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很小的時候,是個很有活力的孩子。這裡玩那裡跑,對朋友很好,也相信朋友會對我很好。國小的畢業典禮對我而言,就像個慶典。同班的好朋友幾乎都上了同一所國中,於是根本沒人在意畢業這件事情,就是換個學校唸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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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國中,認識了C女,很快就結成莫逆之交。她來過我家,我去過她家,一起去買點心,一起罵老師的那種友情。很無謂,但很必須。悲傷跟憂鬱對我來說,就像是個遙遠的風景,只會出現在瓊瑤小說裡頭。卻沒想到,很快,我也變成那風景裡的一個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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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C女跟班上某人起了衝突,而我因為不願意配合C女的小圈圈政策,於是連同那某人一起被趕出了小圈圈。最好的朋友,一夕之間變成最狠的敵人。可笑的是,某人最後跟C女言歸於好,我卻直到國中畢業,都不曾再跟C女說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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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來才知道,某人去跟C女認了錯,然後被原諒了。他有錯,可以道歉,但是,我沒錯,為何要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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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這種作風惹怒了C女,到了國三,被孤立的情況越趨嚴重,已經從一個小圈圈演變成全班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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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現在的我,斷然不會再吃這種啞巴虧,或者大概也不會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只可惜,那個青春期的我,並沒有這麼堅強而且無所謂的心靈。愉快的國中生涯,從此蒼白而慘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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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就很迷惘的青春期,變得更加的痛苦。沒被孤立過的人大概很難體會那種有苦說不出的心情,這種苦悶無處可去,只能找健康麻煩。那是我身體最差的一段日子,每天都頭痛難耐,只能拼命吃止痛藥。家人只以為是國三課業壓力太大,卻沒想這其中還有一段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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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無處可說,那時也不流行心理諮商。我只能期待著畢業,只要能遠離那學校、那群人,到哪裡去,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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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高中,因為對友情太過失望,於是我繼續自閉的行為,跟班上同學保持著有禮卻不親的距離。但同時卻交了一個友校同年的男朋友,X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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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友情走到了極限,下意識的想找個能永遠留在身邊的關係。尤其是看了太多的瓊瑤小說,覺得愛情或許能是救贖我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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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先生個性強勢,保護性很強,剛好慰藉了我因為朋友而受傷的心靈。那時只想著,我跟他怎麼不是同一間學校?對同學根本不上心,對班上也沒有認同感。唸了三年書,也沒把全部人的名字都記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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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波折起來也是很能捉弄人,到了要考大學的前一個多月,X先生跟我提了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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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難找一個恰當的形容詞形容當時的處境。唯一得到的好處是,大家都緊張的吃不下睡不著,用盡全力在拼指考的時候,我天天都跟老師說要去補習班自修,其實是泡在網咖裡打線上遊戲,日子輕鬆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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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找不到努力的理由了。當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敗的時候。現在想來,那是長大的必經之路,只是時間點著實不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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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高中該畢業了,好啊,就畢業吧。反正也沒什麼風景可以留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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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大學,我不自閉,但也不積極。友情跟愛情,到頭來都是這麼的無趣。我寧可回宿舍看倪匡的小說配泡麵,就是不想跟同學出去吃飯。要做報告的時候,就跟班上的遊離份子組成一團,總之能交出去就好,我也不在意分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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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這種心態,卻不知道為什麼,上選修課的時候,居然跟隔壁班的同學混熟了。那分明就是個玩樂團,不太認真上課,總是期中考前才拼命。但卻很認真練牌技。吃飯的時候打橋牌;沒課的時候打橋牌;放學之後,找地方打橋牌;夜唱完之後,來打個牌吧?就連去日本畢業旅行,都感嘆忘記帶撲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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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就是死大學生的行徑,不過就是這種氛圍吧,任何人都會放鬆戒心的。就連我這種自閉兒,也很自在的就融入其中了,等到我回過神來,怎麼又要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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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有好多事情想跟他們一起去做,好想把國中的蒼白,高中的漠然,都補上跟他們的回憶,可是,又要畢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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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這麼長,我卻沒有時間跟我喜歡的人們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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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天、每一天,我都還想跟他們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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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知道筵席總有散去之時,但還是好希望,這個畢業典禮,能不能晚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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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還想打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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