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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3.10.24

    一路上,他們先是繞過了一座浸在溫暖黃光裡的小村落,急馳而過的他們衝入了前方不遠處綿延數里的樹林,而當他們穿越那茂密又悠長的樹林時,騎士們必須努力傾聽前方的馬蹄聲,才能繼續前進。

      在黑暗中不停前進使完全不曉得目的地在何方的騎士們感到身心俱疲,完全無法得知自己究竟是深入險境或是踏上能接近榮耀的道路。再過了十個呼吸時間的距離後,艾隆終於慢了下來。

      「接下來,只能再讓三個人繼續前進,這是我們參與議會者的安全規範,超過的話,一律視為敵人!也就是說──除了我和賽倫之外,只有一位騎士可以跟來。」艾隆冷然地說道。

      「請務必讓我為殿下護衛!」威廉義不容辭地站向前。

      「好!」艾隆點了點頭,他環顧其他人並說道:「那麼剩下的騎士們就請留在原地,切記!在我們回來之前絕對不要離開這一片樹林!也不要生火或向外界傳遞任何的信號。否則,我無法擔保你們的安全,儘管你們當中有些人並非泛泛之輩。」

      「都清楚了吧?」艾隆見眾人都示意了解,才領著賽倫和威廉策馬前進。

      此刻,賽倫才開始感覺到事態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去見什麼人或是去什麼地方,甚至還有人數規範。最難以忍受的是,他推心置腹的騎士們形同被監禁在樹林中,而他一時的衝動讓他們一同走入了險境之中,一切都已失去控制。威廉也察覺到了賽倫的不安,於是他悄悄地向賽倫表示務必隨時保持警戒。

      在三個人終於脫離了森林的範圍,不到一個箭步的距離,又隨即爬上了一道蜿蜒的陡坡,使得佈滿路面上的砂石一直滾落下來,不停地發出了窸窸窣窣的聲響,騎著馬走在這樣傾斜又滿是難以預測彎道的路上,讓賽倫著實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在拐了四、五個彎之後,艾隆忽然轉入一個陰暗的山間小路,彷彿擠入了濃濃的黑影裡。

      「等會兒我們會在一個深綠色屋頂的小教堂旁邊下馬,會有人暫時保管我們的馬。在進去教堂之後,除非我向你們打暗號,不然一個聲音也不要發出!」艾隆一字、一字緩慢而清晰地說道。

      「還有,在場的其他人很有可能會刁難你,賽倫,但是你絕對不能動搖。」艾隆叮囑著。

      走著、走著,一道微光在遠方閃爍,他們慢慢接近,映入眼簾的是一座全然融入山林之間的小教堂,沒有任何華麗的裝飾,樸實而寧靜。接著就如艾隆所說,有人走向他們並牽走了兩匹馬。安置妥當後,艾隆帶著賽倫和威廉踏入了教堂。

      腳下的木板地隨著他們的腳步隱隱地下陷又再恢復原狀,而看似不大的教堂裡,竟有著這樣深不見底的長廊,賽倫和威廉都感到十分訝異。他們走到長廊的盡頭,推開一道以紅色鵝絨裝飾的厚重大門,門縫間透出一股神祕的香味卻又混合了一股霉味,似乎有人刻意點上了薰香想掩蓋其它的異味,裡面一張長形的會議桌旁坐了五個人,桌沿只剩下兩張椅子,艾隆坐到右側首位之後,示意賽倫在位於最末席的空椅上坐下。

      此時,主位上滿頭白髮的男人轉向賽倫,開口道:「這次的行動的成敗取決於完整的策略和實際領導眾人的統帥,不知道這位年輕人同不同意?」

      艾隆暗暗向賽倫打了個暗號並替他回答:「我們的計畫已相當縝密,但為確保成功,我會陪著他一起執行這次的行動。」

      「我們的人手將會分成五組六人小隊,分別在前、後、左、右的四個明顯入口負責先解決掉他們配置的衛兵,再封鎖內部的人以利搶奪鑄幣模板的行動,我和賽倫都會分別領導一個小隊,但其他小隊也都配置了非常有實力的人才,所以不用擔心。此外,還有一個我們最近偵查到的秘密通道要由賽倫的小隊負責,他們絕對想不到我們會使用這條通道,所以這條路可以說是最適合運出模板的路線。」

      艾隆轉向賽倫說道:「這就是你的工作──最關鍵的搶奪模板,並全數運出來!」

      「我們其他人會幫忙掩護你們並確保運送過程的順暢,在路上也會有接應的人員幫助你們,根據我們可靠的估計,模板的數量大約是三輛馬車可以運完,但還有多預備一輛以防任何的意外,希望我們不需要用上,不然會影響運送效率。」他又補充。

      「我們要怎麼相信這位年輕人可以擔負這樣的角色呢?」坐在艾隆和賽倫中間,衣著華麗並配戴了許多貴重珠寶的中年紳士溫和地問道。

      「是呀!這可是他第一次參與我們的集會呢!不僅不請自來,還比我們都晚到,也是唯一帶著護衛進來的人,真不知道他有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裡?再怎麼說也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連個禮貌都不懂!」左側末座上一位身型臃腫又嗓音粗嘎的教士毫無掩飾地罵著。

      靜靜站在賽倫身後的威廉,內心深深為賽倫感到萬般的忿忿不平,卻只能將手緊壓著劍柄扣在劍鞘上,以免自己忍不住以武力威嚇眼前這位迂腐又古板的男人,氣氛瞬時變得緊繃。這時候賽倫的心裡感到五味雜陳,一方面懷疑是否可以和這些神秘的人共事,另一方面也害怕自己無法勝任。

      坐在左側首座也就是艾隆對面上那一直沒開口的女士靜靜地凝視著賽倫,當他回望向她時,她散發出某種濃郁的花香似乎緩緩地蓋過了周遭厚重的氣味;而她身上一層層輕薄的光滑絲綢好像將這讓他煩躁不已的陰暗房間增添了許多光亮;那似乎深不見底卻又風情萬種的雙眸裡彷彿有種令人著魔的漩渦,直將他的思緒給捲進去。賽倫忽然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赤身裸體的嬰兒,不僅逼著他明白現在的自己有多弱小,也是多麼需要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頓時間他有些手足無措,但他也終於確定了自己的決心和目標。

      艾隆發現了賽倫的轉變,於是他向賽倫眨了眨眼示意他發言。賽倫堅定地看著每一個人說道:「我,路易十六之子賽倫以父之名起誓,我將會竭盡所能達成任務,絕不負眾望。」他而眼裡反映的熒熒燭光好似回應了他內心重新燃起的鬥志一般。

      他一說完,坐在那女士和教士中間一位慈眉善目的銀髮老人馬上為他鼓掌,而那氣質出眾的女士嘉許般地向賽倫微笑,頓時室內沉鬱的空氣彷彿減輕了重量,在座的其他人也輕輕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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