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 上班路是交通黑點 ①

不工作就沒有錢,這是非常淺白的道理。

所以我一畢業就出社會工作了。

以魔法維生的社會。

不過小女子的高中成績一般⋯⋯老實講是在平均以下,勉強過關的那種。因為天生缺乏魔力的關係,學科經常在掛科邊緣徘徊。最後老師拖捨一個僅僅合格的「D」,讓我順利完成學業。

身為魔法弱勢社群之一的小妹花天(我),注定與看重高中成績的工作無緣。幸運的是,即使是一個魔力低、悟性低、體能弱的三無少女,也能找到一份廢物少女可以勝任的工作。

「讓我看看⋯⋯」

我仔細查看公告版的招聘廣告,當中有一張帖文特別吸引。

【農場護理員。工作內容是農場護理,主要是植物方面的照顧。偶爾要照顧家畜、動物以及幫忙維修農場設施。有植物或者農務基礎知識者為佳。希望招募刻苦耐勞、有愛心的員工⋯⋯】

「重點是⋯⋯」

【學歷不限,經驗不拘。歡迎應屆畢業生。】

光是學歷上沒有要求就已經感激不盡了,還不用工作經驗?

天啊!除了打掃、洗碗、洗廁所,還有這種不用看學歷和經驗的工作?

簡直就是超級無敵好機會吧!

我記得自己生怕被其他人搶先,沒幾天就跑去農場應徵。農場主人即日跟我面談,爽快地取錄我。我一直擔心找不到工作,做夢也沒想到人生第一份工作竟然來得如此順利。

雖然事後被朋友質疑說「這麼好的工作會沒有人做嗎?沒問題吧?」、「很可疑齁!你是不是被騙了?」之類的,害我擔心了好一段時間。但實際做下來兩個月,工作不會太辛苦,老闆待我很好,薪水也不錯。朋友的猜疑只是幻想出來的陰謀論。

至於沒有競爭者的原因⋯⋯可能是因為農場距離村落較遠,加上村裡面有薪津更好的工作,所以才沒有人看上這份工作吧。

呃——也不是沒有人感興趣。某一位同班同學聽見我找到工作的消息,便馬上撕下公告版的廣告,跑去農場報名。原以為自己被取錄,就不會再招人,卻意外地還有名額。也對啦,誰也沒說只找一個人。

那個跑到農場的同學名為文鳥,是我最損的損友。同時是我現在職場上的拍檔。

「想擺脫所有高中時代認識的損友」的期望落空,早知道就不告訴其他人我找到工作了。文鳥我行我素之餘,也不會體諒或者了解身邊人的難處⋯⋯簡單而言,就是一個不會看氣氛的人。這樣一個不會看氣氛的人,恐怕今天連時鐘都沒看了。

「八點半都快到了⋯⋯」

我在湖邊等待遲遲不出現的損友,右腳不耐煩地抖動。

上班時間的交通高峰過去,船艇大多已經開走,碼頭附近只剩零星數人。我借公家的釣具解悶,等候遲到的文鳥。不過釣魚也只是多等一樣東西,反而令我更煩躁。

我再也等不下去,直接給他打電話。

「喂!到哪了?」

「快了快了⋯⋯在商店街。」

商店街⋯⋯那不是跑過來也要五分鐘嗎?

「都八點半了啦!快遲到了白痴!快點過來!」

「信我,很——快——。跟我講幾句話就到了。」

「我不要,浪費魔力。」

維持通話要消耗魔力。像我這種魔力低的人,日常的魔力節約是很重要的。如果隨意揮霍,有事沒事都用魔法,到真正需要魔力的時候就頭痛了。而很明顯,現在沒有必要跟他在電話裡面廢話。

「快點來。」

「嗯⋯⋯找錢?謝囉。」

該不會還在買早餐吧?

「快!點!來!」

我擱下三隻字後,就粗暴地掛斷電話。

真是的,他到底知不知道要遲到了?

垂著不動的魚竿忽然傳來動靜。不用特地拉扯,一條呆呆的小魚便跟隨魚線飛出水面。魚鱗上的湖水化成水珠滑落,重新成為湖泊的一份子。引人注目的是,水滴穿過水面之時,不會掀起任何波瀾。湖面有如一面可以摸進裡面的鏡子。把手伸進去,將腳踩進去,水面依舊平靜,沒有一絲漣漪。要不是能夠從裡面舀水,我還懷疑湖裡面會通往別的地方呢。

即使身處於什麼怪事都有可能發生的魔法世界,這個湖也是出格的存在。它以「像鏡面一樣的湖」作為賣點,成為村落的標誌地之一。因為湖面像鏡一樣,日出日落的陽光反射快把村民的眼睛都照瞎了,所以我們本地人為它起了個名字——「鏡之湖」。簡單、直接、易懂。

「噠噠噠。」

上鈎的鱒魚拼命擺動身體。可憐的魚魚⋯⋯明明我沒有放餌,你是怎麼中招的?

我將活蹦亂跳的小魚送給碼頭的職員。歸還借來的釣具後,終於等到遲到大王。

微卷的灰灰長髮,深紅色的長袍,與髮色類近的灰色緊身褲,加上略為開放的貼身背心——雖然不是突出的配搭,我卻一眼認出我的最「損」損友。他嘴裡叼著一塊剛買的面包,揮手迎面向我跑來。明明我們快遲到了,他還是一副輕鬆自在的樣子。

我心裡可是急的要死。看他遲到還能跨著輕快的步伐,我拳頭都硬了。

「喂——」

不知道在「喂——」甚麼東西。不是該跟這個等了你快一小時的人道歉嗎?

「哼!」應該說我用「哼!」一樣的表情姿態對著他,無聲抗議。

他以驚人的速度吞下叼住的面包。

「好了啦。別這樣,我趕緊開船就是了。」

他翻過碼頭邊木樁之間的繩索,踩到湖面之上。一步一步在水上行走,跳進離岸幾十尺的木艇裡。他坐好之後,看著我,疑惑地問道:

「怎麼了?上來呀?」

我氣到鬆開方才緊閉的口:

「我不能走這麼遠啦!把船開過來!」

「唉,你很麻煩耶。」

我把拳頭握得更緊,體內的血氣衝到頭上,腦內盤算著要送他一拳。不過轉念一想,要靠他開船才能夠準時上班。看在要他幫忙的份上,我忍住手上的拳頭與心中的怒火。

「拜託你認真練一下啦,水面走路不是那麼難吧?」

「很難啦!一不小心就會掉進水裡,我可不想濕透去上班啦。」

「就是你一直在怕才做不到嘛。」

「我已經掉進水裡好幾次了,不會再試。」

這就是資質的差距。同一種魔法,有些人一試就會,有些人要多嘗試才會;有些人,像是我,永遠都不會。

難的魔法也好,容易的法術也好,水上行走的技巧也好。我完全完全搞不懂、做不到。魔法領悟得比人慢,魔力量比常人低,還得不到旁人的體諒⋯⋯一直被人說是悟性低的孩子。即使已經成年,連生活的基本魔法裡面,也有挺多沒有完全掌握。

「就不能遷就我一下嗎?」想到自己的痛處,我有點洩氣地說。

文鳥走回水面上,彎下身子將船推近岸邊。

「別鬧脾氣啦。我不是幫你把船推來了嗎?」

他裝模作樣地單膝跪地,擺出白馬王子的姿勢。伸出手掌,模仿童話裡向公主邀舞的動作。他抬頭亮出得意的笑容,示意我去握他的手。哪有人這樣哄人?

我把跪在水面的文鳥晾在一邊,抓住裙襬,小心翼翼地坐到小艇前端。

「真是一位高冷的公主呢。」

文鳥靈活地從水面一躍,坐到後頭。他往船艇注入魔力,魔力轉為動力,船慢慢加速向湖中心開去。他擺弄著後面的船槳,控制前進的方向。聽說駛船的技巧是用魔力往正前方推,再用船槳把控方向。因為用船槳轉向比較省力,可以集中魔力在推進船身的任務上。

實際上我沒有用魔力開過船,所以也不清楚。為什麼沒開過船?當然是因為我魔力不夠用,害怕在湖中央耗盡魔力,然後陷入只能在水上吃風的困境。加上定時有船隻開往湖邊的每一個碼頭,不一定要自己划船。只是大船走得慢,還要中途停幾個站,像我們這樣點到點飆船肯定比較快。魔力充沛的人士會選擇租小艇吧。

奈何我是缺魔力的半殘廢人士。要我用手划也不是不行,我保證全力划三個小時也到不了對岸。

說來慚愧,我承認我是「出門靠朋友」的沒用人,連上班都要搭朋友的順風船。沒有順風船就只能在碼頭原地發呆。

真的很羨慕文鳥,體內的魔力就像用不盡的水,一路開船狂飆也是輕輕鬆鬆。

在胡思亂想的途中,文鳥從後拍我後背,打亂了我的思緒。

「嘿,送你。」

他把一個紙袋遞到我手上,裡面是我最喜歡的巧克力甜甜圈。

可惡!吃過早餐才送我這個甜甜的東西。真的⋯⋯真的太可惡了。

我接過甜甜圈,捏掉一角,丟進嘴裡。甜甜圈不會是標題詐騙,入口就是滿滿的砂糖、溢出的幸福感。少女正正需要甜美的食物,作為美好一天的開始。

旁邊猝然多了一群野雁相伴。牠們拼命地拍動雙翼,與我們並行。很可愛耶!難得牠們會靠近人們。

一隻雁向我飛近,似乎打算停在我身上。我盡量抬高手臂,到肩膀的水平,讓牠有一個平面可以降落。牠慢慢停下拍翅的動作,用軟軟的肚子降落,在我的臂上搭「順風船」。哈哈,還以為牠會用腳抓我呢。啊不對⋯⋯牠的腳應該跟天鵝一樣,是蹼腳吧。不用擔心被抓傷,我欣然默許牠停在身上。

我撕掉甜甜圈一角,想讓雁雁也嘗嘗甜美的味道。豈知小艇無預警地加速,鳥鳥一個不穩就從我的臂上滑落。牠很快調整姿勢,重新振翅,回到雁群的隊列裡。小艇越走越快,和雁群拉開一段距離。

「幹嘛跑這麼快啦!我還沒餵到鳥鳥咧。」

面對我的抱怨,文鳥只是聳聳肩,回應道:「又是你自己說要遲到的。現在開快一點也罵我,很難服侍耶。」

「第一次有鳥鳥停在我手裡啊!啊,鳥鳥!」

沒想到幸福來得快,去得快。我望向後方,雁群離我們更遠了。失落的我只好吃掉原本打算餵雁的甜甜圈一角。

小艇筆直前進,可以遠遠看到農場的碼頭。

呼,總算不會遲到。我得趕快吞掉剩下半圈的甜甜圈。

欸,怎麼有點暈?認真看,小艇不是所謂的筆直前進,反而時左時右。很明顯,後面那個人就是始作俑者。不停玩弄後方的船槳,令小船飄忽蛇行。齁,玩得很爽嘛。

「這樣左右走會比較快啦。」

真的嗎?不是在唬爛吧?

我不知道左搖右擺有沒有比較快⋯⋯我只知道比較危險。

譬如說,肉眼難以發現的暗瞧之類的。

「呯!」的一聲巨響,嚇得我的心跳頓了一拍。

整個身子猛地彈起,雙手下意識抓住木艇的邊緣。

意識到發生甚麼事的時候,一船二人已在半空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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