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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貳,暗香沉浮端似雲。

章貳,暗香沉浮端似雲。

      那一輪明月如白玉點綴在烏黑如墨的夜空上,我梳著胤朝平民姑娘所梳的雙角髻,一襲紅白相間的衣裳,不飾任何珠翠,素若亦是作此打扮,如此樸素的妝扮,再加上現在我與素若所乘這個有些簡樸甚至到帶著幾分孤陋的小轎子,與四個面無表情的轎伕,一切全然是為了避人耳目。

      我褪去了身上所有首飾等等,只留了半塊裂玉,為的是方便與華國公裴德相認。

      長路漫漫,我多盼望,這一條路,沒有了結的一日。

      望向神情仍十分警戒的素若,我掩下眸中的哀傷,淡漠地道,「素若,妳既然跟了我來,就要有生死渺茫的打算,我可不敢保證,這次選秀,我必能留用。」

      素若恭謹不失畏懼的回應,「奴婢知道,奴婢早已對生死感覺了然無趣,小姐不必擔憂奴婢,奴婢只是怕這路上有什麼山賊等,傷了小姐。」她那淡然與無懼,卻只惹得我越加鼻酸。

      雖然我與素若之間彼此算得上十分熟悉,然而卻只有主僕之分,從來她稱我為主子,而我從未去思考我們彼此間有幾分情分,能讓素若拋棄生死的跟著我到大胤朝去,踏上一條生死兩茫的不歸路。

      或許,她是在盡忠。

      我頷首,「睡吧,日後的路可長了。」

      她眸中有如散去的烏雲般如釋重負,我知曉她聽出了我話中的暗喻,闔眸睡去。

 

 

 

 

      如今已到京城了,從方才遙遙一眼望去,未出過宮門半步的我,對於此番繁榮的景象讚嘆萬分。

      隱約間,我望見了金鑄的三個秀逸不失大氣隸書大字,「華國府」,朱紅色的大門開著,五丈白石鋪就,然而我卻非從正門入府,而是從後院的一個小門。心下思量著,若是從大門進入,便太容易引人注目了,華國府入了一個不知身分來歷的轎子,只怕會被有心人作了文章去,莫怪要從側門而入,我略略頷首,果然縝密。

      轎夫停下了腳步,轎子徐徐放了下來,一把帶著幾分滄桑的嗓音響起,「恭迎小姐歸來。」接著一雙略帶幾分年歲的手,掀開了轎子的布簾,是一個穿著青色衣裳的老媽子,恭敬的跪下道,「恭迎小姐歸來。」

      她攙扶著我下轎,尚未好好打量著華國府時,我望見眼前一個氣宇軒昂的中年男子,他一身墨色袍子,神情帶著幾分威嚴,他如鷹銳利的雙眸盯著我,接著從那厚實的掌攤著一塊裂玉,而我亦拿出身上的那塊玉,與他的合併,正好是一塊。

      他露出滿意的微笑,神情轉為和藹許多,「昀姝,爹有些事同妳說。」

      心中說不出是悲是喜,眼前這從未謀面的男人自稱是我的爹,用這般和藹帶著父愛的神情望著我,哪怕我明白那是做戲,心中的酸楚卻瀰漫了上來,而那身著龍袍的那人,我只曾一撇過他那高傲不可及的背影。

 

      罷了。

 

 

 

 

      我出身於裴氏。

 

      裴氏近十年來,與皇室世代締結姻縭,執掌朝中重權,鴻儒層出不絕,深受天下士人景仰,地位不可撼動。

 

      而我的父親,官拜左相,冊封華國公,朝野中人人敬重也。

 

      我的名字喚作裴昀姝,為華國公最最嬌貴的嫡女,亦是待選的秀女。

 

      這一切莫名不屬於我的稱號身分地位,霎那間都成為我的全部。

 

      我漠然的笑了。

 

 

 

 

      端看著眼前這幾名丫頭,瞧上去真有幾分伶俐。

 

      除卻素若之外,華國公,不,是我的父親,亦給我安排了幾個伶俐的丫頭可以帶入宮內。

 

      我卻只挑了三個。

 

      綠影、襲清、淺墨。綠影年方十四.身量嬌小玲瓏,生得一張白淨秀麗的臉蛋,談吐間嬌媚可愛,很是伶俐。襲清長了些,十八了,看上去容貌並不出眾,。頂多稱得上清秀,卻很穩重。淺墨與我同歲,身量高挑,頗有幾分姿色,尤其是那張如櫻檀口極是好看。

 

      「昀姝,要不,再多挑幾個?」

 

      我略略搖首,「人兒在精不在多。」

 

      他露出了抹讚許的神情,我澹然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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