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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幼女X妖怪X宅急便

      電車難題。

      一個著名的倫理學的思想實驗:假使有一輛煞車失靈的電車將要撞上在軌道上的五個人,而你的面前有一個控制桿,可以讓電車轉到另一個只有一個人的軌道上,你會怎麼做?

      不過,在解答這個問題之前,其實有另一個前提鮮少被討論:

      「為什麼是我要做決定?」

      「……我能怎麼做?」

      小紫聳聳肩:「我不知道。因為我看不到你的未來。所以我不知道你會做出什麼。我只看到如果沒有人去做些什麼,那名女童就會死。」

      我頓時覺得好氣又好笑,焦躁地抓了抓頭髮:

      「把這種事情告訴我幹什麼?」

      畢竟我又不能做什麼。我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被派來保島一村的公務員,一個跟那對杜家父女毫無關係的陌生人,我能做什麼?

      「妳不是什麼『養女與兒童的守護靈』嗎?這種事情不是應該妳來處理嗎?」

      「是的。」

      女孩看著我,雖然掛著似笑非笑的上揚唇角,卻抑制不住臉上那落寞的神情。

      「我是『養女與兒童的守護靈』,但如果沒有主動向我求救,我沒辦法做任何事。即使在河邊伸出手,然而溺水的人看不到或自己沒有伸出求救的手,我們也抅不到對方,不是嗎?」

      她維持著上揚的唇角,卻微微地蹙起眉頭:「我是已經被世人遺忘的妖怪,不會有人呼喚我的名字,不會有人求助我的力量。」

      女孩昂著首,望著慢慢走近的我:

      「我看到了。但我無能為力。所以我只能告訴你。」

      「……就算你告訴我,我又能做什麼!F○ck   you!」

      我不禁勃然大怒地飆起出髒話。

      假使我一無所知,那名女童就算今晚真的被她父親虐死,我也頂多是在隔天的報紙上嘆息。然而在已經得知五十幾分鐘後,這場悲劇就要發生,我又要如何見死不救?

      她把我推到了控制桿前面。

      因為可以抉擇,所以才會陷入迷惘。

      然而,這個軌道的另一邊沒有其他人。

      我抓了抓頭,煩躁地在原地踱著步,試圖深呼吸卻依然平息不了激動的情緒。

      「……我要怎麼做……」

      「我可以借你力量。」

      女孩聽到了我的喃喃自語,堅定地說道:

      「語言、文字是一種『靈力』的展現。當先民脫離了自然法則、建構出專屬於『人』的場域,語言與文字就成為與天地萬物溝通的唯一媒介,人們透過畫符、唸咒,向昭昭冥冥傳達出自身的想望,並借取『我們』的力量。」

      她伸出雙手:

      「當然,也要付出應有的代價。話一旦說出口,就傳達出想望,並且必然受到回應──只是不能確保被『誰』聽到,而又會有怎樣的回應,所以平常不該講的話就不要講,不該寫的字不要寫。但如果,你是向我借助力量──我會聽到。」

      「只要你誠心誠意向我求助,呼喚我,我會回應。」

      下一個紅綠燈轉角過去,就會是今天才離開那棟生活了一年半的公寓。

      透著安全帽的擋風玻璃,我盯著紅燈秒數的倒數,踩在柏油路面的雙腳也焦躁地停不下踱動。

      我看了一下手錶。還有十三分鐘。距離小紫預言的女童死期。

      雖然對她所說的一切依然半信半疑,但儘管只有一絲絲的可能性,因為我的毫無作為而在明天的新聞報導看到女童的死亡,我恐怕將後悔一輩子。

      然而,究竟為什麼是我要做這種事呢?

      又為什麼我非做不可?這樣的疑惑像一團揮之不散的霧霾籠罩在心頭。

      『我看不到你的未來』

      女孩如是說。這句話的意思,是否指我沒有未來?

      一直以來渾渾噩噩的自己,到底要走向何方?

      摩托車停好,我回到租屋處的樓下。一如往常,即使經過房東太太的叮嚀,但公寓的暗紅色鐵門依然沒有好好闔上。我輕易地推開生鏽的鐵門。記得房東太太說是三樓吧?

      時間所剩不多,我跑上了階梯,看到這層樓唯一亮著燈的一戶人家,裡頭隱隱地傳來一個男子粗暴的吼叫聲:

      「妳跟妳老母都是一個樣子,都不聽我的話!妳再哭啊!再哭啊!哭三小啦!蛤?哩娘咧!」

      伴隨著語焉不詳的咒罵。聽起來就像是發酒瘋。

      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緩和跑上樓梯的喘息,然後按了電鈴。

      「不好意思,宅急便!」

      啊,我應該要先報警的。

      摀著發脹的腦袋,我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一時情感沖昏頭,而忘了最基礎的常識。

      然後在我爬起身之前,方才那根棍棒又重擊我的膝蓋,使我再度跪倒在地。

      順利用宅急便的理由騙對方開門,然後呢?

      畢竟我沒有料到那位杜先生已經因為黃湯下肚而完全失去理智,還以為能夠跟對方講道理。

      也是,如果對方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的話,那名女童又怎麼會被活活打死呢?

      我斜眼瞄向同樣俯臥在地、看似只有五、六歲的女童,本來還嚎啕大哭的她已經停止了嗚噎。或許我還是晚了一步。

      而且自己恐怕要一同上路。

      「我教訓我女兒,你管得著嗎!蛤?」男子吼叫著。他一手舞著木棍,另一手拎著一瓶紅標米酒。他喝了一口酒,然後把酒瓶往我身上扔來──

      我勉強閃過酒瓶,「乓啷」的聲響在耳邊炸開,臉頰上一股刺痛感讓我瞇起眼睛,咬了咬牙。

      現在該怎麼辦?

      在還來不及思考對策時,那根木棒已經掄了過來,使我差點閃避不及。我隨手抓了身旁的抵擋──是一把小藤椅,上頭的女童書包也飛濺了出去。雖然減緩了力道,但書包內被打散出來的課本與文具用品使得屋內的場面更為混亂。

      我猛地直直撲向對方,想搶走他手上的棍棒,卻在扭打之中被地上的包著塑膠書套課本絆倒。杜先生也與我一同摔到在地。雖然他的體格並非特別健壯,但我卻是一個從未當過兵、一年多來都宅在圖書館的弱雞──加上被他口中的酒氣嗆得作嘔,於是不一會兒就被他壓住背後。而我的雙手則死命護著自己的脖子不被對方勒住。

      「……F○ck   you……」

      我還是忍不住罵了髒話。

      ──如果在十年前,這種鬥毆根本不算什麼。

      但也正是十年前的舊傷,在肩胛骨上隱隱作痛,火辣辣的痠麻感束縛住我的行動。

      我咬著牙,騰出一隻手,使盡全力想要抅到那張藤椅,往後扔向對方也好。但加諸在我脖子上的力道是越來越重。

      如果語言有力量……

      如果誠心誠意地呼喚,就能傳達出想望……

      那就,請展現給我看吧!

      在手指抅到藤椅的那一瞬間,我近乎嘶吼般地用台語喊出女孩在我離去之前,要我牢牢背起來的咒語:

      「椅仔姑,椅仔姐,請汝姑姑來坐椅,姑仔定,姑仔聖,天清清,地靈靈,觀汝三姑來出壇前!」

      剎那間,整間屋子的電燈全部熄滅。只剩透過窗戶照映至室內的微藍燈光。

      一陣寒風從客廳中央轉起凌亂的課本、考卷、報紙等雜物。

      我趁著對方被眼前的景象震懾住,掙脫了他控制,抽出身來靠在牆邊大口喘息。

      寒風越捲越大,甚至桌椅等家具也開始震動。

      「這係衝三小……?」

      男子茫然喊道,而那陣旋風也嘎然而止。

      只剩片片紙屑緩緩從空中降下。

      而客廳的正中央,在茶几上站著一名我未曾見過的女子。

      她身上套著雪白色的連身洋裝,低著頭垂著長髮。

      『爸爸……我好痛……』

      未曾聽過的女聲迴盪在這間屋子。

      『爸爸……為什麼要打我……』

      女子轉向杜先生,緩緩飄移了過去。

      「妳、妳是誰!?不要、不要過來……」

      對方雖然還漲紅著臉,但原本渙散的眼神已經清晰地透露出恐懼,顯然是被嚇地酒醒了。

      『為什麼要打我……好痛……好痛……』

      女子歪著頭,髮絲之間露出慘白的臉孔。她舉起僵直的雙手,十隻細長的指甲像是要撲向獵物的獠牙。

      「妳是……美馨!?不可能!不!不要!對不起!對不起!爸爸錯了!不!不!」

      隨著女子的接近,他開始近乎歇斯底里的吼叫。

      『爸爸……我好痛……你知道有多痛嗎……好痛……好痛……』

      他朝著女子瘋狂揮舞著雙手,卻無法碰觸到對方。

      「不要!不要!不要啊────!」

      一陣悽慘的叫聲,伴隨著家具的碰撞聲與玻璃酒瓶的滾動,撞倒茶几的男子仰躺在地上,昏厥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只是幾秒鐘,胸口猛烈的心跳讓我覺得好像已經過了幾個小時,屋內的電燈一點一點地亮了起來。

      長髮女子飄離男子的身邊,緩緩地朝我接近。

      大概是因為已經有了照明的關係,雖然心臟仍怦怦地跳動著,全身也因恐懼止不住顫抖,但我還使鼓起勇起慢慢站起身,與對方面對面。

      女子望著我,然後突然閉上雙眼,昏厥般地倒向我。而我則下意識地趕忙抱住對方,卻發現她變成了五、六歲的模樣。我訝異地向四周的地面張望,卻沒看到方才倒臥在地上的女童,似乎懷中的她正是那位杜先生的女兒。雖然閉著眼睛,但懷中傳來安穩的呼吸聲。

      「呼~~」

      眼前則出現那名穿著白色大裪衫、短馬面裙,綁著兩個髮環的女孩。

      看起來像是剛才的女子被一分為二,一個是我懷中的女童,一個則是被我「召喚」而來的小紫。

      「近百年來也沒使過這麼大的力,我累了,剩下的就交給你去善後啦,人類。」

      說罷,女孩一個轉身,便憑空消失了。

      留下滿地狼藉的杜家客廳、昏厥的杜先生、昏睡的杜家小妹,以及額頭上被木棍打出瘀青且不知所措的我。

      小時候我很討厭「靠關係」這句話。

      大概是因為出生於公務員家庭,經常能聽到這個詞彙。

      然而那天晚上,在考慮是打電話給社會局處理,還是報警之前,我先播通了一個好幾個月都沒連絡過的號碼:

      「喂?爸,是我啦……嗯,是這樣的,我現在碰到一點事情,希望你給個建議……」

      於是,省去了一些麻煩。

      沒有被媒體追蹤,沒有特別的報導。

      只留下「被女童哭聲不堪其擾,鄰居報警後揭露家暴案」這樣的社會新聞標題。

      畢竟我確實也是「鄰居」,並且也「報警」了。只是把難以解釋的事實稍微「省略」過去了。

      到急診室接受了簡單的治療與包紮後,暫住老家一個晚上,費了一些唇舌向大半夜仍等著我回家的老爸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當然,刪減去所有有關怪力亂神的部分,省得被他強制帶去精神科。

      隔天,去了一趟迪化街,買了一整袋的傳統點心,騎車回到保島一村。

      畢竟這是她索求的「代價」。

      「喔,你居然還會回來呀,人類。」

      坐在客廳藤椅上的女孩,開著顯像管電視,但並沒有關心裡面播放的節目,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智慧型手機。離奇而突兀的組合,不曉得該先吐嘈原來她也會使用手機(看起來型號還是最新的),還是那個十四吋的顯像管電視還能開?

      「我還以為你會被我嚇到不敢回來這個『保島妖村』呢。」

      她放下手機,端起茶几上的蓋杯,細啜了一口。配上那身裪衫與馬面裙,這畫面還真是有些古色古香──可惜腳上套的是紅白拖鞋。畢竟是在室內。

      「我當然得回來,這是我的工作。」

      雖然不知道實際的工作內容到底是什麼。

      我把那袋零食遞給她:「喏,妳要的東西。」

      「哇!麻荖!還有方塊酥!棗仔枝!」

      女孩興奮地把零食袋打開來,然後抓了一把棗仔枝塞進嘴中。

      「吃慢一點,零食又不會跑走。」

      「斷尼口能會跟偶搶(但你可能會跟我搶)。」

      「誰會跟妳搶啊!」

      我彎下腰,坐到她身邊:

      「這樣,妳就滿意了嗎,『椅仔姑』?」

      女孩收起了笑容,細細咀嚼後地吞下口中的零食。

      她使了一個眼神,畫面跟音訊都混著雜訊的老舊電視機便關了起來。

      然後端起茶杯再度潤了潤喉。伴隨著瓷杯放置到木質茶几上的聲響:

      「……叫我『小紫』就可以了。」

      原本清脆如九歲女孩的音質,語調卻像枯葉落地那般落寞。

      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姓名。也沒有人能確定她的年齡;她自己也從來不曉得自己幾歲,畢竟從來沒有人在乎她的生日。

      只知道那個下午,年幼的她在嫂嫂的使喚下,筋疲力竭地癱坐在灶房旁邊的小藤椅上。「不能……讓爐火熄滅……不然嫂嫂又會生氣……又會打我……」她心裡明明還掛念著這件事,意識卻越來越模糊。

      『一粒目周裡面有兩個尪仔仁!?真正噁心,不知哪來的妖怪,看了就生厭。』

      『而且伊定定亂講話,以前伊講陳家的大囝會落河淹死,夭壽咧,就真正淹死了。』

      『破格喙!什麼也不會做,只會亂講話!』

      「我只是……把看到事情說出來……而已……」

      她試圖向腦中的那些回想出言辯駁,卻再也沒有力氣,緩緩地垂下了頭。

      晚上,準備炊飯的嫂嫂發現灶房的爐火熄了,而她毫無反應地坐在藤椅上。正抓起她的手臂準備抽她耳光時,才驚覺那副幼小的身軀早已沒有溫度。

      不知所措的嫂嫂抱著她的屍體,到後院的豬圈裡刨了一個坑,將她扔了進去,草草掩埋。

      就這樣過了一夜。

      隔天準備炊早飯的嫂嫂進了灶房,發現仍然端坐在藤椅上的她,嚇地連忙跪下磕頭。

      這就是女孩的逝去,與「椅仔姑」的誕生。

      「我才不想被一個大男人喚做『姑』,雖然確實我比你年長幾百歲。」

      女孩說道。她將手探進塑膠罐裡,一口氣拿了兩塊方塊酥,然後貌似開心地全塞進嘴巴裡。

      「……小心別噎到了。」

      女孩聳聳肩,彷彿是說「反正噎到也不會死」的樣子。

      「嗯?不過林投姐不是也叫妳『三姑』嗎?」

      小紫嚥下方塊酥:「她的想法比較古板一點,她愛這麼叫就隨她叫囉,並且也能讓她買手機跟零食孝敬我,嘿嘿。」

      她嘻嘻一笑,然而我卻隱約地感受到笑容底下的失落。

      如果光看這個表象,確實跟一般小女孩沒什麼差別。是說原來她的生活都是靠林投姐在供養嗎?我彷彿能看到那名女子在電腦前趕稿到快抓狂的模樣。

      「昨天那是特例;除非必要,我不會附身到人類身上。更不會利用自己的能力,變幻成對方未來的模樣。喏,你現在看到的我,就是我自己決定要變成的年齡,但這其實是我未曾達到過的『未來』。」

      也就是說,小紫昨天是附身在杜小妹身上,並變成杜小妹長大後的模樣,偽裝成被虐死的杜小妹回來復仇,才把杜先生嚇昏的吧。

      至於傳說中的「椅仔姑」,有的說三歲,有的說四歲,但都不是現在小紫約略九歲的模樣。

      其實我也能變成更年長一點,但那樣行動就不方便了──女孩補充道。

      「原本呢,只是偶爾會讓小姑娘召喚我出來一起玩,問我一些像是明天天氣好不好,或是讓我猜猜她幾歲這類問題。其實蠻有趣的,畢竟我沒有跟同齡的人一起玩過,並且做在藤椅上搖來晃去也很好玩。只是我並不喜歡被人看到自己的模樣,所以從來不會現身。我可是很善於隱藏的喔,嘿嘿。」

      女孩微微一笑。而我猜想,也許是那雙眼睛的緣故,使她不願現身吧。

      「但有些聰明的小孩發現,自己被家暴的事情,也能透過這種方式傳達出來,甚至偽裝成被我附身,控訴親戚對自己的虐待。而有時我也順水推舟,真的附身到那些不敢違逆長輩的女孩身上,藉由我的口來說出真相。做父母的也擔心哪一天自己的暴行會被『椅仔姑』揭露,所以虐待兒童的事情,雖然不能說沒有,但多多少少被遏止了──這也是我之所以被奉為『守護靈』的原因。」

      女孩細啜著熱茶,瞇起眼睛彷彿望向非常久遠的過往。

      「但是,人們漸漸忘了我……我的名字不再被孩童們傳頌,我的存在也不再令大人們畏懼。然後,以往在村裡院內追著孩子打,變成深藏在都市公寓的『家務事』,再也沒有人聽到孩子們的呼救……」

      她自嘲般地搖了搖頭:「多麼失格的守護靈,對吧?」

      我望著被關上的老舊電視螢幕,卻彷彿能夠看到這些年來頻頻出現的社會案件:邱小妹、黃小妹、黎小弟……多不勝數,甚至恐怕已經習以為常,大眾對於虐待兒童的新聞近乎麻痺,不再將此視為重大的社會事件。

      而至今每個夜裡,臺灣的某處仍傳來孩童的啼哭。

      卻喚不到任何回應。

      不知該說什麼的我,只是下意識地將手擺到她的頭頂上:

      「妳已經做得夠多了。」

      「……別把我當小孩子對待,放肆。」

      嘴上雖然這麼說,但她並沒有閃躲,也沒抵抗,任憑我摸著她的頭。

      看著她穿著古裝的嬌小身軀,如夢似幻一般,我不禁開口:

      「……那個,小紫,妳……」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女孩打斷我的話。她輕巧地站起身:

      「只要在這個『保島一村』裡,我就不會消失。這你不必擔心。」

      ──並且就算全臺灣的人都忘了我,你還會記得我,不是嗎?

      她露出一抹淺笑,然後順勢伸了一下懶腰,在客廳踱了幾步:

      「現在首要的問題是,你到底是來做什麼的?或者說你是怎麼進來的?你既然沒有任何特殊能力,也不是要幫助我收服群妖,保衛蓬萊,是如何才會出現在這個一般人無法進來的保島一村?」

      語音未落,院子裡忽然傳來一個陌生的女聲呼喚:

      「不好意思!有人在嗎?不好意思!我是附近莒光高中的學生,想要來做有關眷村的採訪!是我們的社團報告!不好意思!請問有人在嗎?」

      我看了小紫一眼:

      「……一般人無法進來的保島一村?」

      女孩則是抽搐著嘴角,低聲喃喃自語:「……這到底是這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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