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Ep.04 藥神,啟動!

      「放送事故」。

      日文漢字中表示直播發生意外時的用詞。直譯其實就是「直播意外」,但不曉得為何虛擬主播與觀眾之間已經習慣直接挪用「放送事故」。就像「首次直播」也通常直接使用「初配信」。

      某種程度上也反映出從日本興起的虛擬主播浪潮之快,以至於本土文化來不及吸收、消化,只能原原本本地挪用。如「梵婀玲」(violin)需要過一段時間才普遍被「小提琴」取代,「腦氣筋」(nerve)過了近百年才被改稱為「神經」──並且「提琴」跟「神經」這兩個詞都是日本人造出來的。

      虛擬主播產業可能就會繼續挪用日本的用語、放棄翻譯了吧。

      ──但也有例外。

      「所以……『DD』本來是『誰でも大好き』──『誰都喜歡』的縮寫,但在華語圈的觀眾,『D誰』就變成『喜歡誰』的意思……嗎?」

      「也有『推誰』的意思。」

      在我補充說明後,麥克風的另一端似乎顯得更加困惑:

      「『推』……是什麼意思?」

      「一樣是從日文『推し』直接挪用的,可以理解成『喜歡到想四處推廣』的心態。譬如如果說『我主推佐香』,那就是『我最喜歡的是佐香,恨不得到處推廣她、支持她』這種意思。」

      大概吧。

      希望對方──同樣有日華翻譯經驗的王怡婷能體會我的無奈。

      很多用語在透過精準地本土化翻譯之前就廣為流傳的話,事後要重新定義就會非常麻煩,而且每個人的理解也產生了歧異。

      但在這個資訊迅速傳播的時代,沒有哪個流行語會等待公認翻譯出來再被使用。

      ──話又說回來,這波疫情的流行速度,簡直要比訊息傳播的速度還要快。

      全球累積的死亡病例突破十萬。美國的確診病例人數突破一百萬人。台灣的軍艦也傳出群聚感染。

      這個世界似乎已經被末日審判壟罩,人類文明的達摩克利斯之刃正以病毒的形式高懸於地球上。

      不過比起那些,屬於紫菀堂……或說瑪熙萊的達摩克利斯之刃現在正具象化地展現在眼前。

      「所以,何次長,聊天室裡一直出現的『放送事故』……就是指瑪熙萊小姐的『初配信』出了意外,的意思嗎?」

      「雖然在我們眼中看起來並不意外就是了。」

      瑪熙萊‧華音的初配信,安排在紫菀佐香初配信的下一週。

      比起紫菀佐香在正式出道之前,有十分鐘的預告片、社群帳號的宣傳、塗成全黑的人物形象圖引起社群猜想與討論,以及柳芷瑜本人提出的各類企劃、希望朝怎樣的風格經營以及認真討論保健品的講稿內容,瑪熙萊‧華音是完全的「無」。

      真的就是,「無」。

      沒有人知道瑪熙萊‧華音必須做什麼、會做什麼、想做什麼、能做什麼。

      儘管已經註冊好社群帳號,但企劃部那裡並沒有準備包括預告片或可以運用在宣傳上的圖片素材。

      不僅是現在沒有準備好,「短期間內恐怕也沒有辦法準備」──這是企劃部的答覆。

      與其白白浪費時間等待不知道何時會準備好的宣傳素材,不如趁著紫菀佐香剛出道的這段時間,各社群平台還有討論的熱度,直接讓瑪熙萊‧華音出道。

      於是,瑪熙萊‧華音的待機畫面,借用了紫色色調的紫菀佐香的待機畫面。

      背景音樂也是直接挪用。

      初配信的宣傳是用佐香的社群平台廣泛轉貼瑪熙萊的出道預告。

      直播影片的標題切切實實地寫上「【紫菀堂】瑪熙萊‧華音   #初配信」,頻道當然使用Maslay   ch.,然而一切來得太急太突然,所以讓很多觀眾搞不清楚狀況,才在聊天室詢問「放送事故?」

      ──看起來很像是紫菀佐香成立了另一個頻道跟名義進行「第二次初配信」。

      但很快地,觀眾們的疑問轉為困惑。

      轉場動畫過後,「瑪熙萊‧華音」猛然出現在畫面上。

      金色的蓬鬆短髮,綠色眼睛,跟金綠色露肩連身洋裝,儘管臉型跟紫菀佐香極為類似──畢竟是同一位繪師畫的──但整體透露出來與佐香截然不同的西洋奇幻氛圍。

      領口、袖口跟腰際都裝飾上了看似盧恩文字的紋路,額頭上戴著銀白的頭冠,同樣刻畫著有點北歐或是原住民風格圖騰的花紋。因為被頭髮遮住所以看不到耳朵,但有一對銀白墜飾穿過髮間垂到肩上。

      像是在某個不知名的鄉村中瞥見的少女,儘管引人注目,但還是被她的個人特質影響而感到放鬆。

      整體上來說,看起來比紫菀佐香的設計簡單很多。似乎也是這樣簡潔俐落的設計,讓瑪熙萊的直播畫面看起來更悠閒。

      開場後她的視線左顧右盼了幾分鐘,也不曉得是不是在確認自己電腦上的桌面配置,然而這樣的舉止在畫面上卻呈現出一種初來乍到、好奇地探索著未知世界的感覺。

      『大家好,』

      如果佐香的聲音是靜謐的山寺中被風吹動的鈴鐺,瑪熙萊的音質則是湖面上緩緩被飛鳥掠過的漣漪。

      『我叫瑪熙萊,來自諾‧茨達爾。在阿拉揚接受教育,加入了瑪哈蕾歐教導的唱詩班,所以對唱歌產生興趣,從阿拉揚離開後成為了吟遊詩人──』

      跟她寫在履歷表上的自我介紹一字不差。所以那個介紹果然是用於虛擬主播的角色設定吧?

      不過接下來的內容,就是我干涉後的結果了。

      『在途經某個村落的一間草藥店前,遇到了爆炸,回過神來,就到了這個世界。』

      大概是因為被我添加的,所以這一段話她的語氣顯得非常不自然。但在「角色設定上」相對自然──至少解釋了佐香跟瑪熙萊之間的關係。

      『我本來是想,繼續在這個世界,當吟遊詩人,到處旅行的,但草藥店的店主──紫菀佐香說,要幫助我一起回到原本的世界,所以就……嗯……在這裡開直播台了?』

      ──照稿子讀還能讀得這麼卡,我也是沒轍了。

      「這是……放送事故吧?」

      「只要觀眾不在意就沒問題了,怡婷。」

      現在遠程會議空間「Jitsu   Meet」只有我跟王怡婷兩人。原本有預案是讓瑪熙萊也加入,一邊聽著我們的操作一邊進行初配信,但想必那樣會更不自然。

      ……柳芷瑜應該也在看直播吧。但沒有讓她加入會議空間,是擔心變成即使她不想看,也非看不可。換作是我的話,我應該寧可隔天看回放,也不忍目睹自己的同儕或同事尷尬的現場。

      ──畢竟這注定會是一場不能說失敗,但會很淒慘的初配信。

      沒有宣傳、沒有企劃,甚至連像樣的轉場動畫跟背景音樂都沒有。當然,瑪熙萊在自我介紹時也沒有手繪風格的圖卡。一切都是在佐香使用的紫色調背景下,由瑪熙萊空口述說。

      『我的開台內容是歌唱。因為我是吟遊詩人,其他事情,我的家人沒有告訴過我,所以我不知道。那麼,接下來我為大家獻唱──』

      等等!票選粉絲名跟粉絲圖標籤的環節呢?

      而且還有沒調整過唱歌時該如何收音跟降低躁音……一大堆我們一知半解的直播設定。

      更重要的是,我們也沒準備去人聲的歌曲,更不知道她要唱的歌是什麼。

      如果碰到涉及版權的歌曲,這個頻道就完蛋了──不,紫菀堂的公司名聲也會受到影響。

      「次長!」

      即使是王怡婷也注意到事態的嚴重性。這才是真正的放送事故。

      「切掉直播嗎?」

      佐香跟瑪熙萊的頻道帳號密碼,我自然是知道的。只要現在用瑪熙萊的帳號密碼登入Yaytube就能進入後台中止直播。

      當我們還在慌亂中,一道清澈的吟唱沁入耳中。

      未曾聽過的語言。

      甚至可能是不存在於這個世界的語言。

      沒有任何伴奏。也沒有改變麥克風的設定跟使用環境模擬。

      單純的清唱。

      儘管不懂歌詞內容,但就像是從朝陽下飄浮在空中的雲霧,落入茂盛的林木之間,順著山坡匯集成涓涓細流。彷彿能感受到山澗中小魚浮動,樹上小鳥跳躍。然而溪流越來越湍急,洶湧的河水碰撞在巨岩,狠狠地沖開所有阻擋在前方的任何物體:枯木、落石、逆游而上的大魚,一路肆意奔馳,直到盡頭──看不到盡頭的大海,在星空中歸於寂靜。

      當我回過神來,只見到直播間的聊天室停在瑪熙萊開唱前的那一刻,沒有新的訊息。

      是當掉了嗎?心底正產生這個疑問時,滿滿的驚嘆號像是逆捲而來的浪濤般刷滿整個聊天室。

      「……怡婷,」

      「…………啊、嗯、是,我在。」

      看來她還沒回過神。

      隨著瑪熙萊清了清喉嚨,開始清唱起第二首同樣由不曾聽過的語言所編寫的歌:

      ──這不是用「好聽」可以形容的歌聲。

      而是具有一種,無法用任何詞彙形容的吸引力。明明是透過麥克風、螢幕、音響,從網路的遙遠另一端傳遞而來、經過電子化重構出來的聲音,卻像是「瑪熙萊‧華音」這位虛擬主播「本人」站在自己的眼前歌唱──

      不對,不是她「來到」我的面前。而是「我們」被她「帶過去」。帶到她歌聲中由未知語言描繪的世界。

      五、六十人的同接數瞬間飆升,一眨眼就到了兩百人、兩百五十人、三百人──

      訂閱數也像是網頁壞掉了一般,從十幾位,跳到百位、兩百位、五百位……

      「看來我們意外闖入了一個未知的世界。」

      「沒有撒廣告費就衝上了網路搜尋關鍵字的首頁,真是前所未聞。」

      原來之前在搜尋網站上能看到紫菀堂都是花了廣告費啊?我還以為多少是有消費者的好評。

      敞開襯衫領口,翹著二郎腿坐在主席位的中年男子看著手中的智慧型手機。

      「多虧你們了,阿賢,怡婷。」

      「……那個,我們什麼也──」

      「這是我們份內的工作,總經理。」我打斷怡婷的話,並用眼神暗示她:這時候過於自謙沒有好處。

      ……但我想她應該是接收不到我的暗示。王怡婷默默地垂下頭,看起來更沒自信了。

      「詩欣,營銷部的報表寄給阿賢了嗎?」

      「剛剛委請高藥師轉發了。」被點名的新面孔用充滿朝氣的聲音回答。

      「以後直接發到阿賢的信箱吧。避免高藥師漏信了。他那邊每天要處理的信件太多了。」

      「了解了!」

      如果是受過日本職場訓練的人,譬如我跟王怡婷,應該會在答覆的同時輕輕點頭鞠躬,但這名新面孔則僅僅只是直視對方。

      ……我這邊的信箱也是每天被日本廠商的信件塞滿啊……

      我從西裝內襯的口袋裡掏出名片匣,取出一張名片給對方。

      然而對方居然沒有起身雙手接收名片。她坐在椅子上,從對面伸長了右手努力搆到我的名片。

      雖說我跟王怡婷,以及紫菀堂上下都為了偽裝成日資企業而過分地被日本職場禮儀束縛住,但這個女生的表現也太過於超脫了吧──現在台灣的公司文化是這樣的嗎?

      對方接下名片後,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大概是查覺到我的困惑,坐在主席位上的總經理解釋道:

      「啊,詩欣才剛進公司兩個月……」

      「三個月了!」

      「三個月。名片還沒有印好。預計這個月會印好,但印刷廠那邊因為缺物料,所以也很難說。」

      說起來,前一陣子因為有謠言「衛生紙的原料都被拿去做口罩」,所以導致民眾瘋狂搶購衛生紙,結果導致造紙產業真的物料緊缺……不曉得是否有關聯。

      在總經理一邊說明時,那個新人一邊撕下自己的筆記本內頁,將那一頁遞給我。

      「我是紫菀堂營銷部的陳詩欣!請多指教!」

      上面寫著她的名字跟公司用的電子信箱與分機號碼。還很貼心地備註了LONE帳號。字體圓圓滾滾,看起來像是女高中生寫出的字。因為被口罩遮了半張臉,只能從行為舉止,還有清澈的雙目判斷她可能是還沒被職場鞭笞過的應屆畢業生吧,儘管似乎為了面試各家公司而保持黑髮,綁起來的側馬尾尾端仍可以見到以前染過的黃褐色。

      「接下來詩欣就是這專案的營銷部代表。就跟王怡婷代表採購部一樣。」

      派了一個超新的菜鳥過來……鄧部長心裡打著什麼算盤?還是單純瞧不起這個專案?

      「啊對了!總經理!」陳詩欣舉手發言道:「除了那份電子報表之外,鄧部長有吩咐一件事情希望何次長能協助。」

      總經理把目光望向我,我也只能點點頭:

      「鄧部長希望怎樣的協助?」

      「讓虛擬主播推銷『紫米濃縮精華膠囊』。」

      「不可能。」

      正是因為在總經理面前,我才會這麼快給予回應。

      「不用看報表也知道,紫米膠囊每個月都會經由採購部以不合常理的量進行採購,肯定是滯銷最嚴重的商品。然而由『紫菀佐香』跟『瑪熙萊‧華音』發展出來的觀眾,不會是紫米膠囊的潛在TA,現階段就宣傳紫米膠囊,肯定是吃緊弄破碗。」

      總經理微微頷首:

      「但『紫米濃縮精華膠囊』是『紫菀堂』成立之初就做為主打的商品……甚至可以說『紫菀堂』的『紫』就是來自於『紫米』。當初『紫米濃縮精華膠囊』可是每個月賣到缺貨啊……」

      我以為「紫菀堂」的「紫」只是為了湊日文「S」的音而已……

      「紫米作為營養保健品的稀有性已經被更多產品取代了。」

      我憑藉著自己腦內為數不多的營養品知識判定道:

      「即使是希望讓銷量有所起色……也不會是短期內能達到的目的。需要讓兩位虛擬主播跟觀眾群建立更緊密的信賴關係才能推動。現階段兩人的活動依然是以歌唱與玩遊戲吸引更多基本盤會穩固一些。」

      「阿賢這樣判斷的話,就按照你們的方針繼續經營吧。」

      就在看似可以散會的時候,會議室的門板被敲了兩聲。

      最靠近門扉的王怡婷幾乎反射動作般地站起身,轉開門把──她到底在之前的公司是受了多嚴苛的日本職場禮儀訓練?

      「總經理、何次長。」

      進入會議室的男子笑瞇著眼,對我們點頭打招呼,同時不忘回頭向王怡婷道謝。

      「高藥師,有什麼事情嗎?」

      看到他手上提著印有紫菀堂商標的購物袋,我就有預感事情會變麻煩了。

      「這些是採購部希望優先促銷的產品,已經請示過董事長了。」

      我看了一眼總經理,對方並沒有察覺到我的目光,依然托著腮幫子有些慵懶地癱坐在主席位那張大辦公椅裡。

      確實,換作是我的話,比起看起來散散漫漫的親兒子,搞不好會比較信任總是跟在自己身旁、笑臉迎人又態度很積極的年輕後輩。雖然我不確定董事長到底知不知道現在紫菀堂囤積一堆賣不出去的產品,大多是高藥師造成的。

      高藥師把產品樣品一一從購物袋中掏出來,同時解釋道:

      「董事長也許可,按照原本的專案企劃,兩名Vtuber會比照『經銷業務』的待遇,依據銷售的商品數量抽成獎金。判斷兩人銷售商品數量的方式,是在紫菀堂網路商城結帳時,輸入折扣碼『sakalove』或『maslaylove』,如此一來就能判斷是由誰推銷出產品的──當然,折扣碼目前只適用於這三件商品。這方面我已經請網管部進行調整,下週一優惠碼就能生效。」

      儘管請高藥師轉發的電子郵件似乎時常漏信或拖延很久,但對於他自己想做的事情都有超凡的行動力──

      當然,空有行動力也沒意義。重點在於這傢伙為什麼總是能跨過那麼多部門協調,代替董事長去執行一項企劃?看總經理的表情,似乎連他都沒聽說過優先促銷商品跟優惠碼的事情。

      ──「王的男人」,似乎比「王子」的影響力更大。

      「折扣幅度不會給公司造成虧損吧?」對於把自己矇在鼓裡的企劃,總經理只問了這句。

      「先前已經藉口疫情影響、原物料供應短缺,將絕大部分商品的售價都提高兩至三成,而折扣碼只是打八折,所以不會受影響。」

      高藥師將產品樣品擺放到會議桌上後補充道:

      「再說,這三樣已經滯銷很久了,離保質期限都剩不到一年的時間,繼續囤積著也只會在半年後報廢掉,現在能多賣一份就算賺到一份。」

      囤貨到距離過期差一年……這麼難賣的東西,當初到底是為什麼選擇進貨的?

      理所當然的,這三個品項也不會出現在王怡婷給我的近三個月採購清單中。

      「……地龍活血膠囊、蟲草護肝保健膠囊、膠原蛋白精華花旗參飲……」

      王怡婷一一念出這三項商品的名字,感覺像是在詠誦什麼遠古時代的神話遺物一般。

      我在榮杏從來沒見過這三項商品;應該是紫菀堂自行跟日本廠商採購的。

      「膠原蛋白姑且不論,地龍跟蟲草……」我嘆了一口氣,忍著想對高藥師賞白眼的衝動:「佐香跟瑪熙萊的主要受眾是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這種保健食品能讓觀眾買單嗎?」

      「所以才讓她們有獎金抽成啊,」

      高藥師笑瞇著眼:

      「招募她們進來成為Vtuber不就是為了讓她們替產品代言嗎?」

      我搔了搔後腦杓。道理我都懂,但……

      「啊對了,」總經理突然輕呼了一聲:「阿賢,你的員工證借我一下。」

      「誒?好。」我從掛在胸前的名牌當中抽出自己的員工證。

      「小高,你去網管部一趟,把阿賢的電梯卡解禁,讓他可以使用二到九樓的電梯,這樣以後他要找怡婷跟詩欣討論事情也比較方便。」

      總經理邊說著邊把我的員工證遞給高藥師。

      ……可以不要請高藥師幫我辦這件事嗎?讓我心裡很不安……

      「知道了。」

      高藥師收過我的員工證之後,退出了會議室。

      「然後,我剛剛在想,」

      總經理鬆了鬆自己的脖子:

      「那個V什麼的,其實我們公司內部都不熟,每次要跟其他部門討論都不知道該怎麼唸……所以,阿賢、怡婷、詩欣,你們這個小組以後就叫做『藥神專案』吧。」

      你剛剛花那麼久的時間都在想這麼無聊的事情嗎?

      我忍著吐嘈的心,但一旁的菜鳥可沒那麼懂得判斷場合:

      「誒?好俗的名字,可以不要嗎?」陳詩欣面向總經理歪著腦袋。

      「好吧,」即使被當面吐嘈,總經理顯得一點也不在意:「那你們覺得要取什麼名字嗎?」

      這有很重要嗎?

      王怡婷對我投以求救的目光。

      我抬頭望著天花板上的投影機思考了一下。

      「……『伊雅索』,如何?」

      「那是什麼?」

      「希臘神話中的健康之神、治癒之神與康復女神。」

      我回答陳詩欣的問題:

      「以前董事長想推出新的保健品系列時,曾經提議過這個名字,不過最後沒使用。」

      畢竟董事長一貫以來都是希望「偽裝成日本品牌」,這個名字實在跟和風格格不入。

      總經理從主席位上坐起身,一拍大腿:

      「那就叫『伊雅索專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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