死……」說著,她掩面哭泣著。

      「第一次見到有人死在面前,我不害怕……因為我知道他們是壞人,娘會保護我……可是……當我看到娘慘死在我面前……我覺得我的世界都崩毀了……娘明明就是義俠,她保護著所有無辜百姓,卻還是被人仇視……如果我沒有亂跑……如果那天出遊我沒央求娘親要好好陪我玩所以別帶琴……娘就不會死了……她就不會死了啊--」

      看著他,襲雲天無法多說些甚麼,只是反覆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他總算明白,那把琴對她而言的重要性……

      兄弟,我幫不了你了。

      你就讓她永遠怨恨吧!阿彌陀佛……

                 ※          ※          ※

        接連著幾日,程寒若冰似是有意無意的躲著邢天殤。

      如果可以,其實她恨不得早點兒離開這宅底。

      但是對於邢天殤的解毒療程,還要在進行最後一道手續。

      只要完成了,除非他老人家又中蠱,否則根本不會引發任何病根。

      既然已經耗了這麼多時間醫到這裡了,就一定要完成!

      一週,只要在一週……

      程寒若冰不停的催眠著自己,再過些日子,他就能遠離這個討厭的男人了。

      既然他沒有打算和自己比武,那就沒必要花多餘的時間和他在這裡周旋。

      「妳到底在躲什麼!」忽然,一抹黑色的身影出現在長廊轉角,他疾步的走向坐在涼亭的程寒若冰。

      看見來人,程寒若冰下意識的起身,迅速的往返方向移動。

      「站住!」他戾喝。

      但是她畢竟不是他那些阿諛奉承的下僕,所以她沒做半點停留的繼續往前走。

      看見她絲毫不理會自己的反應,刑天殤一個順步,迅速的移動到她的身邊,將他箝制在自己的範圍中。

      「放手。」她冷聲的道。

      聞言,刑天殤微微的愣了一下。

      面對她的反應,她有著已經逐漸陌生的熟悉感。那是他幾個月前,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感覺。

      那種不在乎任何人事物,對任何人都抱著淡漠心態的感覺。

      居然已經在不知不覺之中,已經習慣了她的改變、已經習慣她與自己拌嘴了嗎?

      查覺到了這一點,令刑天殤有點兒失神。

      發覺她似乎有點在閃神,程寒若冰趁機抽出方才被他捉住的右手,一溜煙的翻牆而出。

                 ※          ※          ※

        晃到街市集附近的河畔停下,程寒若冰下意識的拍了拍胸口。

      她輕喘著,心跳得很快。

      看見水中的自己,伸手輕輕的撥了撥頭髮、整理自己的服裝儀容。

      她忽然自嘲的一笑:「呵,有多久沒有那麼狼狽了。」

      至少,從她認識師父之後,就再也不曾逃得如此慌張。

      以前的她,總喜歡偷溜出門。不是爹不准她出門,而是爹不准她習武,所以她偷溜出門是為了學武功。

      她從來不會說明自己是哪家的孩子,但是從她的衣著上,絕對不難看出家中的富裕。因此她遇上的總是看上他們家中財力,想從中撈一筆的混混。

      只有師父,那個因為被自己的伶牙俐嘴而吃的死死得笨蛋師父。

      其實她的師父一點兒也不笨,他甚至是被譽為天才、歷史上最年輕的武尊,大約不過長她個七歲左右罷了。而且她的師父比她所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長得還要好看。最重要的是,她喜歡她師父身上所帶著的氣息,那是一股讓人放鬆的氣息。

      不過年幼喪母的她,老帳著師父疼自己,總是藉機罵師父笨蛋。不過也因為師父真的很寵她,所以也只會無奈的笑著搖頭。

      『師父……冰兒能否有幸在見您最後一面呢……』走在街道上,他忽然有點懷念那老是被她占便宜的師父了。

      如果不是師父,她不會站在這裡。

      如果不是師父,也許他還會孤伶伶的一個人。

      因為自從娘死了以後,他就決定要為娘復仇、然後追隨娘而去。所以她開始選擇與姊妹們漸行漸遠,因為她深怕有一天,他們會因為自己而遭到殺害。

      但是因為有了師父,她不在是一個人。因為師父夠強,可以為她擋住一切。

      她更曾經開玩笑的對他說:「師父好像我娘,只對我好,而且武功高強。」

      然後師父一臉破窘的看著她,無奈的搖頭……

      而且儘管師父老是不停的在她耳邊說著:「妳這丫頭別老是想復仇,在這樣就不教妳了。」卻總是在下一秒鐘,又教她新的招式。

      就像她小時後,娘總是說在頑皮就不教她騎馬一樣,總是又在下一秒又領著她四處玩耍。

      口是心非的師父呵,他是她在這世界上,唯一最珍重的人了。

      「是該走了吧……」她抬頭仰望著湛藍的天空。

      這三個月,發生了太多事的了。讓她變得都快要不像自己了……

      她在心中默默的下了一個約定,在三個月,如果在三個月內沒有找到師父……那麼她就繼續尋找有能力殺掉自己的人吧!

      因為她,忽然好想念師父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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