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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局 睡美人

大家說英語,亮光獨處時說日語。

      「光,我是塔矢亮,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輕吻額髮……陷入回憶的漩渦裡…光出了一身冷汗。

      傷痛而疼惜的凝視:「光,這裡是日本東京,我是塔矢亮,我們在我們的家,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

      流光變成水藍色,眼睛變成黑色的,原來光的眼睛會變色,這就是那些惡徒想要純種眼睛的原因吧…差不多可以唱那首歌了…

      「Do   Do   Sol   Sol   La   La   Sol,Fa   Fa   Mi   Mi   Re   Re   Do---Sol   Sol   Fa   Fa   Mi   Mi   Re   ,Sol   Sol   Fa   Fa   Mi   Mi   Re-----」

      亮再度為光唱歌,低低的嗓音,沉痛的悲鳴……

      原來光背負著如此沉重的枷鎖,幸好都說出來了。那樣的情況下,佐為、翡翠、光,他們三人各是什麼樣的心情?要說翡翠錯嗎?他跟我一樣理解光的至情至性,光是絕對不會拋棄兄弟的,所以翡翠在知道自己活不了之後,決定詐死,卻沒想到光動手取出眼睛的時候,實在太痛叫了出來……之後傷痕累累的翡翠勸不動光…做出那樣的要求。除非自己在最後關頭死去,不然光是絕對不會丟下他的,佐為無法動手,所以讓光動手。

      光呢?如果光處在翡翠的立場,他一定也不希望讓惡徒玷汙自己的身體,以光的性情,很可能會自我了斷,讓兄弟逃走…但是翡翠當時連說話都快沒力氣了…無法自我了斷,光他理解這一點,於是狠下心來動手…其實光是維持翡翠不讓惡徒弄髒的自尊……

      你們是雙生子啊!動手殺人,殺自己的兄弟!殺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面孔,從小一起長大的血親!就算理智能理解,情感上如何承受…

      佐為處在兩難局面,到底是讓光丟下瀕死的翡翠逃走,還是要讓光動手了斷翡翠?無論哪一種情況對光的未來都會造成極大的傷害,逃走是背叛了光自己的良心,痛下殺手往後造成的陰影難以想像…佐為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切在眼前發生…那又是多麼無助的心情…

      歌聲持續良久不止歇……亮懷抱著光,疼惜地唱著,毫無音律可言卻固執地唱著,直到光的眼睛恢復成水藍色,已是黎明時分。

      「光,安全了,我在你身邊,現在閉上眼,安心睡吧。」

      初夏的正午陽光毒辣,走在棋院通往地鐵站的斜坡路上,周圍反射的艷陽光線幾乎螫得亮睜不開眼。

      自從煎熬的一夜過後,光已經沉睡了兩週,完全沒有清醒的跡象……彷彿一切生理機能全數停擺,如同昏死……亮在第二天中午發覺情況不對,立刻向研究會表明臨時有事,年輕棋士的私人研究會倒也不很在意,在求助無門不知如何是好的情況下,修好光日前因染血而故障的手機,調出酷拉皮卡的電話…回憶當時的對話…

      『…你強迫他說了出來,真是難為你了。』遙遠西方傳來的聲音。

      「嗯…約六天前我們受到敵人攻擊,當時他受了重傷,經過我治療後雖然痊癒,卻依然虛弱,剛好又遇上他認為非出戰不可的對局…抱歉,基於同樣身為棋士的心理,我沒阻止他。」

      『別這麼說,琥珀一向固執,隱瞞你這麼久,該道歉的是我們。』現在是…昏迷不醒嗎……我不是很關心棋賽的部分……

      「這都過去了…總之現在的情形是,」斟酌一下,嗯……過程省略:「因為我偶然發現能夠讓他面對過去的方法,於是刺激了他的回憶,他的身體原本就虛弱,現在已經昏迷超過二十四小時了,礙於他的身分,我不敢隨意請本地的朋友援助…」

      酷拉皮卡沉思了幾秒:『我有一位朋友有順風耳,能夠以心跳聲判斷一個人當時所有的情況,我把手機換手給他,你等一下把手機放在琥珀胸口,讓他判斷琥珀的身體狀況。』先給旋律聽聽看…再做打算…

      「真是太好了,麻煩你。」總算可以知道狀況,謝天謝地!

      手機傳來傳遞的聲音,片刻後甜美的女聲響起:『是塔矢先生嗎?』

      微微愣住…隨即:「是的,您是…」對方知道我?剛剛沒聽到酷拉皮卡向任何人介紹我的聲音傳出。

      『我叫旋律,是一位音樂獵人。之前琥珀曾經在電話裡介紹過你,當時你就在他身邊。』

      是在廚房那一次,原來如此:「光就麻煩你了,我把手機放到他胸口。」

      『嗯。』塔矢很著急呢…不過目前聽起來琥珀沒什麼大礙,還是認真聽一下好了。

      緊張的心跳聲在胸腔裡不斷打鼓…亮開始害怕萬一光的心跳停止…………

      『他沒什麼,只是睡著了,睡得很安心。』背景傳來酷拉皮卡明顯鬆一口氣的聲音,旋律繼續說:『事實上他現在的心跳聲很平靜祥和,比起之前我聽見的情形好多了,塔矢先生果然是值得信任的人。』

      「哪裡…」光沒事……太好了……但是…真的有這種類型的念能力者…這種別人很瞭解自己,自己卻不瞭解對方的感覺很詭異。

      『我想你就放心讓他睡吧,他之前太過疲勞了,恐怕還會睡上很長一陣子才醒來,不過依照這種情況判斷,他很快會恢復生理機能,應該會自己起來無意識的吃飯…之類的…我將電話還給酷拉皮卡。』

      手機再度傳遞:『看樣子不用太擔心。』酷拉皮卡的聲音。

      「是啊。」真是太好了,總算放心了。

      『按照旋律說的情況,萬一琥珀無意識的起床時沒人在一邊看著可能不太好。』立刻提出現階段主要問題。

      亮沉吟一陣:「但現階段我沒有可以信任的人,我的父母也都不在國內。」小傑與奇犽還在遊戲世界裡,要讓爸爸媽媽知道光的事情嗎…情感上也實在不太願意委託明明,況且明明自己也是高中生。

      『雖然最近任務不多,但我畢竟是隊長,走不開…我想請旋律過去他會非常樂意,他跟琥珀一直想見彼此一面,只是棋院的工作又得麻煩你了…不好意思。』嗯…應該可行。

      「工作上沒什麼問題,旋律小姐…」能信任嗎…我都不知道自己能信任誰了…

      看穿對方的心思:『放心,旋律是我們重要的夥伴。』

      思緒拉回現實,亮快步回到家中,雖然有旋律在讓自己安心不少,卻依然擔心沉睡的光…每次回家總是直奔二樓臥房…

      「這…」看見房中景象,愕然。

      「琥珀剛剛醒來過喔!」旋律笑瞇瞇地說著:「看起來傻傻的,醒來之後無視於我的存在…自己沖過澡後拿了一件你的西裝襯衫抱著睡,」笑容溫暖:「可能你的味道讓他很安心吧。」真可愛的孩子,我就說是戀人嘛!

      「光…」終於醒過來了嗎!?太好了,還抱著我的襯衫,好可愛!

      旋律悄悄退出房門,將空間留給他心中認定的這對情侶。

      之後,光仍然持續沉睡,儘管是起床吃飯、洗澡…也都在無意識下進行,不過亮並不擔心,按照旋律的說法,光之前身心太過疲憊了,現在正在補眠。而當亮不在屋內的時候,光似乎有所感應,只要給他佐為或者一百四十年前秀策的棋譜、再或者亮的物品,光就能繼續安睡…雖然依舊猜不透佐為與秀策以及光之間的連結,但是看著黑眼圈逐漸消退,皮膚逐漸恢復血色的光,睡得非常安心的模樣,亮眷戀不已……

      一整個月,亮每天都在光的耳邊低聲訴說情話後出門,夜晚懷抱著光入睡。

      「不好意思,聽酷拉皮卡說你很期待見到光,卻沒想到他睡了一整個月。」相處久了也不再使用敬語。

      「沒關係,看著他逐漸好轉,我也很高興。」看向一旁的棋盤:「日本棋院給他的假期到後天吧…」用黑白色的子圍出陣地,看似簡單其實很複雜…沒想到琥珀有這種興趣。

      「那倒是沒什麼問題,有認識的醫生可以替他開證明給棋院,況且他的確需要多休息…只是你的工作沒問題嗎?你也是保鑣吧…」不過旋律的外貌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這種事情也不好問吧。

      「我們的老闆每年九月特別忙,其他時候基本上有酷拉皮卡在就行了。」

      亮有所明白:「是為了友克鑫拍賣會吧。」轉過話題…商量:「對了,旋律…關於光的音樂的事情…嗯…雖然網路上資料說他沒有不擅長的樂器,但是我想在家裡安置個什麼給他,你知道他喜歡什麼樂器嗎?我也不懂得如何挑選…」音樂的事情我是完全不理解…

      「呵呵,琥珀遇見你真幸運,不過我想你還是自己問他吧,他的心跳聲告訴我,他快要『真的』清醒了。」笑容溫和地指指床鋪:「記得請他打個電話給酷拉皮卡報平安喔。」語畢…識趣地離開房間。

      聞言…亮迅速回到床邊,熱切地睜著眼期盼地看著光……

      「嗯…」光睜開眼,對上亮的視線。

      「光,你醒了?」非常激動,欣喜異常!卻又小心翼翼…

      「…」看也知道我醒了…

      「現在是晚上七點左右,感覺怎麼樣?想吃東西嗎?」怎麼都不說話?難道是在怪我刺激他?

      光定定地盯著亮,傻傻的眼神:「請問…先生您…是?」官方語氣,還一邊努力坐起身,保持禮儀交談距離。

      瞪大雙眼,不可置信!

      『光!別嚇我!我是亮啊…我…』幾乎快要崩潰的呼喊!

      旋律聞聲立刻來到房門外,卻沒有進門……數秒後微微一笑,轉身離開。

      「光,看著我…你真的…不記得了!?」

      光戴著陌生有禮的微笑,坐在床上,困惑中散發出高貴的氣質,凝視亮。

      「…忘記了也沒關係…忘了…也好,」亮悲傷的笑著安慰光:「我叫塔矢亮,我們是很要好的朋友…」

      光突然心虛的笑了出聲,優雅的貴族氣質完全消失,亮愕然當場。

      「惡作劇愉快,塔矢。」哈、不過看來我玩笑開大了…

      『光…』這…

      心念電轉…亮會意後伸手將光攬近懷裡,緊緊地擁抱著:『沒事就好,太好了!我好怕你忘記我…忘記過去…卻又希望你忘記…沒事就好,感謝世上所有的神靈,光……平安了…』顫抖的擁抱,緊緊蹭著光的髮……我真的好怕。

      靜靜地讓亮抱著,一如過去所有的擁抱一樣,沒有回應也沒有反抗。

      還以為會被罵一頓,這次玩笑開大了…沒想到傷亮這麼深……

      「很抱歉跟你開這種玩笑…因為…雖然知道你是為了我著想,但是我真的非常不高興,所以惡整你一下。」旋律剛剛好像在門外,因為我的心跳聲洩漏我在惡作劇吧…我沒說謊喔…只是剛睡醒看不清楚…嗯。

      「沒關係、沒關係,只要光平安就好,只要光平安…什麼都好。」太好了,光在跟我說話,光會用惡作劇對我發脾氣…不是夢!

      知道亮完全沒有生氣的意思……光神色黯了黯:亮他…真的很癡情。

      然而此時此刻,我對亮的感情變得很複雜…可以的話,我希望有機會躲開他……像是曾經在黑暗中的浴室門口,拿著筷子抵住他的脖子的這種事情,我實在不想再發生了!

      無論出於什麼情由,我都不想傷害任何人…任何重要的人。

      特別是叫做小亮的人…待在亮身邊,我覺得自己會被逼瘋!

      「我還以為光會跟童話故事裡的睡美人公主一樣,沉睡一個世紀呢。」心愛的攬緊腰,深情擁抱,捨不得放開,彷彿怕自己一放開,光就會消失似的…

      光突然捲起眉毛,不滿的語調:「…所以說你以為我會當一百年的新鮮殭屍,然後會有個曾孫子輩的傢伙來把我吻醒……」抽臉:「…好噁心。」

      亮額頭冒汗,這都什麼邏輯:「明明是個美好的童話故事,虧我還想一定要在三生石上寫下我們的緣分,一百年我才能找到你。」

      「那也用不著睡一百年吧!一兩年就算了,比較符合植物人的科學根據。」

      「…」怎麼又變成植物人了…

      「誒?這樣被吻醒的機率也大些…搞不好植物人公主早就醒了,只是不想學習皇室無聊繁複的課程,所以裝病逃課,結果不幸被王子吻到,所以才嚇醒…要不然你想也知道,他要不是晚上偷偷爬起來活動筋骨的話,一定有褥瘡。」理所當然的分析:「啊,但是應該有侍女會替他翻身做按摩吧…真會裝死…」

      一段莫名其妙的分析讓亮啞口無言…

      光的腦子到底都裝些什麼…一點都不像浪漫的音樂家,還是典型藝術家都是思維模式特異?總之我覺得我比較正常……

      先不管這個:「你最好先打個電話給我媽媽還有酷拉皮卡,和谷跟椿先生…總之你想得到的都要打,我對外一概宣稱你在醫院靜養,謝絕訪客,如果你想繼續休息,藤崎叔叔很樂意幫你開證明…以醫生的角度而言的確會想讓你靜養。」稍微放開光,以眼神仔細檢查光狀況,看得出來健康多了!

      被放開後開始伸展四肢,末了歡快的丟下一句話:「我去跟旋律打聲招呼,啦啦…啦…」兩步蹦下床,跳著跑出房間。

      亮微微一笑:看來雖然在沉睡,卻也不是完全無意識。

      但是…光,我很清楚你現在在怕什麼……這段日子仔細回想過後我才明白,你在我面前不只有在樓梯間的那一次失神而已…

      在你回到草原之前的某一晚,浴室門口…你被自己可能接下去的舉動嚇壞了…你害怕傷害我,儘管你的理智很清楚你已經做不到了。

      光…你不明白你的裹足不前,對我才是最大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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